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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记忆

过了十五,出了年关,二爷三爷又要赴任上,府中一下空了下来。

云姝待在府中,无人打扰,趁着空闲,整理药册。

她虽然人在府中,也听说京城发生了两件大事。

一件是靖王世子不知得罪了何人,被人发现赤身裸.体躺在城门口。要不是被人及时发现,只怕要冻僵了。

听说靖王府的人接到他时,世子已经被冻歪嘴,说话也不利索了。

这事一时成了京中笑话,都传世子风流,不知招惹了哪家小娘子,被人夫君设局暗算扒了衣裳扔在城门口。

靖王一连几日被人问询此事,后来嫌丢脸,连门也不出了。

另一件则是去年冬日大雪,压塌了不少房屋。百姓受雪灾影响,流离失所,成了灾民。

皇帝令各地派发赈灾粮,修筑避灾所供灾民度过寒冬,但仍有一部分灾民涌入京城。为了安置灾民,户部,工部与皇城卫领皇命协同在城郊南地修筑避灾所,派发粥粮。

那些避灾所密密麻麻建在一起,助灾民度过凛冬。

这几日天气渐暖,有些灾民却出现了生病的迹象,而且染病者通常是一片一片出现。

皇城卫和户部请了许多民间大夫,都无济于事,就连皇帝听说后,也派了宫中御医去查看。

一罐罐汤剂下去后,听说染病者得到了控制。

但京中仍有流言,说那些灾民生了瘟疫,一时人心惶惶。

如今京城的人出城时,都会避开城郊南地。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瘟疫?

云姝停下手中画笔,看向她笔下刚绘出的草药,花瓣小巧,呈浅黄色,叶子长圆,偏细长。

笔下的草药唤金鸡纳树,祖父给起的名。

是她四岁那年,祖父在一艘远航来大魏南方的大船船缝里发现的。

她还记得,祖父带着她去港口接收一批从很远的地方运来的药材,无意中发现这株细小的植株夹在船缝里。

那根植株比她的小拇指还细,根须也只剩可怜的两三根,焉耷耷的,看着时日无多。

可祖父却像看到稀世珍宝,顾不得满船药材,急忙带着这根植株,找到当地最好的花匠,细细呵护才让它活过来。

那一刻,她仿佛见到祖父眼里放出万寸光芒,耀眼得犹如世间最虔诚的信徒,找到了他想侍奉一生的主人。

那棵植株活过来后,祖父在岭南买了一块地,将这棵植株移植到那里。

那段时间,祖父每日起来都要去看它长势好不好。

小小年纪的她还记怪过那颗小树抢了祖父的爱,一点也不喜欢它。

可祖父把她抱在膝上,笑呵呵地说道,“姝儿可知祖父为什么看重这颗小树?”

祖父是个大夫,他看重的,定然是药材。

小云姝眼睛一亮,搂着祖父脖子,嫩生生喊道,“它可以治病!”

老人登时笑眯了眼,点点她秀气的鼻头,夸道,“真是个聪明丫头!”

他说完,嘴角的笑意慢慢淡下去,眼里划出一丝小云姝看不懂的意味,“我来到这里,能找到它,也不枉走这一趟了。”

现在的云姝回想起来,那时祖父的眼里划过一抹惆怅,眼底有万千情绪纠缠。

她后来才知道它们有个共同的名字,名叫怀念。

祖父在怀念什么呢?他以前见过这种树吗?

“祖父,我们给它起个名字吧?”小小的她坐在祖父怀里这样说道。

“小姝儿,它有名字。”祖父看向远方,仿佛在看它的故乡,“它叫金鸡纳树。”

十一岁时,祖父去世前一年,她随祖父在外游玩,经过一个染病的南方村子。

村民忽冷忽热,全身大汗,甚至出现了打摆子,典型的疟疾证疾。

祖父将随身携带的一小块金鸡纳树皮磨成粉,让村民服下,很快村民便康复了。

她那时大为惊异,千百年来,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深受疟疾困扰,没想到此树的树皮竟然有如此功效。

那些村民从未见过此种神药,纷纷追着祖父询问。可祖父说这药是一江湖郎中给他的,已经用完了。那些村民才肯让他们走。

“为什么骗他们?”云姝不明白,药不是用来救人的吗?

祖父只是笑笑,“姝儿说说我们现在有多少金鸡纳树?”

云姝想了下,除了最初的那棵,经过六七年的培育,已经有男人两个胳膊粗了;其他的不过还是没有手腕粗的小树苗,经不起剥皮之痛。一起也就七八棵。

“祖父是担心金鸡纳树不能做这么多药?”

“是啊,”老人叹了口气,“还不到时候。若是落入不怀好意的人手里,只怕这点希望也保不住,反倒还会害了王家。”

“姝儿,你记住,怀璧其罪。不能轻易将金鸡纳树的秘密说出去。”

“可让它们一直待在药园里,不叫人知道吗?”云姝不理解。祖父一辈子的愿望就是治病救人,为何却要藏着金鸡纳树呢?

