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赵玉真会做一些梦，多数关于他十六岁那年冬日、那位从屋顶上落下来的姑娘。
又说错了，不是姑娘，应该是仙女。
赵玉真最爱桃子，最爱桃花，唯一胜过这二者的，唯有那日惊鸿一面里，气势汹汹、不管不顾、这么直撞而来的绝色。
绝者，是谓空前绝后，亦乎绝无仅有。
师兄王一行笑话他：“我看你是桃子吃多了，这千秋万代，美人何其多，哪有什么可称绝色？”
那可不然。
“从我第一天吃桃子起，我便知道，桃子是天下最好吃的东西。”小道士笑说：“这世上多少美人跟我又有什么干系呢，我只管我喜欢的，我喜欢的就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绝色。”
喜欢的就是最好的，故而这世上没有一朵花可胜过桃花，没有一颗果子能胜过桃子，更再也没有一个女子会胜过那位一剑劈来的姑娘了。
2、
今日又梦到她了。
依旧是带着面具，穿着男装。
他说：“已经要过去一年了。”
她的眼睛真美啊。
他说：“小仙女这一年里过得好吗？”
她仍不答。
他说：“青城山的桃花开得很好，今年会有大桃子，你这次能赶得上同我一起吃桃子么？”
小仙女始终不说话，这没关系。
赵玉真只要看着她便觉得高兴了。
她生得这么细瘦，他见了只觉得怜惜，想要把所有甜美的桃子都送给她。
不只是桃子，所有，任何，哪怕她要他立刻随她下山去，他也绝不犹豫。
他本不该犹豫的。
她第二次来见他，说要带他下山，他那时怎么就犹豫了呢，应该捉住她，捉住她的话。
小仙女啊，她为什么总是匆匆丢下几句话，就从他眼前离开了，捉不住，留不得，梦外如此，梦中如是。
师父让他去做青城山的下一任掌教。
“我不要做掌教。”他对师父说：“我想她，我想见她，我想下山。”
师父对他那么好，只怕他要让师父失望了。
师兄也来劝他：“下了山你会死的。”
他摇摇头：“我不怕。”
师兄叹气：“你当真心意已决？”
“那天她从我面前离开时我就想好了。”赵玉真笑道：“我只等她来，她一来，我就随她下山。”
风不停留，既然留不住风，就跟着她。
只是为何还不来。
望眼欲穿，度日如年。
有所思有所梦，赵玉真总盼着那说好要带他下山的小仙女，便梦见她轻巧的越过屋顶，当真如一只洁白的仙鹤，无声无息的落在他心头。
他唤她小仙女，仙女摘下面具望过来一眼，无需言语，足令他欣喜若狂。
然少年人总是贪心，起初只要仙女造访梦境，他便能满足，后来便不止如此了。
起因他梦到了很不好的东西。
很不好。仙女没有来。
梦中他成了青城山掌教，下巴留须，已然是十多年过去。这么多年，她不曾来。
他老了，不好看了，真是沮丧至极。
越想越伤悲，她为何不来，是山下的生活太过逍遥自在，让她忘记了么。
是了，赵玉真记起来，小仙女叫李寒衣，雪月剑仙李寒衣，在山下很有名，已经是雪月城的二城主了。
总听人说外面的江湖那么有趣，那么小仙女这样厉害，她的江湖一定会更加有意思。
所以她便忘记来接他了。
这或许很合理，可他不开心。
梦醒以后也很不开心。
3、
“怪事，你今天怎么没在桃花树下偷懒啊？”王一行又路过福禄庭，进来看看自家师弟：“玉真啊，桃花酿喝不喝？”
年轻道士抱着桃花剑，坐在那里发呆。
“师弟？”王一行又问：“喝桃花酿么？”
小道士这才望过来，摇头：“多谢师兄。”
这么乐观的师弟突然这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看得王一行直皱眉：“你这是在想什么呢？”
“我做了一个很坏的梦。”赵玉真随手弹了弹桃花剑，剑鸣，震落了一树桃花。
王一行很惊讶：“你这是做得什么梦，竟然舍得震落桃花，不想吃桃子了？”
