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爷,奴婢奉主母之命,给您寻了两个妾室,您看她们二人这身姿,这容貌,您喜不喜欢?”
未闻其人先闻其声,张嬷嬷身后果真跟了两个女子,萧知微在门口往外看,只见得张嬷嬷那神情,颇像只昂首挺胸的大公鸡。
真是仗着孙氏来狐假虎威。
沈溯源有事外出不在沈府,孙氏是知道的,毕竟整个沈府都是她的眼线,这明显是想趁着沈溯礼不在逼她收下这两个姑娘。
萧知微起身,走到门口露出标志性笑容招呼张嬷嬷。
“嬷嬷,夫君他不在家,有事和我说就行。”
她懂事的给张嬷嬷倒茶,又示意她身后的两个姑娘落座。
张嬷嬷见柳氏态度良好,便笑的更开心,脸上的褶子不比孙氏少。
她拉过穿着粉衣罗裙姑娘的手,不断地抚摸:
“沈二夫人,这是白露,那绿色衣裳的姑娘叫韩霜,这两个姑娘是夫人特意为沈二爷寻的妾室。”
张嬷嬷毫不遮掩,直接把此行的目的说出来,两个姑娘带着生硬的笑,仔细看她们身子都微微颤抖。
萧知微也跟着坐在她们对面,端起一盏茶,拨开茶盖,吹散热气:
“嬷嬷,我和夫君刚成婚不过几日,母亲给他找了两个美妾,可曾考虑过我的感受……”
萧知微知道孙氏的算盘,今日无论如何她怎么推脱,都只能先收下她们。
她不知从哪拿出一个手帕,擦了擦眼角,抹去不存在的眼泪。
“这……”
白露看萧知微这幅样子,带着犹豫的眼神望向张嬷嬷。
然而对方像是不明白她什么意思,依旧不依不饶道:
“二少夫人,少爷自幼体弱,您也知道您是因为什么才嫁到沈家,眼下最重要的是为沈家开枝散叶,二少爷说你跟他沾染了病气,那开枝散叶的使命就得让别人来,是这个理吧?”
“这两个丫头是我精心寻来的,夫人也放心,腰细屁股圆,一看就是好生养的……”
张嬷嬷吃过的盐比萧知微走过的路都多,跟在孙氏这么多年,她足以应对一个刚新婚的媳妇。
萧知微原本就不打算说的动张嬷嬷,她又哭啼了好一会儿,双眸在二人之间来回变换,最后像是受了什么莫大的屈辱一般,咬着牙一口答应下来:
“行,我收下她们,请嬷嬷赶紧回去复命吧!”
张嬷嬷也等不及了,她一屁股坐起来,连声附和:
“对对对,就说你是个识数的好媳妇,奴婢这就回夫人那里。”
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
张嬷嬷丝毫不管身后白露韩霜乞求的眼神,甩了袖子就大步离去。
张嬷嬷没影后,萧知微也收回了要死不活的样子,她收起帕子,站起身来靠近二人。
白露韩霜见状立刻提起裙子就跪了下去。
二人肩膀都在颤抖,一跪就磕头,磕的额头发青。
“求少夫人饶我们二人一命,我们都是贫苦人家来的,家里有亲眷病重,是张嬷嬷和我们说嫁给沈二少爷当妾室就能治我们亲人的病,我们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白露哭的眼泪直流,她明白她们二人的出现有多膈应人,但她真的想活下去,哪怕留下来当个奴婢也可。
萧知微伸出手,一边一个,像拎小鸡似的把她们拎起来。
“有话好好说,不必跪我。”
她转身坐在椅子上,端起茶壶给二人倒茶。
“尝尝,这茶有安神的作用。”
二人被她这幅模样震惊到,她们想过萧知微可能有厌恶,愤怒,但却不是这种冷静沉着。
“谢谢少夫人。”
韩霜识趣地捧起茶杯喝下一口,旁边的白露也跟着喝茶。
“我无意为难你们,你们最终的去留不在我的决定,而在沈二少爷,待会他应该就要回来了,你们先在这里喝一会茶。”
张嬷嬷挑的这个时间恰好是萧知微午间小憩的时候,明里暗里争斗一番下来萧知微已身心俱疲。
白露韩霜点头答应,她们不敢乱动,都老老实实地坐在茶凳上,偶尔喝几口茶。
萧知微脱了外衣裳,拉下帷幔,躺在榻上闭眼入睡。
静谧的屋子里三人谁也没发出动静,只有窗外的夏蝉偶尔在树叶上嗡鸣,萧知微和沈溯礼的新房粘贴的囍字还未摘去,整个房间都显得喜气洋洋。
白露四周大致看了看,觉得他们夫妻二人恩爱,琴瑟和鸣,更加抬不起头。
沈溯礼回来的时间正好,萧知微已经睡得差不多了,闭着眼躺在床上没动弹。
他一踏进院落,就看见大敞的门内多了两个陌生的女子。
男人一身月白色衣袍,泛着新雪初凝般净润的光泽,腰间束着云纹暗绣更衬得腰身挺拔,仿若窗前洒落的月光。
沈溯礼进门第一件事便是看向萧知微所在的塌前:
“她们是新来的丫鬟吗?有些没规矩了。”
脑子刚清醒过来的萧知微:……
白露和韩霜:有种媚眼抛给瞎子看的感觉。
萧知微闻声起身,她没穿外衣,小小的一只立马便依偎到距离他几寸的床栏边,抽出手帕委屈道:
“夫君,她们才不是什么丫鬟,她们是母亲塞过来给你当妾室的,还说什么早日给你开枝散叶,我没有法子推拒,你若看她们二人还算顺眼,那便收了吧!”
