林知还给栾思申打了好多通电话。
无人接听。
他很少这样，哪怕回家会很晚，他也总会提前告诉她要锁好门窗。
她站在米线摊前，老板娘问“今天也要打包两份吗？”
“嗯。”林知还想，或许他只是手机没电了，会回家呢？
手里提着米线往外走，路过炒菜摊的棚子，她看到一个高瘦的身影一闪而过。
心脏跳了跳，等追过去，人已经消失了。
从夜市挤出来，林知还摸了摸口袋里的钥匙，自从前几天小狗挂件掉了，她总担心钥匙也会掉。
这一觉睡得并不好，门口一丁点风吹草动，栾平阳都会惊醒。
一整天，栾思申都没出现，白天他不敢贸然出去，房间的泡面已经被吃完了。
服务生敲门问需不需要打扫，他一口回绝。
房间的窗帘关的严严实实，他悄悄拉开一条缝，朝楼下望了望。
一直到天黑了，粗暴的敲门声突然响起来，他被吓得浑身血液逆流体温骤降，心惊肉跳的悄悄走到门边趴在猫眼上，看清站在门外的人是栾思申，然后又反复确认只有他一个人之后，才打开房门。
栾思申手里提着吃的。
他没问他白天去了哪。
这样就很好，栾平阳一边扒盒饭一边扫了眼栾思申“帽子给我。”
“要帽子做什么？”
“我出门不方便，挡挡脸。”
“你出去干什么？”栾思申皱着眉，帽子是他刚刚在夜市摊子上买的，目的是挡住自己的脸怕被林知还看到。
“万一有什么风吹草动跑路也方便。”
栾思申从头上摘下来扔在桌子上。
却说“自首吧。”
栾平阳眼睑跳了跳，额头青筋暴起“你说什么？”
“老子要是想自首，躲这么多年干什么？我在泰国的时候问过律师，我这种情况回来就是死刑。”
“那你他妈的又为什么要回来？”栾思申怒不可遏的质问他。
时间指向凌晨一点零五的时候，房间的门开了，栾思申独自走出那间酒店，身影没入夜色。
林知还盘腿坐在窗台上，望着楼下的街景，手机紧握在手心，栾思申已经三天没回家，电话始终打不通。
前几天她找了个餐厅服务员的工作，被栾思申制止“你不要去做这个，我们有钱，供你上个大学我绰绰有余。”
开门声在黑暗里很突兀，然后是打火机的声响，一声又一声。栾思申坐在沙发上一支接一支的吸烟，然后去厕所冲了个澡，悄悄打开林知还的房门。
已经是后半夜，林知还睡得很沉，静谧的夜里，浅浅的呼吸声显得格外清晰，他站在窗边借着月光静静注视了她很久很久。
最后，他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抬起脚转身向外走了两步，身子又顿住在卧室门口。
片刻后，床垫深深陷下去，栾思申从后背把林知还揽进怀里，整张脸埋进她的发间，头发已经长到锁骨，搂在一起睡觉的时候，她总抱怨他压到了自己的头发。
明明用的是一样的洗发水，可她身上的香气总是格外诱人栾思申歪了歪头，鼻子轻轻搁在她的脖颈间，贪婪地吸取她的味道。
“我爱你。”他哑声说，声音很轻很轻，像是睡梦中的呓语。
怀里的人翻了个身，钻进他的怀里，脑袋埋在他的胸膛前，手臂搭在他的腰上。
等林知还再睁开眼，已经天光大亮。
自己正躺在一个坚实的臂弯里。
栾思申嘴角的淤青很重，他似乎做了噩梦，眉头紧皱。
林知还伸出手，指尖轻轻帮他抚平皱起的眉头，仔细描摹他的轮廓，从额头到山根、鼻梁，最后手指划过人中停在他丰满的唇瓣上，轻轻按压。
栾思申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伸手握住在脸上作画的柔软手指，拉到自己的胸膛上。
林知还甚至能感受到胸腔里那颗炽热的心脏在有力的跳动。
她抬头轻声问“几点了？”
回答她的是一个吻，栾思申亲的很温柔很温柔，温柔到林知还觉得这个人像是在用自己的灵魂在亲吻她。
“快中午了吧。”栾思申边亲边黏腻的回答她。
“你受伤了。”
林知还手指轻轻蹭了蹭栾思申的唇角，被大手拉开，十指紧扣，手指触到手上粗粝的伤口，心里一紧。
栾思申轻轻地在她的唇上辗转，似乎怎么都亲不够。
林知还用力推开他，“你这得去医...”
栾思申翻身把她压在身下，捧着她的脸，刚分开的唇瓣又一次被滚烫的唇堵住，吻开始不断加深。
林知还开始哼哼唧唧喘不动气的时候，栾思申放开了她。
却仍旧保持着环抱的姿势，脑袋垂在她的肩头大口呼吸。
林知还觉察到他状态似乎有些不对，小心翼翼的问“怎么了？”
栾思申没说话，胳膊撑在她的身体两侧，支起身子在她额心落下一个吻，声线懒散的问道“饿吗？”
眼神里的笑意让林知还心放了放。
“你又打架了。”
头发被大手狠狠揉了揉“问你话呢，饿不饿？”
“饿。”
栾思申下床开始穿衣服，边套t恤边问“想吃什么？我下去买。”
“刘记馄饨的虾仁馄饨、兴茂路上的糖炒栗子、还要顺河楼的烤鸭。”林知还眼珠子转了转，仰着头看着他。
“这么多啊？”栾思申笑起来，“吃得完吗你？”
“你买回来我就能吃的完。”林知还存了心跟他抬杠。
栾思申无奈摇摇头，“那你可要等一会了，这几家店都不开在一条街。”
林知还拿起床头柜的闹钟看了一眼，已经上午十点，“你要回来得早就当午餐，回来得晚，那我就只能饿上半天当晚餐喽。”
“那我一定尽快回来。”栾思申垂着脑袋看着她，笑的特别温柔。
林知还呆呆的看着他“我想和你一起...”
“乖，在家等我。”栾思申俯身在她嘴角印下一个吻。
听着栾思申换鞋出门的声音，林知还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咧嘴笑了笑，心里痒痒麻麻的。
原来谈恋爱是这样的。
她下床去厕所洗漱，视线扫过桌子，两个人的录取通知书叠在一起，一样的EMS文件袋，一样的深蓝色封面，上面那张是他的，下面那张是自己的。
洗漱完之后，回到卧室，她看到床单上殷红的血渍，眼皮突然跳了跳，旧床单换下来扔进洗衣机，一同洗的还有他昨夜换下来的沾染浓重血腥气的旧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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