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东西你没有……是以不明白……”
“他向来不是为了名利……他是为了自己的本心……”
月夜的路,崎岖难行。
竺宛莲猛地拉住陶颂宜的手,指了指时见。
陶颂宜摊手,摇摇头。
竺宛莲瞪着陶颂宜,要是眼神可以打人的话,陶颂宜已被打了几百遍了。
“今天的月儿好圆呀。”陶颂宜感叹道。
“是啊。”时见笑答。
他走在前面,步子不紧不慢,优哉游哉。
啊?
竺宛莲抬眼看了看天,初五的月亮……圆吗?
陶颂宜自顾自地往前走,像是没懂竺宛莲的暗示。
“陶颂宜!”竺宛莲狠狠追上去。
陶颂宜面色大变,猛地转身,捂住竺宛莲的嘴。
“你疯了?”
陶颂宜低声道。
她与吴砚之的婚事天下皆知,要是透漏出去……
可是……这终归是要发生的……
陶颂宜垂下肩膀,低下下巴。
竺宛莲趁势攻击,“将军要打仗,官员要处理政务,影卫要保护好自己保护的人。可有的人呐,明明自己有使命的,却只知道玩乐。”
“时见,你怎么走那么快呢?”陶颂宜小跑着,追上时见。
可时见似乎没有听见,微垂着头,踢着一个鸡蛋大的石子,走几步,踢一下,走几步,踢一下。
“时见?”陶颂宜低头看着时见。
半明半昧之间,时见笑着,抬眼,便与她四目相对。
“怎么啦?”他的声音很轻,很温柔,看着她的眼睛,很有耐心。
陶颂宜脑子蓦然一顿,张嘴,道:“我——”
竺宛莲挤进两人之间,拦住陶颂宜,瞪着时见。
“看什么?”竺宛莲眼神中的杀气,让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反复回味陶颂宜说的那几句话的时间,后脊背一凉。
陶颂宜收回视线,道:“走吧,我们下一步要去哪里?”
“去哪里都可以呀。”时见答道:“我是说——”
时见脑子像是空了,说完前半句这才猛然回神。他们现下还在追查邹氏的事情呢。
李宸答应他,会将那个小孩放出来。他也答应李宸,会将钱财给他。
可这是邹氏的钱,邹氏的家人都在北郡,他本来也要去北郡的,现下,他想着,要带着这笔钱,交回邹氏家人手中。
时见叹了一口气,道:“希望他说话算话,能放了那个孩子。”
“要是他不放呢?”竺宛莲道:“我看,直接进去抢比较好。”
陶颂宜瞪大眼睛,“你是说……劫狱!”
疯了吧,劫狱是要被斩首的!
“好办法!”时见笑道:“就这么办!”
“不能这么干!”陶颂宜道:“若是他真想要这笔钱,他就一定会将那小孩放出来的。只是……我们将钱给他了,岂不是助纣为虐?”
“那就不给他。”时见笑道。
“不给?噢——”竺宛莲意味深长道:“这倒是的确是时大公子的会做的事情。”
时见挑眉,“宛莲姑娘好像不是很喜欢我。”
“我为何要喜欢你?”竺宛莲道:“我眼睛又不瞎。”
“什么啊。”陶颂宜道:“宛莲你这样说太伤人了吧。”
时见连连点头,“是的。”
宛莲看着时见那笑得快要咧掉的嘴,越看越觉得扎眼。
人的磁场天生就是很奇怪。有的人其实什么都不做,第一眼就是不会喜欢他。只能将他与所有讨厌的词联系在一起。总之,他做什么,都是错的。
时见对于竺宛莲来说就是这样。他喝口水都是错的,动一下也是错的。
他那个贼眉鼠目的样子,眼睛但凡看向陶颂宜,他脑子里在想什么,她全都知道。还以为自己聪明呢。
“我只是实话实说。时公子听不了实话啊?”竺宛莲说完,便拽着陶颂宜往前走。
陶颂宜转头看时见,竺宛莲便将她的脑袋掰回来。
时见连连点头,“能听的,能听的。”
“他为什么这样高兴呀,一只在笑。”陶颂宜疑惑道。
竺宛莲冷笑一声,道:“他疯了。”
下了山,走了不久,便到了曲江城中。
时见似是灵魂出窍了,陶颂宜与竺宛莲说起什么,问他的时候,他总是要慢半拍。
有人撞了他,是个醉汉。醉汉迷迷蒙蒙的,看着时见,就像是看着一座山。
喝醉后,胆子就会成倍增长。
男子颤颤巍巍抬起手,指着时见便道:“你瞎了么,撞我做什么?”
