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恰逢春闱放榜,云起楼内汇聚了五湖四海的举子。
按照旧例,放榜第二日云起楼会举办一查场聚贤宴,为天下学子欢庆。
可谓热闹非凡。
“站住!”
“抓住他!”
但偏偏,总有人会破坏这祥和的氛围。
绯色的身影穿过大堂,在人群之中穿梭,身后七八个壮汉举着棍子追在后面。
有学子目光如炬,认出被追的那人是当朝武安侯之子,京城有名的纨绔,燕明非。
“小侯爷!您别跑了!”
“算小的求您了,今日可是聚贤宴,出了岔子楼主定然会怪罪下来的!”
几个壮汉哪里追的上轻功卓绝的燕明非,眼看着人跑上了二楼,为首的武三想起今晨楼主吩咐的话,冷汗都快吓出来了。
“不跑?当我是傻子?徐世元那家伙惹了祸,凭什么要本公子替他担着!你们怎么不找他去!”
说着,燕明非身形一转,就消失在了二楼的拐角处。
“小侯爷!”
武三急得不行,招呼着人上去,又派人去通知了楼主,心里求爷爷告奶奶的,只祈祷这位爷别跟贵客撞上,迁怒云起楼。
燕明非好不容易把人甩开,拍了拍身上粘到的碎屑,心里编排了徐世元那家伙千句万句。
今日聚贤宴,徐世元早早的就来找自己,说什么要为他妹妹择婿,挑个仕途有望的举子。
于是云起楼一开门就拉着自己来了,左瞧瞧右看看,生怕错过一个好人家,燕明非懒得跟他四处逛,干脆在堂厅里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听着这帮举子讨论接下来的殿试。
还没等他听出什么结果,徐世元倒好,见了鬼一样,慌慌张张的跑出来,怀里还抱着什么东西。
燕明非见状起身,眨眼间,徐世元就不见了踪影。
他本想去寻,结果就被云起楼的人拦了下来,说徐世元拿了贵客的什么东西,如今贵客要见他。
燕明非哪里知道徐世元去了哪儿,两手一摆显然不愿意管这事。
可这帮人却不依不饶的,燕明非烦了,可问起贵人是谁他们又不说,干脆转头就跑,抓不到人,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云起楼的二楼都是厢房,向来是为贵客准备的,燕明非也不是第一次来,自然也熟门熟路,打算找个窗外带屋顶的空屋子翻窗跳出去。
楼下,云起楼主司如得了消息匆匆敢来,第一反应竟然不是询问燕明非的去向,而是关心徐世元是否有交出什么东西给他。
“小的看过,小侯爷身上没有东西。”
司如点点头,又想起楼上那位贵客,吩咐道:
“派人去请,别打草惊蛇。”
他云起楼的生意还是要做的,燕明非虽说家世显赫,可比起那一位,却也算不得什么了。
只可惜,司如的人来的晚了一步。
燕明非也没想到,这厢房里竟然有人,而且还是熟人。
“宗政盈珠?”
他推开门时,就见乐人在侧,宗政盈珠躺在摇椅之中,睡的正深。
被吵醒,柳眉轻皱,等看到燕明非的脸,更是怒火中烧。
啪的一声,手边的话本就这么飞了出去,燕明非想躲,却不曾料到那乐人竟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你!”
燕明非一时间都不知道是该夸他有眼力见还是怨他拉住自己了。
话本不厚,打在脸上却也是真真切切的疼,他挥手甩开那乐人,还没等开口,就被宗政盈珠一脚踹出了门。
“烦人。”
还没开口说一句话的燕明非:“……”
司如的人,还有武三一帮人恰好撞上这一幕,燕明非对上武三的目光,暗骂一声倒霉,连忙起身。
“扰了贵人休息,楼主让小的替他赔句不是。”
来的人是司如身边的管事,宗政盈珠自然认得,她走出来,余光瞥了一眼燕明非开口:
“他怎么在这儿?”
语气平淡,可管事和武三却默契的低下了头,不敢直视宗政盈珠的眼睛。
谁不知道,长公主这位独女向来同燕小侯爷不对付,两个人从小打到大,一见面就如同烈火烹油。
管家低着头,在心里措辞之后才开口:
“是小侯爷的朋友惹了麻烦,我们不过是想请小侯爷去问个清楚。”
宗政盈珠挑眉,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转过头对上燕明非:
“哦~不意外。”
“宗,政,盈,珠!”
