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路不急,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到城门口。
守门士兵见到他们,立马打开城门。
进城后,云姝听到外面有说话声传来,路边似乎聚集了不少人。
那些人言语激动,言谈中还提到她的名字,甚至还夹杂了霍桓。
马车加快了速度,车轮辘辘朝前驶去。
她坐在车内,无意探究外面发生了什么,只是从车侧拿过医册,细细翻阅。
不一会儿,马车停下,外面有声音响起。
弘国公府到了。
云姝掀开车帘,从马车上下来。老太太身边的孙嬷嬷早已经等候在门前。
见霍桓下马,她迎上来,说道,“大公子,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男人神情不变,只是点头应好。然后目光看向刚下车的云姝,吩咐下人将她的东西送入青栖院。
孙嬷嬷讶然看了他们一眼,见霍桓已经大步朝府中走去,忙收回目光,紧随而上。
云姝还未到院中,便遇上匆匆赶来的窦蕴。
“娘亲,”她面色一喜,就要扑上去。
谁知刚到跟前,一只秀气的耳朵就被钳住。耳上的手微微用力,耳朵生痛。
“诶,诶,痛!”她委屈叫着,握住那只手。
果然听到她叫嚷声,那股力道轻了不少,却还是提拎着她。
赶来的女子面色红晕,不知是走都急了,还是被气得。
她柳眉倒竖,一双多情眸此刻怒目瞪向云姝,“你这胆大妄为的丫头!你是不是要急死我!”
她说到气愤之处,袖子一甩,松开了捏耳朵的手。
云姝见一向温和的窦蕴真的生气了,忙小心翼翼陪笑,“娘亲,我无事。”
“你忘了?我的医术可是跟祖父学的,厉害着呢!”
窦蕴瞪了她眼,不说话。
云姝拉住她的胳膊,小心轻摇着,随后抱上她的腰腹,脑袋搁在她肩颈上,轻轻蹭着,仿若一只幼小的奶狗。
看到她小心讨好的模样,窦蕴顿时生不起气,只恨恨捏捏她瘦得没肉的脸颊。
云姝见她不生气了,一喜,又用了几分力。
忽然,她僵住不动,愣怔后,立马松开双手,看向窦蕴腹部。
窦蕴有了身孕,先前冬日衣厚,加之月份小,看不出什么。如今削减冬衣,加上过了些日子,肚子开始大起来。
她这才察觉到母亲的肚子微鼓,已经显怀了。
“娘亲,弟弟妹妹听话吗?有没有闹你?”她轻抚上母亲的肚子,内心划过暖流。
窦蕴想到腹中孩儿,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意,“听话着呢!”
“反正比姐姐听话多了……”
见她又旧话重提,云姝不依,娇声唤道,“娘亲。”
窦蕴摸摸她的头,柔声问道,“这几日在外可好?累不累?”
云姝摇摇头,“不累。”
“娘听说大公子也在,他没为难你吧?”对于霍桓这人,因北上途中见过他强势办案的场景,窦蕴一直是有些惧意的,尽管她名义上是他的母亲。而在城郊璨姐儿的事后,云姝腿疾因他所致,落下跛疾,便更多了几分不喜和憎意。
因而曾私下叮嘱云姝,能躲着这霍家大公子便躲着,以免再惹祸上身。
“没有,”不仅没有为难,反而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出力颇多。
跟窦蕴一样,对于霍桓这人,云姝是怕的,甚至因为切身体会到筋骨之痛,这种恐惧还要比窦蕴多几分。
不过,接触几日后,她发现这人也没她想象中的恶劣。
他爱护幼弟幼妹,不管是璨姐儿,林知珩,还是之前的棠姐儿他们,提起他来,都是敬重的好大哥;对待下属和百姓,也是赏罚分明,恩威并施。这些人对他是又敬又怕,却也服气。
除了偶尔手段强势,让人想骂。凭心而论,云姝觉得霍桓这人担得起勇武英明的名头。
“那就好,”窦蕴见她面无异常,松了口气,转而却又想到什么,语气里有丝忧虑,“我听国公爷说,如今京城里都在谈论你治好了疫病,府中收到不少京中各府厚礼。”
云姝俏皮眨眨眼,“姝儿出了这么大的风头,娘亲不开心吗?”