“是啊，我最喜欢桃花，最喜欢桃子。”年轻道士笑着讲：“可是我突然发现，如果她不来，桃花和桃子，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4、
又是梦。又是她。
“漂亮的人都会骗人。”
他知道这是梦，他知道她不会来，带着不忿，他在梦中咬了仙女的脸。
唉，那可真的是，比最美的桃子还要甘甜。
“赵玉真！”
梦里小仙女怒了，怒得那样好看。
眉毛眼睛，像是在冰里盛放的火莲。
“可你是梦啊。”赵玉真轻而易举束缚了她，紧紧抱住她，喃喃道：“是啊，小仙女骗我，现在等不来，等我老了丑了，就更不愿意带我下山了。”
他伤心极了。
“小仙女。”赵玉真欺身向前，专注认真的盯着她的眼：“我还在等你，你为何不来？”
梦中仙女的眼睛光华潋滟，盛怒之下竟也勾魂摄魄，赵玉真自幼修道，清修多年，内心早就毫无波澜，静若明渊。
但此刻，他的心是燥的。
为何你不来。
为何我不能下山。
为何你我不能相见。
为何。
“为何？”
似有万千声音催促他，快捉住她，别让她走，不许她离开。
5、
平生不敢念，往日不敢想。
可这是梦。
他支撑着小仙女的腰，带着点好奇和心虚，去观察着她掩藏在长发中的神情。仙女的脸很红，可她的表情始终是冷清的，隐忍的，倔犟的。
见他望来，她也不避不退。
就是这样，就该是这样，意气风发，直来直去。
“小仙女，你生我气了么？”
他被这梦境迷惑住，然后气息不稳的吻着她笑：“可是我也会生气啊。”
如同品尝一颗至美得桃子，细细咀嚼，细细吞咽。
仙女的面颊也果真如桃花般嫣红。
赵玉真笑了，他很高兴。
“我想要你的心。”他声音恳切温柔，和他的动作完全不同：“小仙女把心交给我，就不会那么轻易的跑走了。”
他温柔的，虔诚的去吻她。
“…赵玉真。”
小仙女念了他的名字，嗓音有些哑，但对于赵玉真来说，无异于天下最美妙的声音。
他立刻高兴的望着她。
梦中仙女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给了他一巴掌。
很疼，于是他醒了。
年轻的道士在床上发了一会儿愣，突然满脸羞愧起来，可他不得不为这个荒唐的梦境负责，乘着谁也没起来，悄悄的抱着床单去洗了。
6、
雪月城，苍山古道。
美人持剑，一身煞气。
扛着枪的三城主小心翼翼绕到一边，看着他凶巴巴的小师姐：“寒…寒衣、你今日是怎么了？”
李寒衣简言意骇，声色冰冷：“练剑。”
说罢一剑挥出，好好的暖阳天，硬生生变出冰冻三尺之感。
枪仙看看她又看看她的剑，实在不知道她突然生什么气：“喝酒么？”
美人束剑，抬步而来：“酒来！”
李寒衣不嗜酒，因为她爱剑如命，酒喝多的人通常手不稳，一双冷定如铁的手是剑客的追求。
正因为喝的不多，所以喝一点儿就会醉。
“无耻！荒唐！”
桌子被拍碎了。
三城主举着好险抢救回来的酒坛，被吓一惊，瞪眼来看：“啥？”
只见雪月剑仙的脸上浮红，不知是醉是气还是其他：“我怎可能？！”
她一生不弱于人，又怎可能在梦中被人逼得节节败退？
是眼神。
对司空长风的叽叽呱呱充耳不闻，李寒衣看着酒水中自己的眼睛，恍若惊觉。
梦中他的眼神很怪。那样的眼神，那种小心翼翼、哀伤缠绵、痛苦又疯魔的神情，她从未想过会在那个剑意暖如春阳的男人眼中看见。
所以他伸手过来，她没能挡开。
无非是梦。无非是——
“荒谬！”
雪月剑仙怒气冲冲，手中酒杯炸开，她目光凌厉，随即红着脸提剑而去。
7、
年少贪欢，梦得频繁，日益熟练。
这道士曾经日日盼着有桃可吃，不惜用道法改变四时规律，如今他钟爱一人，却求之不得，贪着忍着，舍不得困住那自由自在的仙女长相厮守，只敢在梦中放肆夺取，无所顾忌。
这梦叫他得偿所愿，故而贪馋至极，往复数次。梦中小仙女一张脸桃花般嫣红，眼见得香甜可口，被他迫得紧了，她一双怒目活色生香，似是将此当做一场比斗，不到最后，便不服输。
