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卿在休养期间,夏瞳早早提前预定好了餐食,到家时顺便就把餐盒提了进来,一起悄悄拿进来的还有送给沈怀卿的礼物。
看着她两只手提的都是东西,沈怀卿过去接她左手的包装袋:“买包了?”
她囫囵应了声,把另一手的餐盒放沈怀卿手里:“你摆下桌吧,我去卸个妆。”
回家第一件事情,基本就是把脸上扒了一天的妆卸了,她把脸洗完、换上睡衣、抹了护肤品,一套工序下来,等走出卧室的时候,沈怀卿已经把一桌子的菜都摆好了。
今天的菜要比昨天看起来有味道点,沈怀卿生病的那两天嗓子有些不舒服,吃了两天清淡菜,今天终于见了点辣子,也有了些食欲。
“点的哪家餐厅,看起来很不错。”
夏瞳不会做饭,但点外卖的经验比沈怀卿丰富的多,她给他截了收藏的店铺:“这都是我多年收藏的好店,你放心点。”
吃完饭以后,夏瞳自告奋勇的收拾了桌子:“你先去洗澡,我把桌面收拾一下,反正明天阿姨就来大扫除了。”
他沉吟几秒,拖了椅子起身:“行。”
主卧的床头柜上静静摆着夏瞳刚刚提进来的购物袋,他在换衣服时多看了两眼,想看看她平时都喜欢买些什么牌子,视线定格在袋子上时却有些怔愣。
是个主营男装的牌子,他有些猜测不出夏瞳要买男士配饰做什么,却也没有问她。
夏瞳收完了桌子就回了主卧,沈怀卿正在浴室里洗澡,听得见花洒哗哗的流水声。
她终于有时间拆开选定的袖口和领带,确定了和自己选的款式一样,把拆下来的包装盒带着袋子都放到了门边,坐在床边听着浴室里的流水声,在想沈怀卿什么时候出来。
“怎么坐这里发呆?”他从浴室里吹完头发走出来,就见夏瞳盘着腿坐在床边,他走过去,把她从床上抱起来,“还盘腿呢,不嫌等下腿抽筋了。”
他刚刚吹好的头发也是蓬松的,散着她常用的那款洗发水的味道,她站在床上,比沈怀卿高出了大半个头,凑近闻了闻,确认了香气:“是不是很好闻。”
“嗯。”他的头顶发尖扫过她的鼻尖,有些发痒,夏瞳把探出的脑袋又缩了回来。
手里和变魔术似的将准备好的礼物捧到了沈怀卿面前:“你试试,喜欢吗?”
一对袖口,一条领带,都是深蓝配色,很符合他平时的穿衣风格。
他往床头柜方才放购物袋的地方瞟了一眼,已经消失了痕迹,此刻他才终于相信,夏瞳买的礼物是送给他的。
袖口要等明天他穿西装时再用,她把领带绕了一圈,绕到沈怀卿的脖子上,却在下一步动作时愣住。
想了一会儿,手上的动作继续动了起来,沈怀卿低着头看着她的动作,却是越看越不对劲。
不像是在系领带。
“嗨呀,忘了领带怎么打,一动手系红领巾的记忆就自动浮现。”她讪笑着收了手,看着沈怀卿脖子上挂着的领带红领巾,配着他有些严肃英俊的脸,怎么看怎么滑稽。
沈怀卿叹了口气,看了眼自己脖子上挂着的红领巾,自己动手把领带拆开,却没有打,把夏瞳垂下的手又拿了上来。
他在教她如何打领带,握着她的手,而她的手缠着领带归位。
“学会了吗,年年。”
她点头,看着在沈怀卿帮助下打好的那个领带,整了整他不存在的衣领,凑近亲了亲他的嘴角:“我眼光真好,很好看。”
今天夏瞳有些反常,又是来瑞安接他下班,又是买了礼物,沈怀卿不做他想。
“你是因为华宇的事情才给我买礼物的吗?”