萧知微“恨不得”咬碎手帕,语气中尽是不甘和无奈。
韩霜愣在原地扯了扯白露的袖口,和她对视一眼,彼此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她怎么这么能装。
沈溯礼也极为配合,他拉住萧知微的手,偷偷扯出她手中的手帕,闻声不动地塞进怀里:
“我与夫人如胶似漆,分开半日也难舍难分,纵然不可能收下你们做妾室,而且大婚之日我曾答应过她,这一生我只娶一个妻子,绝不纳妾。”
萧知微真的很想挠头发出疑问:
是她失忆了吗?怎么不记得他说过这种话。
她们见这对夫妻感情甚笃,同心同行,便知道没有了机会留下来。
萧知微在此时又回握住他的手,用指尖轻轻地在他的手背上画圈圈:
“哎呀夫君,不必为难她们二人,她们的的确确都是好姑娘,我们若现在不收下,母亲定时会找各种理由来怪罪咱们,不如……”
萧知微示意沈溯礼附耳过来。
这样的小动作在她们眼里又变了一种意味。
二人就这样小声商量片刻,最终商量出一个结果。
沈溯礼揽过萧知微的腰,同她一起坐在榻上,语气平静无波:
“你们先在我的院落住下几天,到时候我自有法子让你们平安离开。”
“是,我们明白。”
萧知微冲着门口唤着培宁和仲秋,这两个小丫鬟是昨日才来到沈府陪着她。
“小……少夫人。”
培宁和仲秋十分没好气地在暗地里白了一眼二人。
虽然说她们也是身不由己,但给刚新婚没几日的夫妻做妾的属实不地道。
“你们带两位小姐去偏院,找两间打扫干净的屋子让她们住进去,平日不苛待了她们。”
培宁仲秋行礼应下。
白露和韩霜见萧知微如此慷慨大方,像这种人美心善的夫人属实不多见了,两人又是鞠躬表示感谢。
两个小丫鬟带二人离开后,屋子里又只剩下沈溯礼和萧知微。
沈溯礼还是对萧知微说的方法抱有疑虑:
“夫人的意思是,孙氏既然以冲喜的名头将你嫁过来,你就有方法以同样的方式推了这两个妾室?”
萧知微将耳边的发丝捋到脑后,十分郑重地表示肯定:
“我听我的父亲母亲曾说过,我和你的八字极为特殊,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进一步促成了你我的婚姻。
眼下孙氏把开枝散叶作为最重要的使命,而我猜测她又有着不能杀你的理由,否则这么些年她早有千次百次的机会让你暴尸荒野。
当然这一步棋虽险,却大有胜算。
这两个姑娘的八字我都看了,只能算得上平平无奇,对你并无裨益。
倘若因为这两个姑娘的八字对你的康健产生了影响,我想传出去,孙氏也肯定不会让她们继续待下去。”
这是萧知微第一次明着帮沈溯礼献计献策,她尽量把话说的简洁清楚,同时也表明存在其不确定性。
沈溯礼听明白她的建议后表示赞同,但随后他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八字对冲是一个好办法,但如何才能表现出来?如果只是简单的让我装病,我想孙氏不会善罢甘休,肯定会找各种大夫给我看病……”
萧知微立马露出一种自信的表情:
“夫君,妾身不才,少时和父亲去外地经商,偶遇一神医,也恰巧我有几分天资,跟着他学了一些医术,其中恰好有种病能让人看起来神色不佳,并且能够使整个身体肤色发青,十分恐怖。”
沈溯礼对她所谓的“医术”坚信不疑,但它的来源就有待考究。
他思考状的模样让萧知微误以为他对她的医术表示不信任。
人之常情。
萧知微拍拍他的手,眸底似有幽火灼灼,在燃烧着一簇不可催折的坚定意志:
“夫君,既然咱们俩的八字特殊,那这次我便与你同生死,共患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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