年少气盛，胜负难料。他竟也多次被她按倒胡乱啃咬，一口在下巴，一口在脸上。
痛得他嘶声笑起来。
小仙女这是在报复他呢。
小仙女有颗小虎牙，在右边点。
“给你咬，”他一时间忘记这是个梦，只觉得自己又对小仙女多了解了一些，心里不知多么喜欢，顶着牙印，讨好的凑上去对她笑：“小仙女，你继续咬好不好？”
他紧紧握她的手，十指紧扣，努力哄她：“你咬完了我，不生气了，便对我笑一笑吧。”
怎会有人一边贪婪逼迫，一边又示弱讨好。
真叫人生气。
白天练不得剑，晚上睡不好觉。
缠人。恼人。
李寒衣只觉得这道士烦人至极，偏又无可奈何，挣不脱，放不过。
她脾气不好，不想顺他心意，又见不得他眼中光芒没落，唯有翻坐在他身上，掐住他的脖子，去咬他的嘴。
8、
“哎呀，师妹你这练的是止水剑诀么？”
慕名前来围观的百里东君和他家那口子在边上笑眯眯的：“这杀气腾腾，你不得去抢了颜战天的名号？”
李寒衣碍于玥瑶在此，只得收了剑，瞪了她大师兄一眼：“不是说游历去了么？”
“是啊，”酒仙笑道：“但是长风来信跟我说，师妹有了一些心事，恐怕是吃了什么人的亏，我和玥瑶都听得害怕，就赶回来了。”
他脸上却哪里有害怕二字。
然而玥瑶嫂嫂也笑盈盈的看过来，叫人如沐春风的妥帖，李寒衣从来拿这类人毫无办法，只好全当做真话：“多谢嫂嫂关心，长风师弟一向话多，不用当真。”
“妹妹哪里话，”容貌倾城的玉离仙子很是喜爱这位特立独行的小妹妹，她走过来，摸了摸寒衣的脸：“唉，果真是瘦了。”
李寒衣不由自主向后躲了躲，又觉得不该，靠回来了一点，顺着她的话说：“我没在意。”
玥瑶温柔的看着她：“妹妹在意什么？”
冷若冰霜的雪月剑仙一声不吭，她红了脸，但谁也不会告诉她。
多可爱的姑娘啊，对外凶狠直率，对内又是泾渭分明的另一面，这样好懂的性格，又生得如此美貌惊人。
会是谁这般幸运呢。
玥瑶情不自禁笑起来，和东君交换了一个眼神。
9、
青城山，福禄庭。
最近住在福禄庭的小天师几乎天天一大早爬起来洗衣服晾床单，不过有离火阵心决在，洗好的衣服一下子都被烘干，谁也不会发觉。
紫袍的小天师换好衣服，就靠在桃花树下，闭起眼睛打盹。
他又入梦。
但此番入梦不同于往日的缠绵悱恻，倒是和那次梦到仙女十多年都不来找他的噩梦相似——他是做为旁观者入梦的。
这次的梦里没有他。但有一身白衣的仙女。
不止有仙女，还有几个穷凶极恶的坏人，坏人们在围攻他家小仙女。
小仙女前路、后路均被堵死，只有一人一剑。
赵玉真看得心惊。
而梦中小仙女提剑笑道，“不过是区区暗河两位家主，唐门三位长老——杀了便是！”
他的小仙女是这般骄傲明亮的人。
他妄图与她并肩，看一看她眼中的风景，问一问她眼中的高手。
可小仙女有难，梦里的他在哪里？
他不能下山，于是只能在青城山上。
就算是做梦，也是如此么。
他无法干涉这梦中场景，只能眼睁睁的瞧着。
瞧见无数高手扑涌之中，李寒衣转身，将剑高高抬起，眼中暖光浮现，那语气竟是轻柔：“此剑名为春风来，人间至暖之剑，是那个人所创的。” ①
赵玉真顷刻间心神大动。
他睁大了眼。
“我还没有与他再次相见，我还不能死。”
他看见小仙女忽然闭目，低声喃喃自语道： “就让我回忆起，那一年的桃花。”②
他扑过去想抱她，想拉她过来，想保护她。然而他的手、他的声音都无法传递到梦境的另一边。
青城山道法第一，青城山剑术第一。
何用？
他意识到一种无比恐惧的事实。
小仙女就要死了。
若有这一日，他会因为不能下山的天命，远远的站在青城山上，满心期许的盼着或有一日能幸运的再见到她，却得来心上人的死讯。
她有难，他知或不知，都无能为力。
因为他不能下山。
如何是好，赵玉真。
他心口疼痛难忍，猛吐出一口血，瞳孔蓦然发紫。
此时梦中的场景却是变了。
血染白衣的小仙女不见了，他仓皇去看，又看到了一身紫袍，端坐在桃花树下的自己。
