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月色渐渐掩盖了白日的景色,春日微凉的风悄悄地踏进了院子里。
宗政盈珠坐在祠堂里,摸了摸胳膊,觉得有些冷。
存娘提着食盒,缓缓走进。
宗政盈珠还以为是母亲终于想通了要放自己出去了:
“存娘,你再不来我就要在祠堂住上一晚上了。”
她一向习惯这样同身边熟悉亲近的人撒娇,憋着嘴,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像是要哭出来了一样。
可熟悉的人也都知道,这是她卖乖的手段。
“郡主,先吃点东西吧。”
存娘走进,把食盒放下,同她道:
“殿下说了,郡主不必住在祠堂,但这些日子外面太乱,郡主就在自己的院子里好好休息,不能外出。”
宗政盈珠忿忿不平:“为什么,阿娘什么都不说,还非得拦着我……”
存娘抚平了宗政盈珠翘起的发丝,温柔地劝她:
“公主也是为了你好,放心,这件事她有分寸的,来,先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
“糖醋肉!”
宗政盈珠想来喜欢甜食,心满意足的夹了一筷子放到嘴里,吃着美味还不忘抒发自己的不满:
“阿娘就是还把我当小孩子,我都十六了,那里还是小孩子嘛!”
存娘见状轻笑一声,纵容的应和着道:
“是啊,我们小郡主也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都能嫁人了呢。”
“窝才唔要嫁人,唔要陪这阿娘和纯娘一辈纸!”(我才不要嫁人,我要陪着阿娘和存娘一辈子。)
宗政盈珠是真的饿了,午时只吃了几块糕点,今日又折腾了一下午,现下连什么用餐礼仪都不管不顾了,吃得开心才是要事。
“虽说是到了嫁人的年纪,可我们郡主有公主在,不必管这些,尽管去做自己喜欢的就是了。”
“哦对了。”说到这儿,存娘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宗政盈珠。
盈珠放下碗筷接过来打开:
“阿娘送的吧。”
她一看到里面是首饰就知道了,从小到大,每一次她一跟阿娘吵架,收到的都是首饰。
这一招还是阿娘跟阿爹学的,她叹气有几分无奈,但还是把镯子拿了出来,准备戴到手上。
“等等。”
拿在手里,察觉到分量不对劲,宗政盈珠这才仔细观察起来,摸到上面的宝石,她转身对着地面按了下去。
嗖的一声,地上就多了一根针,针的长短与那镯子的宽度差不多,但却比寻常的针要锋利也要粗上些许。
“竟然是暗器,阿娘终于懂我了!”宗政盈珠兴奋的摸着手上的镯子开心的自言自语:
“有了这个,看燕明非那家伙还敢不敢惹我,直接收拾他!”
存娘本还打算同郡主说一声这镯子是燕小侯爷挑的,但听见这句话,就默默的闭上了嘴。
看来燕小侯爷任重道远啊,存娘在心底为燕明非感慨了一句。
宗政盈珠出不去,而燕明非也没好到哪里去,挑完了镯子,看着时间差不多,就回了侯府,结果一进门就被自家老爹堵住了。
“臭小子,看我不打死你!”
燕明非甚至对老头子要说什么都了如指掌了,闹了一个时辰,鸡飞狗跳的,最终还是挨了两棍子才消停。
其实打得也不重,毕竟燕家就他这一个孩子,燕明非料定了老头子舍不得。
“昭白!”
“啊啊啊谁啊!”
燕明非回了自己的房间,刚坐下,就听见背后传来人声,被吓得猛地起身,满面惊恐。
“是我是我!”徐世元从燕明非背后的屏风里钻了出来,抱着手里的盒子畏畏缩缩的笑了笑。
“徐、世、元!老子找了你一下午!你竟然躲在我家!”
燕明非见到徐世元的脸,上前去勒住他的脖子,怒气冲冲的开口。
“欸诶诶!你听我说!你听我说!”
徐世元扒开燕明非的胳膊,把怀里的盒子放到桌子上,先给自己猛灌了几大口地水,这才道:
“我也是刚混进来没多久,你不知道,我跟被人追杀没什么区别了,实在是没地方躲了就只能来你这儿了,还好忠伯把我带进来了。”
燕明非不管这些,也重新做下来问他:
“到底怎么回事,你拿了宗政晔什么东西让他这么喊打喊杀的?”
徐世元又给自己塞了一块糕点,拍了拍桌子上的盒子:
“你自己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燕明非瞥了一眼那盒子,上面贴的都是一寸千金的流光锦:
“这看着可不好动……”
“哎呀,没那么可怕。”徐世元说着,就主动打开了那盒子。
“圣旨!我靠唔!”徐世元连忙捂住了燕明非的嘴,燕明非瞪着眼睛,脑海里把今日下午在云起楼宗政盈珠和宗政晔的对话还有那些人的反应都想了一遍。
他扒开徐世元的手,低声道:
“你是不是撞见谁了。”徐世元猛地点头点个不停。
果然,不出所料,燕明非神色复杂的看着匣子里的圣旨问他:
“你打开看过么?”