燕明非闻言咬牙切齿,却也知道当下除了宗政盈珠没人能救的了他,要是这事捅到他老爹哪里去,怕是要被打的十天半个月都下不来床了。
想到这,燕明非又不禁在心里骂了徐世元那家伙几句。
宗政盈珠可从来都不是个乐于助人的性子,她勾起唇角,忽略了燕明非那明晃晃的求助眼神,吐出一句:
“人就在这,你们抓你们的。”
说罢,她摆摆手,准备回去接着睡觉。
“等等。”
燕明非忽然拉住她想要离开的手,宗政盈珠下意识还击,又被燕明非按住,他眯了眯眼,胜券在握的开口:
“若我没记错,国子监今日有课吧?”
宗政盈珠一愣,她倒是忘了这一茬了,甩开燕明非的手,她皮笑肉不笑的对上了那双得意洋洋的眸子。
半晌,她败下阵来转头去看管事:
“他惹着谁了?”
管事欲言又止,宗政盈珠没耐心等他的人情世故,催促道:
“你不说,就让他来见我,亲自说。”
说罢,她拽着燕明非的领子,就回了厢房,还把那乐人给赶了出来。
“这……”
管事看了一眼禁闭的门,无奈下楼去寻司如求助了。
“你最好把你的嘴闭严实了,燕明非,若是我逃课的事传出去一点风声,本郡主明日就派人去砸了你武安侯府的大门。”
燕明非听见门外的人群走远,这才放心下来,找个地方倒了杯茶给自己,听见宗政盈珠的话,他也不意外,只是一如既往的喜欢和她反着来:
“救人归救人,我说盈珠啊,逃课可不是好学生的作为。”
宗政盈珠捡了颗最大的青枣,甩了过去:
“盈珠也是你叫的!”
“你不也是国子监生?不照样在这儿?”
燕明非接住那青枣,低下头忍不住勾起唇角,可下一刻唇角就僵住了,宗政盈珠不说他还想不起来:
“不对啊,这全是男人,你怎么在这儿,还……还听曲儿?!”
宗政盈珠不以为然:
“这有什么?”
燕明非激动的拍桌子:
“怎么没什么!”
宗政盈珠不理解,她就是来找个地方睡觉的,这儿环境好,还有人弹琴助眠,有什么可激动的。
燕明非看着宗政盈珠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宗政盈珠见他这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她慌忙起身,按住眼前的人警告他:
“你要是敢告诉我娘,我就让司如把你给那贵人送去你信不信!”
燕明非瞪着那双大眼睛:
“你这是过河拆桥!”
“我还说你忘恩负义呢!”
宗政盈珠叉着腰,一副谁怕谁的样子。
“你……”燕明非向来吵不过她,干脆转过头,坐回去,一口闷了茶水,自己生气。
宗政盈珠也坐了回去,她真是不明白,燕明非一天到晚的怎么就看自己不顺眼啊,虽然说自己也没多顺眼他,可也不至于回回找茬吧。
“烦人精!”她气不过,小声骂了一句。
“你跟司如很熟?”
燕明非权当没听见,转移话题,避免两人有再吵起来的可能。
宗政盈珠本来不想回他,可这人一直盯着自己:
“还行,昔日云起楼的楼主年迈,挑选传人时我顺手帮了他一把。”
燕明非闻言提醒:
“你最好小心点,别到时候让人卖了都还帮着数银票呢。”
“嘶……燕明非你——”
“郡主,人来了。”
宗政盈珠话刚开口,门外传来了管事的声音。
“不知道是哪位贵人,这样大的排场,让云起楼帮你抓人?”
宗政盈珠没让人进来,而是隔着门问询。
“多年不见,盈珠倒是长大了。”
熟悉又陌生的嗓音传入耳中,宗政盈珠身形一怔,燕明非下意识的看向她,心中第一次有些懊恼把她牵扯进来。
“哼。”宗政盈珠冷嗤一声,装傻道:
“我是姓宗政,可却也不是宗政家的什么人都能与本郡主攀亲戚……”
“若是再故弄玄虚,就滚出去,别扰了本郡主的清净。”
燕明非没开口,沉默着望向不远处的木门。
很显然,对方也未曾料到宗政盈珠的态度会如此冷硬,沉默半晌后,缓缓开口:
“宗政晔,见过郡主。”
这人燕明非记得,少时他与宗政盈珠总是喜欢打架,有一年宫中的中秋宴两个人闹得一身泥,被各自的爹娘带回去好一顿训斥,而那时候宗政盈珠的父亲身旁就站着宗政晔。
当时自己曾与他对视一眼,却远比冷风吹在身上,要让人瑟缩。
“燕明非,你怎么惹着他了?”
宗政盈珠转头,见人发呆,一巴掌拍在对方的胳膊上。
燕明非被痛感扯回现实,忍不住吐槽:
“你有这力气,大理寺的刑罚没找你真是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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