这个“自己”也看到了他，却一副毫不惊讶的样子：“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白衣染血历历在目，赵玉真抹了抹嘴角的血，反问他：“你呢，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为什么不去救她？”
“救她么…看来你去了不少地方。”对方皱起眉头，笑，但是笑得不太高兴：“你看，我又找不到她了，只能等在这里，等她来找我。”
“就只能等么？”
那个长得同他一模一样的人不太高兴，瞥过来一眼：“别用这种语气，我很强的，跟你不一样，我不怕什么天命束缚，只是没有别的办法。”
“为什么？”
“因为我远远不及你幸运，我与她并不在同一天空之下，碧落黄泉，都找不到她。”
那该多么寂寞。
赵玉真怔怔的想着。
那人好似能听见他的心音，满不在乎道：“是很寂寞，但也很期待，我在这里的昆仑山上种满了桃花树，建了桃花庄，我们重逢的时候必然要有桃花，我的妻子素来喜欢这样的雪岭冰川，这一回我准备的充足，一定会让她欢喜的。”
“…妻子？”
那人开怀道：“我们成婚了，是在这样的一棵桃花树下，她成了我的妻子。”
赵玉真瞳眸里的紫色渐渐淡去。
“你很不正常。”那人又说：“我不记得我曾经像你这样。”
赵玉真老老实实：“我很想她。”
那人点点头：“我想她想得快要发疯。”
赵玉真抚了抚心口，那里仍旧一阵阵的发闷：“我刚刚看到的那些，都是真的么？”
那人回道：“大梦三千，梦得是三千世界，我和她每个世界都会相遇，却都因天命难违，落得个有缘无分的下场。”
“天命。”赵玉真的眼睛里又划过一道紫光：“我讨厌这个词，我会胜过它，然后劈烂它。”
“这些我早就已经做到了。”那人笑道：“话说，你还不醒么，你再不醒，就来不及了。”
“什么？”
“你今日入梦之前在做什么？如果你不能想起来，就又要错过她了。”
赵玉真疑惑不解。
今日入梦之前，他坐在桃花树下打盹。
随后…
随后，他好似见到了师父。
师父对他说：“我传你一个方法，去试一试，能不能骗过天。”
偷天之术，被人打断。
走火入魔。
“看来你记起来了。”
那个同他长相一般无二的道士站了起来，抬手隔着层层空气朝他眉心一指：“快走吧快走吧，既然你这么幸运得让人嫉妒，就把师父救回来，让老人家颐养天年，然后去见她，从此以往，一步也不要离开她啦。”
一道清气，他醒了过来。
10、
如果放不下，就不要放下。
既然动了心，就随心而动吧。
她素来不是拖泥带水的人。
李寒衣一袭红衣，来到了青城山脚下，她难得的有些紧张。
怎会如此。
她想摸面具，面具没带，只好去握剑。铁马冰河的冷意给了她些许平静。
近乡情怯。
雪月剑仙想到了那些难言的梦境。
有什么好想的，不要再想了。
“小仙女！小仙女！”
便是这时候，山道上传来这声音。
由远及近，在她反应过来前已经扑到面前。
那声音快乐至极，扬起来问：“小仙女，你带我走么？”
李寒衣道：“……赵玉真？”
赵玉真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似是呆了：“小仙女，你今天真美。”
李寒衣愣了下，随即微微一笑。
这一笑，有如明珠溢彩，华光耀目。
赵玉真喃喃：“我是不是又在做梦？”
提到梦，李寒衣脸色蓦地一变，抬手摸上了剑柄。
小道士心情实在太好，浑然不觉，仍旧傻笑：“百里师兄来提亲，我已经答应了。”
李寒衣惊讶极了：“你说什么？”
年轻道士察觉几分不对，立刻表情严肃，朝她定定的看过来：“小仙女，我等你很久啦，我们说好的，你来接我，我跟你走，去哪都行。现在我人已经在这里了，你就说你要不要吧。”
李寒衣愣住。这个道士，他怎么能用这样真挚无辜的语气，说出这样不讲道理的话？
“你这道士，哪有这样强买强卖的？”美丽的剑客轻皱眉头：“我当初说要带你下山，是觉得你剑法高超，困在山上太不公平。”