“没看过,但是……”徐世元吞吞吐吐的,燕明非一巴掌拍在他胳膊上:
“你倒是说啊!”
“但是我知道圣旨里写的什么!”
燕明非不解:“你还说你没看!”
“我真的没看。”徐世元无辜摊手,将今日自己的所见所闻都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他本是为了给妹妹物色好人家,意外闯进去的,还没等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了宗政晔的声音。
“太后娘娘此言差矣,宗政盈珠虽为我宗政家的儿女,心却从来都不是向着我们的,如何得用呢,况且陛下有意把她嫁到西岚,为大宁换取利益,如此一来,宗政家与皇室的联姻岂不是彻底断了?”
屋内,宗政晔摩挲着茶杯,眼底满是不屑与算计,对面的女人蒙着脸,却也能看出面上的岁月。
“那宗政家主的意思呢?”她抬眼,看向对面的宗政晔,很显然觉得对方言之有理。
“自然是,新的联姻。”
宗政晔瞥了一眼自己身边坐着的年轻女子,颇有城府的开口: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之中还望太后娘娘费心周旋。”
燕明非皱着眉头,听到这忍不住发问:
“他们要害宗政盈珠?”
徐世元摇头:“我不知道,因为我被发现了。”
他和燕明非一向玩的好,自然也能看清楚这家伙虽然明面上总跟人家郡主作对,但比谁都在乎郡主,所以他就想再听听。
结果凑近的时候,腰上的玉佩撞在了门上,没发现了,宗政晔带了不少人手,所以徐世元没能跑成。
本以为就要栽在这儿了,可宗政晔身边的那个年轻女子却帮了他一把,用花瓶打碎的瓷片抵在了宗政晔的脖颈上。
“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帮我,只是让我把这个带走销毁掉。”
“后来我看到里面是圣旨,才想起来我爹好像跟我说过,当年宗政景山,也就是永宜长公主的驸马离世之前曾向先帝求旨,给宗政家一个重新与皇室联姻的机会。”
“他为什么这么做?”燕明非不明白,这样无异于让宗政盈珠没有了宗政家的这个靠山。
徐世元:“我爹也不知道,不过听说当年宗政景山曾请旨与长公主和离不成,这才换成了这份赐婚圣旨。”
燕明非神色复杂的望向那匣子里明黄的圣旨,开始担心起宗政盈珠的处境。
“昭白,你说现在怎么办?”徐世元有些不知所措的挠了挠头,求助燕明非。
燕明非反问他:“那姑娘不是让你销毁它么。”
“这可是圣旨啊!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徐世元要是没打开,毁了也就毁了,可现在已经知道了里面是什么东西,怎么可能动手。
燕明非心一横:“我帮你。”
说着就从怀里掏出火折子伸手要去拿圣旨。
“欸!你疯了,毁坏圣旨被人知道了就算你爹是武安侯也没用!”
“你不说就没人知道,死无对证。”燕明非把圣旨拿出来,正要点,却突然顿住。
他见过宗政景山,景山伯伯是个很好的人,与永宜长公主也素来恩爱和睦,那个时候当今陛下并不受宠,能否荣登大宝犹未可知。
他怎么会忍心自己去后,永宜长公主和宗政盈珠无依无靠呢。
“怎么了?”徐世元都不打算拦着他了,他自己却停手了。
燕明非一口气吹灭了火折子,把圣旨放了回去。
“先不烧,把东西先藏起来。”
“啊?”徐世元懵圈:
“藏起来?这往哪儿藏啊!”
燕明非看了他一眼决定道:
“侯府肯定是不行,但有一个地方可以。”
徐世元看着他,不可置信的开口:
“你不会是说……”
“永安寺。”
他在哪供奉了母亲的长明灯,每月都会去一趟。而且佛门之地清净,不会有人怀疑,是最好不过的地方。
“等到了十五,我们就去把东西埋在永安寺的后山。”这几日,他就把东西先藏在侯府里。
“你就在这儿待着,等十五之后再回家。”
“好。”徐世元巴不得有个保护他的地方,于是就在燕明非的院子里住了下来。
旁人问起来,也只是说来找燕明非小住几日,倒也没人说什么。
“十五那一日,你随我进宫。”
宗政盈珠被关了好几日,再新鲜的暗器也玩腻了,她趴在窗边,看着院子里的母亲。
“进宫?”宗政盈珠还以为是圣旨找到了,宗政晔终于要和皇室发展新的联姻了。
“是你皇帝舅舅前两日得了个小公主,我们去参加小公主的满月宴,对了,燕家也去,你可要老实些。”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