男子气焰嚣张,周边的人看着这个酒馆常客。平日里谨小慎微的,喝醉了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无理取闹起来。
时见笑着将他扶起来,道:“对不住。”
“撞了我,你得赔钱!”男子道。
陶颂宜转身,见时见被醉鬼拦住,便要上前去解围。
竺宛莲拦住她,“怕什么,他身手那么好,可以将这个醉鬼一拳打到那座塔的房顶上挂着。”
竺宛莲指着曲江城中最高,夜夜都点着灯笼,像是曲江的灯塔一样的塔,说道。
“倒是你。”竺宛莲上下打量陶颂宜一番,“手无缚鸡之力。”
陶颂宜瞪着竺宛莲,“你吃火药了?今天火气这么大。”
竺宛莲:“准备喷火了。”
时见那边,也并不恼,而是拿出钱袋子,抓了一把铜板放在男子手中,道:“对不住,大叔。”
“哎,你不必给他钱。”有人道:“他时常这样。”
时见笑道:“无碍。”
又拿出一些钱,递给了提醒他的那个人,“多谢你告诉我。”
“你也是。”他再拿钱,给那人身边的另外一个人,也发了钱。
二人疑惑地看着手中的钱,转眼,时见便到了一处小摊子前,将一块碎银放下,道:“他们的账,我付了。”
陶颂宜疑惑地看着时见。
竺宛莲一脸嫌弃地看着时见。
“你看,我就说他疯了吧。”
时见这一路,一直在发钱,直到钱袋子里的钱全都花光。
到了一处茶馆门前,他们也走累了。
竺宛莲望望时见空着的钱袋,道:“我渴了,喝茶去。”
“大半夜喝茶不好。”陶颂宜道。
竺宛莲看她一眼,迅速进了茶馆,“我就爱喝。”
陶颂宜也只好跟进去。
时见手里拿着一支玉簪。这是他刚才买的。这样温暖的玉,很适合朱雪。看着是冷的,其实握在手里便能感受到温暖。
在街巷上四处望着,他便在一处茶馆的窗前见到她。
她正双手杵着下巴,看着他的方向。
他笑着,快步走向茶馆。
“老板,来碗茶。”时见在陶颂宜对面坐下,便道。
“诶!”竺宛莲道:“喝茶可是要钱的,你有钱么?”
时见笑道:“没了。”
“没了?”竺宛莲瞅了一眼时见,“没了你还敢来喝茶?”
“那就不喝了。”时见拿出玉簪,递给陶颂宜。
“试试。”
陶颂宜接过玉簪,“是给我的?”
她有些惊喜。
时见点点头,“应该会好看的。”
陶颂宜戴上玉簪。
她乌黑的长发,像是缎面一样光滑,在灯火的映照下,隐隐反光。糯白的玉簪戴上后,将她衬得分外温柔动人。
时见静静看着,便出了神。
陶颂宜没有镜子,看不到自己戴上簪子的样子。可见了时见的表情,想着这簪子应是不错的,便转头面对竺宛莲,脸上的高兴根本压不出。
“好看吗?”她欢快地问。
竺宛莲看了一眼,道:“不好看,俗气。”
“俗吗?”时见忽然警惕起来,“那我再去换一支。”
他起身。
陶颂宜将玉簪拿下来,紧紧攥在手中,道:“每个人的喜好不同。我想着这支玉簪应是好看的。待我回去照照镜子,看了不合适再说。”
时见笑道:“好,好。若是你不喜欢,那我就去换一支。”
“好笑么?你笑什么?”竺宛莲拦住时见的视线,打断二人的对视,冷冷看着时见。
时见:“?”
他笑了么?
“还好。”他道。
说完,便又无意识地笑了。
“走了。”竺宛莲拉起陶颂宜便往外走。
陶颂宜往回看着茶碗,道:“茶还没喝完呢。”
岂止是没喝完。竺宛莲买了两碗茶,两碗茶端上来后,只有陶颂宜的那碗喝了一口。
“你说的对,晚上喝茶不好。”
才走出茶馆门,时见便又像狗皮膏药一样黏上来了。
竺宛莲翻了个白眼。
还好,她们住的客栈离这里已经不远了。
竺宛莲拉着陶颂宜,很快便走到客栈门口。
时见还要跟着进去。
竺宛莲在门口拦住他,“时公子,难道你还要跟着进去么?”
时见这才如梦初醒,道:“那你们早些休息。”
“等下,我有事与你说。”竺宛莲道。
她将陶颂宜推进门去。
陶颂宜惊觉她要说的事情与印鉴有关,忙跟了出来,拉住竺宛莲,“天色晚了,明日再说好了。”
“你先进去。”竺宛莲道。
“我一个人不敢去。等下客栈里有那些黑衣人怎么办?”陶颂宜说着,疯狂给时见使眼色,让他走。
时见不知陶颂宜想做什么,却还是遵从她的意思,朝她点点头后,笑着离开了。
竺宛莲见时见要走,要甩开陶颂宜跟上去。陶颂宜双手紧紧抱住竺宛莲,不让她走。
“陶——”
“诶!”陶颂宜瞪着她。
竺宛莲沉默下来。时见已消失在街角,现下去追他也没有用了。
“印鉴是能用来开玩笑的么?陶颂宜。”竺宛莲冷声道。
说罢,便甩开陶颂宜的手,上楼去。
竺宛莲很生气,她感受到了。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之后,忙追上楼去。
推开屋子门,竺宛莲不在。
窗子上映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
陶颂宜打开窗子,一个袋子掉落她眼前。时见那张带着笑意的脸,又出现了。
“怎么是你?”陶颂宜惊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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