“小仙女你可不能这样。”赵玉真也认认真真跟她讲：“我想了很久，已经决定把命交给你了，我对你死心塌地，你如果不肯要，我会很伤心的。”
李寒衣当时就想：真是败给他了。
算了，她本就是专程来接他下山。
她本就是喜欢他。
李寒衣柔声道：“谁说我不要。”
她看见那道士唰地一下明亮起来的双眸，笑着朝他伸手：“赵玉真，随我下山，便是我的人了。”
丰神俊朗的年轻道士迫不及待握住她的手，十指交握，他傻乎乎的高兴，眉间神色慎重庄严：“我是小仙女的人了。”
“咳——”
一声微弱的咳嗽声从身后传来。
两人往后一望。
那是一名灰衫男子，腰间挂着一把红色的剑。
这陌生男人相貌平平，神情里似乎一分窘迫，一分落寞。
随后窘迫和落寞便消失干净。
这男子抱拳洒然道，他叫雷轰。
不过，只是个过客罢了。
11、
司空长风很纳闷：“师兄你怎么把雷家的那位天之骄子给绑来雪月城了？寒衣呢，没跟你回来？”
“这事说来话长……”百里东君喝了一口酒，慢悠悠道：“师妹一时半会儿怕是不会回来了。”
“…要命，我就知道。我说师兄啊，青城山那群修道修仙的该不会养出个妖精来吧，害我师妹茶不思饭不想的，这才几面啊，就把我们家寒衣迷的神魂颠倒。”
“长风啊，我发觉你很酸。”
“……这不是辛辛苦苦养大的小师妹么，唉，师兄你没有女儿，你是不会懂的。”
“哈哈哈，依我看，反倒是咱们师妹把那青城山的宝贝疙瘩迷得神魂颠倒。我看那赵玉真是对师妹痴心一片，不管不顾要下山，还走火入魔了，你是没见到他听见我说来提亲时的那个表情，真是个难见的痴人啊。”
“啊这，下山了可不得成天缠着我师妹，那我师妹这是烈女怕缠郎？”
“哈哈哈哈哈，这话要是给寒衣听了，可不得给你一剑。”
“嗐，我哪里敢说这丫头，说两句就嫌我吵，我这等掏心掏肺的好师兄，虽然被嫌弃的厉害，还不是得去好生筹办这场婚礼？我要让师妹风风光光的嫁去出。”
“错了错了，长风，咱们是去迎亲的。”
12、
想要带他去柴桑城看花，想要带他去昆仑山赏雪，想要带他去天启城见见爹娘，还想带他去雷家带走小桀…
可这道士也忒缠人了。
“…我今晚想练剑。”
“好啊。”道士笑盈盈的望着他的仙女，他满目期待满目温柔，总会得到他想要的：“但我希望小仙女先亲我一下。”
冷漠的仙女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往下压，试图令他低下头来。道士心想事成，心里快活，顺从的低下头来与她亲吻。
手触碰到了，先是脸，然后是肩膀，背。
无一不熟悉，无一不叫人心中战栗。
“道士，你是不是用了什么术法？”
“什么术法？”
“……”
仙女咬了他一口。
仙女有颗小虎牙，在靠右边的地方。
13、
三千世界。
某个世界的昆仑山，桃花庄。
紫袍的道士微微笑着，伸手接过一朵落下的桃花，温柔的置于眼前：“他可真是太幸运了，对么，桃花。”
满树桃花艳丽不语。
赵真人笑着叹了口气，他面容宁静祥和，浩渺端远。并无不满，也不心急。
相反的，他满心期待，满心欢喜。
只等着一日，他那总是迟到的娘子找到了回家的路。
万水千山，总有相聚之时。
①②出自《少年歌行》原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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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色授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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