窦蕴弯起纤细的手指,佯装凶狠敲在她脑袋上,见她疼得龇牙才作罢,冷笑道,“高兴!怎么不高兴?!那些帖子有好几封都是给你说亲的,今日回去就给你定下来。”
“别呀!”
见她垮起小脸,可怜兮兮的模样,窦蕴不再逗她,转而语重心长道,“治病救人是好事,娘只是担心招来事多,你生性懒散随性,这钟鸣鼎食的京城别拘了你。”
知女莫若母。
当初窦蕴嫁给霍闵时,王家曾来信想接回云姝。
然而云姝婉拒了祖母,决意要陪窦蕴嫁来国公府。
此举并非她贪图荣华富贵,亦并非与王家有间隙,只是怕母亲性子柔弱,在国公府里受了欺负。
但终有一日,她要回到群柳郡,回到她长大的地方。
云姝长于南方自由天地,性子自在毫无拘束,窦蕴唯恐这偌大的京城困住了她。
“娘亲别担心,姝儿是棵草,哪里都长得好。”
窦蕴被她这话都得扑哧一笑,眉间忧色散去,无奈点点她白皙的额头,“你呀!”
在窦蕴院中用过午膳后,云姝回到青栖院。
明明不过阔别几日,却仿佛离开了许久。
她刚一进门,便被一道身影撞得抵在门上,背后微微发疼。
“姝儿,呜呜呜,你怎么才回来?担心死我了!”女子嚎啕大哭的声音响彻在院子上空,云姝看着尾随而来的清兰他们,无奈一笑。
怀里这丫头几日不见,又壮实了不少,看这模样不像是担心得吃不下饭的。
“好啦好啦,我这不是回来了。”她拍拍岁岁的肩膀,安慰道。
小姑娘抬起头,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脸上红扑扑的,婴儿肥还没褪去,看着十分可爱。
她哭得用力,此时止住了,还一抽一抽打着哭嗝,“你下回要带上我,不能再把我丢下了!”
“我是去治病,很危险。”
见这丫头气鼓鼓仍瞪着她,云姝只得无奈答应了,“行,下回我去哪儿都带上你,去茅房都给你挂腰上,行了吧?”
“净胡说!”岁岁瞪着大眼嘟嘟囔囔着,随后脸上露出笑容,拉着云姝往里走去,絮絮叨叨给她说这几日的事。
见她破涕为笑,云姝才舒了口气,回去洗了个热水澡,好好歇着了。
-
荣鹤堂,老太太坐在上首,看着坐在厅中的霍桓。
他仍是一身官服,从城郊回来后,还未歇息,便被请到院中,脸上却没有丝毫疲惫。
“城郊的灾民都是那丫头救的?”老太太好奇问道。
她早知那丫头会些医术,但能治好厉瘴,而且是宫中太医都束手无策的疫病,已然出乎她的意料。
前些日子,城中各府和百姓也有染了瘟疫,皆靠城外传来的方子,才转危为安。
得知这丫头是国公府的,不少府里送来了拜帖。
老太太想来,还有些不可置信。如今见他们回来,便想问个清楚明白。
见霍桓点头,她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你父亲昨日回来说,疫病消除,陛下大喜,此事过后,宫中可能会有动静。”
他早已经料到这种,并无讶异,“北方近来不安宁,陛下心忧厉瘴扩大,引起动荡。如今疫病消除,自然大悦。”
老太太嘴唇嚅动,静默会儿,说,“那丫头是个有主意的,不过终究是进了我们国公府,有什么事,也照看一二。”
转而她又想到什么,看向霍桓,“前段时日,端宁公主派人来府上送药,虽然府里不缺,总归是她一片心意。”
她说完停下看向霍桓,男人不过是淡然饮着茶,眉宇间没有变化。
老太太只好继续道,“陛下有意将端宁公主许给你,我与你父亲总归要征询你的意思。”
男人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轻轻碰撞,发出响声。
“孙儿无意娶端宁公主。”
“陛下那里?”
“此事孙儿会与陛下说明。”
老太太见他面色如常,也不再说什么。弘国公府深得圣恩,也不需要一位公主来抬高门楣。
“你既不愿意娶公主,那祖母便为你相看京中各府姐儿。”
霍桓没说话,在老太太焦急的等待中,才轻轻嗯了声。
老太太顿时喜笑颜开,高声唤着静云嬷嬷将京中各府姐儿的情况取来。
霍桓无意久留,不一会儿站起身来,与老太太告辞,离开了荣鹤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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