夏瞳收了手,“嗯”了声,算是承认,却又很快补充:“也不完全是因为这个,我还没有给你送过礼物,正好一起了。”
“年年,你送我礼物我很开心。”领带深蓝细纹,一看就知道夏瞳是按照他的喜好购买的,他看到时已经在盘算明天要穿什么衣服才能配这条领带,“你那天提到了华宇,为什么没有直接和我说华宇也想竞标的事情。”
不完全是一个原因,她不想麻烦沈怀卿,也不想由自己首先违背约法三章,也因为……不想在他的面前示弱。
但这些原因,她都没有说。
“我怕你们有其他属意供应商,怕破坏了竞标规则,想着反正公开招投标,到时候让江煜去就行。”她声音平和,本来是在看着沈怀卿的眼睛,说着说着却是望向了窗外。
她没有说实话,沈怀卿心知肚明,可他也知道此刻不宜戳穿她,只是将她的肩膀揽了过来。
夏瞳习惯性地在他的肩窝找到了个自己觉得舒服的位置,靠了过去,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沐浴露的香气,明明两人用的是一款,她却觉得在沈怀卿的身上,这香气变得更加清冷了些。
“没有。”沈怀卿的眼眸深深,低下头来去寻她的唇,他想吻她。
奇怪的是,今天的这个吻很轻,一点点的啄在她的唇角,他的呼吸平缓,香气在两人间一点点扩散。
“年年,我们是夫妻,你想做的事情,我都会尽力帮你完成。”他的呼吸就在她的耳后,声音很轻,却让夏瞳听得分明。
“能帮你做点什么,是我的荣幸。”
这和夏瞳二十多年所接受的教育完全不同。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想得到什么就要先付出什么。”夏诚晟从小就是这么教育她的,“现在没有的付出,都算赊账,日后总有地方补上。”
她初时不信。
从学生期间起,她的人生顺风顺水的有些过分,漂亮、聪明,永远都受人喜爱,让她在学生的生涯里,生出了那么一点点飘然的傲慢。
她想,我可真是好运。
陈恕是她人生之中第一条过不去的河。
最开始,她只是把陈恕当做普通的学长,他贫穷、沉默寡言,每天抱着磨得破旧的竞赛书籍,穿着宽大洗得发白的校服,一个人孤独的穿梭在校园里。
那个年纪的少年少女总是有些奇怪的虚荣,总是明明暗暗的攀比,绣着大牌logo的包袋,限量款的运动跑鞋,校服里套的大牌内衬,在实验附中有钱人如云的学校,这些攀比来得悄无声息,却又无处不在。
可陈恕不一样,能吸引他的目光的,只有他稳如磐石的名次,还有不知道刷了几遍的练习册。
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她的记忆都无法复现出来,喜欢就是在这些算不得多的接触中悄悄滋长。
他和同龄那些喧闹、傲慢的男生是如此不一样,而冷漠的陈恕在面对她时,态度也有那么些不同。
夏瞳在无数个夜里悄悄想过,他肯定是喜欢我的。
一切却只是错会,她确实不是人民币,没有办法被所有人喜欢,但陈恕,确实是被她的父亲用钱砸服了。
真诚是无法打动人的,但是钱可以。
这晚上,夏瞳做了些乱七八糟的梦,梦里有陈恕、也有沈怀卿,一会是陈恕冷漠着拒绝她的脸,一会是沈怀卿温柔又深邃的目光。
他就站在河的对岸,期待地看着她,引诱她踏过那条深不见底的河:“年年,过来。”
梦里的夏瞳不知道是被他的语气蛊惑,还是被他那双温柔的眼睛鼓动,鼓了勇气用一只脚想要尝试这条河的深浅。
沾了些水。
冰冷又深不见底。
她想将自己的脚收回来,河里却似有妖怪,巨大的力量拖着她的双脚,她的力量如此微弱,被逐渐拖下了深不见底的河。
冰冷的河水淹过她的胸膛,溢进鼻腔,没过头顶。
失去意识前,她看着对面的沈怀卿,对方还是那样的和煦。
他说:“年年,你终于进来了。”
半夜惊醒时,也如同刚从河水中被捞出来一般,一身冷汗。
她被沈怀卿牢牢搂着,整个人靠在他的怀里,显得密不可分的样子。
夏瞳定了定心神,轻轻拿开他的胳膊,从他的怀里静悄悄地钻出来,躺倒了自己的枕头上。
半夜里本该迷迷糊糊地脑袋因为驱赶了睡意变得清醒起来,她躺在枕头上,睁着眼看天花板,脑子里想的是:不可以。
人是不会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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