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见将袋子递给陶颂宜。
陶颂宜打开油纸,一颗颗圆润光滑的莲子出现在她眼前。
她从小便十分喜欢吃莲子。她抬眼望向时见。
“尝尝。”时见笑道。
“是好吃的。”陶颂宜拿了一颗,递给时见。
时见接过,放入口中。新鲜莲子的清香在口中蔓延开来。
竺宛莲走进屋,问道:“怎么了?”
陶颂宜连忙转身,道:“没事啊,你去休息吧。”
竺宛莲的屋子就在陶颂宜隔壁。陶颂宜不喜欢竺宛莲不分昼夜地盯着自己。谁知道她会去母亲跟前说些什么。
“那……我回去了。”时见道。
“嗯。”陶颂宜边吃莲子边点头道:“明日见。”
“明日见。”
时见笑着,跃下屋子,到了地上后,转头与陶颂宜挥手。
陶颂宜关上窗子。时见收回视线之际,便对上竺宛莲那双凶狠的眼睛。
他忙尴尬一笑,跑了。
第二日,李宸按约定放了那小孩。
那小孩父母双亡,跟着莽四在“扒儿帮”混,吃了上顿没下顿的。
时见将孩子交给林乐,自此以后,他便可以在林氏镖局生活下去。
陶颂宜也到了林氏镖局。
竺宛莲是一心想要带上她往中州去了,可是陶颂宜说她要让时见说出印鉴的下落才能走。
竺宛莲冷笑:“真的有印鉴这个东西么?印鉴丢了你一点也不担心么?”
陶颂宜道:“那你写信去北郡问我爹好了。”
“这个东西有多重要我又不是不知道。”陶颂宜道。
“这次你可别骗我了。”竺宛莲道:“我可再没耐心了。”
“我没骗你。”陶颂宜道:“难道你拿到这东西,会乖乖交出来么?”
“行!”竺宛莲咬牙道:“那你就跟着我,看我怎么杀了他!”
陶颂宜道:“你能打得过他?”
“我一个人不行,带上你,大约是可以的。”竺宛莲带着陶颂宜,一路穿过庭院,到了时见住的院子,将院子里里外外全都翻了一个遍,却没找到时见。
竺宛莲带着她来到外院。
“朱雪姑娘。”林乐迎了上来,“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这件事情拖了好几日的,拖得她都快没有耐心了。现在她只想快些将这件事情做完。
“还要再等两日。”陶颂宜说着,探头四处张望,找寻时见的身影。
竺宛莲道:“你们时大哥呢?”
林乐摇摇头,“我不知道,大约是出去了。”
时见虽然是林氏镖局的人,可就连她的父亲都管不了他。他才来不久,便能让林氏镖局起死回生,再度赚钱。他之于林氏镖局,是救星一般的存在。谁会去将救星当做自己的部下,去管他的动向呢?
竺宛莲带着陶颂宜朝大门走去,转身,给林乐塞了一些银票,“抱歉姑娘,她不用你们送了。这是耽误你们的钱。”
陶颂宜亦是跟了回来,问道:“我们来时他还在不是么?”
现下李宸的事情还没有解决,他……究竟会去哪里呢?
这次不用竺宛莲拉着,陶颂宜便自己往门外走了。
“你要去哪里?”竺宛莲跟了上来。
陶颂宜道:“去报官。”
竺宛莲皱眉,拦住陶颂宜,“若报官便能解决,他为何不去报官?”
“走吧。这些都是他的事情。管你什么事呢?”
陶颂宜道:“宛莲姐姐,我保证,这件事情完了我就跟你回中州去。”
竺宛莲一个手刀,将她打晕,“你的保证在我这里已经没有用了。”
“宛莲?”少年的声音响起。
竺宛莲扛着陶颂宜的身子猛地一顿,转身,便见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年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她。
“高公子?”竺宛莲面色一白,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高演朝她走来,“你怎么扛着个人?”
“我的朋友,喝多了。”竺宛莲后退道。
高演见竺宛莲不想让他看,便顿住脚步,道:“你怎在这里?哦,对了,近来你有看到阿月么?”
阿月便是陶颂宜,她在中州时,曾用过竺宛月这个名字,中州外祖家那边的亲戚,都习惯叫她阿月。
竺宛莲摇摇头,“没见过。她不是在北郡呢么?”
高演道:“她快要成婚了吧,下次再见,怕就是在长安了。”
竺宛莲点点头,道:“大约是的。高公子这是要去哪里?”