“这需要智慧,需要时机。智慧的人能找到准确的时机,将它呈给世人。”老人慈祥看着她,“姝儿聪颖敏慧,定是个智慧之人。”

云姝脑中回荡着祖父的话,一年后,祖父去世,世上知道金鸡纳树秘密的人只剩自己了。连祖母和二叔也只知道药园里是祖父的心血,一直小心侍奉。

云姝想到此,起身从卧房找出一箱子,箱子底下有一素布包裹的树皮。这是祖父离开时,留给她的金鸡纳树皮。

她一直珍藏在箱底,从未动过。

云姝看了片刻,小心翼翼将它放回箱底。走到桌前,提笔沾料画下那块树皮的模样。

一连十几日,云姝都在安静的时日中度过。因为没有琐事搅扰,药册进展十分顺利。

这本药册大多根据祖父生前行医手册整理而成,其中有些药材用法,云姝未曾在其他地方见过。

在云姝记忆中,祖父是个慈祥和善的人。他的识药辩药之法独得一绝,无人能出其左右。

王家本是药商,却因为祖父在,医者之名在南方也颇有耳闻。

世间药材因种属不同,制法不同,提炼手法不同,药性也大相径庭。

祖父在行医手册中叙述十分详细,却还未来得及整理完成,公之于世便撒手人寰,怎能不说是一场遗憾?

云姝一边提笔撰写,一边陷入沉思。

忽然,“砰——”地一声响动,打断她的思绪,震得她手一抖,在纸上留下墨点。

声音从院子里传来,她忙起身,走到院子,一眼就看到院墙下躺着一道黑色身影。

那人从墙上砸下来,撞到葡萄架上,又滚落到地,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此时正拱着身子,疼得龇牙咧嘴。

云姝忙过去,将他扶起。只听得他一边艰难起身,一边骂骂咧咧,“见鬼,小爷武艺高强,竟然栽在这么点高墙上!”

语气依然嚣张,看来没什么事。

云姝松了口气,待他起来后,才看清少年俊秀的面孔。

自上次城郊后,两人已经一个月未见了。

云姝被勒令待在青栖院,哪儿也没去过。而外面的人,除了窦蕴,只有璨姐儿来过一次。

只是璨姐儿见她走路时,右腿留下跛疾,哭得昏天黑地,再加上她身边那个叫梅苑的丫头和桂嬷嬷将她看得紧,云姝也不敢再让她来了。

眼前的少年一月不见,又长高不少,已经比她高出一个头了。

原本有点肉的脸颊瘦了下去,露出精致流畅的颊骨,眼角上扬,身上桀骜之气越发浓厚。

“你怎么来了?”云姝讶然,还是以这么吓人的方式。

林知珩没有立即回答,只是默默打量云姝。

他的眼睛没有错过这女子刚走来时,跛行的姿态。

想到一个多月前的事,他抿着唇,气这可恶的女子如此胆大妄为,诡计多端;又害怕大表哥怪罪她,让她受皮肉之苦。

少年视线落在云姝右腿,沉默不说话。

云姝察觉到他的目光,见他情绪不对,佯装逗趣道,“林公子化作小贼偷翻姑娘家院子,不会就是为了看姑娘家的脚吧?”

林知珩脸一红,忙移开视线,抬眼瞪她,“谁看你脚了,你这不知羞,没心没肺的女人!”

云姝咯咯娇笑着,“是是是,下次林公子要好好学武,别半途又从姑娘家院子上掉下来了。”

少年见她怀疑自己,不服道,“这点高墙也能难到爷?!”

说完想到自己刚才确确实实是从天而降,砸了个大坑,只好中气不足辩解着,“爷天天跟着武师练武呢!只不过这段日子太累,身子疲软,下次再给你瞧瞧!”

云姝收起脸上的笑,谨慎道,“你哪里不舒服?”说着伸手抚上他额头,没发烫。

林知珩注视着一只手伸向额头,呆呆站在原地,耳根发烫,心脏紧张跳着,却没有动。

额上冰凉的触感十分舒服,缓解了心里焦躁。

他吞了吞口水,盯着女子细腻柔美的脸庞,不想动弹。

云姝收回覆在他额上的手,没有异常,又见他面色红润,虽然消瘦了些,但精神很好,还有精力跟她斗嘴跳脚。

“开春时疫多发,要避免风寒,不要乱跑。”她最后细细叮嘱道。

林知珩扬着下巴,“你还是担心自己吧。”说着一只黑色袋子从他手里抛出,飞向对面。

云姝手忙脚乱接住,抱在怀里,沉甸甸的,“这是什么?”

“你那丫头说你需要的药,爷给你买来了。”他看了眼她的右腿,嫌弃道,“记得敷,别成了跛子,那可真是丑死了!”

云姝看着这个傲娇的少年,心里流过一阵暖意。

她不理会他的毒舌,郑重朝他行了一礼,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多谢林公子。”

林知珩冷哼一声,正想转身离去,又似乎想到什么,抿着唇,小声道,“大表哥处事强硬,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你以后还是小心避开他。”

云姝讶然,她一向知道这个少年护短,要不然两人第一次见面,也不会仅仅觉得她对璨姐儿不好,对她喊打喊杀。没想到,此时此刻,他竟然提醒自己小心他最崇拜的大表哥。

说不感动是假的,她还以为他会跟其他人一样,再也不想理自己了呢?

“林公子放心!以后大公子往西,我绝对往东!大公子往南,我绝对往北!大公子上天,我绝对下地!额,这个还是算了,我怕黑……”云姝挺胸抬头,握拳郑重承诺。

说到最后,脸上挂着讪讪的笑。

林知珩面无表情看着她,声音平平,“王云姝,你知不知道你是个讨厌鬼。”说完转身离开。

额,她能说不知道么?

“要是有什么事,让你的丫鬟去找簪花酒馆的东家,他会将事告知给我。”他走到墙边,忽然说道,随后脚尖轻点,腾跃上去,身姿潇洒翻过墙,消失在青栖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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