高演指着西边,道:“我去长安方向。父亲为了找了一份差事。”
高演今年十八,很快就要到弱冠之年。自然要找份差事做着。
“高公子,我得回去了,您慢走。”竺宛莲,说着,便往南边快速走去。
颠簸的马车,将陶颂宜颠得东倒西歪。
她醒来,又被绑在马车上了。
她叹了口气,道:“左右不过这两日,你为何一定要选今日呢?”
竺宛莲在马车外道:“你说呢?”
“你不会以为真的能一直牵着我的鼻子走吧?”竺宛莲道。
其实,在陶颂宜与她说印鉴丢了的时候,她便去陶然阁,派人向祖父求证了。
今晨,祖父的消息传来,印鉴正好好待在竺府呢。
从前的陶颂宜是绝对不会哄骗人的。不过与时见相处一段日子,竟这样谎话连篇了。
陶颂宜不再挣扎,只是平平躺在车内。
再过几个月,便是她与七皇子成婚的日子。
她没见过这个七皇子,却听过许多这个七皇子的事情。
七皇子吴砚之,是个性情乖张、爱耍弄人的纨绔。以戏弄别人为乐。面上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可但凡惹到他的,都没有好下场。
她听了这些后,曾去向外祖父求证。
外祖父什么都没说。其实就是什么都说了。
她从不知道自己要嫁的是这样的人。先前,她还在想着,自己能嫁给皇子,是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呢。
她想要退婚,却被外祖父骂了。
外祖父告诉她:颂宜,陛下老了,这一生见证了多少风雨,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我与陛下虽少时有情谊,可终究中州与长安,隔了一千里,我手中的兵权,是荣耀、也是毒药,竺家不再能有武将,不再能掌中州兵符。你的表兄进京成为文臣,日后你的表弟最多也便是成为文臣。至于中州的爵位、兵权,全都得当做你的嫁妆,一并嫁入长安,日后入主东宫,回到紫宸殿的。这是竺家最体面的,交出兵符的方式。我这样说,你可能明白?
她这才明白,为何表姐会被嫁去长安。
她与表姐的使命是一样的。甚至,她也会像表姐一样……
只要她去了,竺家、陶家便能被保住。
可是,她不愿意去的……
只是不能不去。
车帘忽然被掀开,时见用手示意她靠过去。
陶颂宜照做,时见便将她手脚上的绳子都解开了。
“走吗?”
他用唇语问。
陶颂宜点点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陛下现下这样宠爱七皇子,日后必然会让七皇子继位,那以后你就是皇后,不好么?”竺宛莲道。
陶颂宜像是没有听见。
许是生气了,她想。
她继续赶马车。忽然觉得有些不对。转身掀开车帘,车内哪里还有陶颂宜的身影。
“颂宜!”竺宛莲登时紧张起来。
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将陶颂宜劫走,此人身手必定不凡。
她登时就想到了时见。
若是时见的话,事情还不算太糟。
她只怕,这个人不是时见……
*
“诶。我们去哪里?”陶颂宜问道。
“回林氏镖局。”时见道:“听说你要自己上路?”
“宛莲说我们自己去也可以的。”陶颂宜道。
时见看着她笑道:“那你为何还跟着我来了。”
陶颂宜躲开时见的眼神,道:“我那是,不喜欢被她绑着。那样被绑一路,很累的。”
“那她为什么绑你呢?”时见凑近问道。
陶颂宜的心跳骤然变快,连后退都忘记了,一双眼睛骨碌碌地盯着时见看。
“为什么要来找我?”时见的声音很轻,能听到他清浅的叹息声。
“为什么要帮我说话?”
他静静看着她,“你也喜欢我,对不对?”
陶颂宜笑道:“我当你是救命恩人。”
“是么?”
陶颂宜偏过头去,道:“当然。”
“护送你去中州,是先前说好的生意。”时见收回时见,直起身子道:“若是你也喜欢我,那便在曲江等我几日。待我去完北郡,回来便送你去中州。”
陶颂宜刚要说话,时见便又道:“若是你不喜欢我,大可等着宛莲来曲江找你的时候,跟着她去。”
“或者,”他说:“我现在送你回去找她。”
陶颂宜连连摇头,“现下去见她,她大约会剥了我的皮。”
“那你还跟我走?”时见笑道。
陶颂宜快步走着,道:“我那不是没办法么?”
到了一处小镇,时见买了一匹马,带着陶颂宜往曲江城去。
二人一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没多久便进了城。
“阿月?”高演的声音响起。
陶颂宜说话间,忽然转头,朝高演的方向望去。
“表哥!”陶颂宜高兴地跳下马,朝着高演跑去。
她拉着高演的衣袖,认真看了看,道:“我没看错吧,你怎么在这里?”
时见眉头微微一皱,有些警惕地看向高演。
表哥?
从哪里冒出来的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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