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明非闻言一笑,他当初又何偿不是这样觉得的,他们这位陛下是打定了主意要一瞒到底,为纪容珩铺路了。
“成王最近还总是来寻你么。宗政盈珠知道他不怀好意,不过是奔着燕明非这个中允的名头而来。
燕明非想了一下摇头:
“没,成王最近安静了不少,就连上朝也只是立在那,什么都不说。”
燕明非如今虽然领着个闲职,可陛下却是要他每次都跟着上朝。
十日一次,清闲惯了的燕明非苦不堪言,但他也没忘了盯着成王的一举一动。
自打陛下今春打压了几个成王门下的官员之后,他似乎也有所感触,安分守己起来。
“安静未必是好事。”宗政盈珠总觉得成王有点什么事要做。
不过燕明非提起另外一件事来:
“沈榭死了。”
宗政盈珠一愣。
燕明非也是前些日子才知道,沈榭死在了流放途中。
“是人为的么?”
多少也有长大的情分在,宗政盈珠问了一嘴。
燕明非摇头:
“不清楚,只知道是流放途中忽然暴毙。”
宗政盈珠叹出一口气来,什么都没再问。
京城太平,日子过得也快,眨眼徐世元与簌雪就回来了。
两个人张罗着要出去踏青,宗政盈珠原本是没打算带着燕明非的,可这人就算告了假,也要跟他们出去。
纪兰猗没来,听说是回国子监去上课去了,宗政盈珠派人问过,但如今她显然也没这个心思,一心想要多读书,为自己和母亲做个打算。
宗政盈珠倒是没再去读书了,开始学着接受母亲手下的生意,她对这些倒还算感兴趣,每日也都过的还算充盈。
霍既白也没来,他本该回塞外去的,但因着想参加徐世元是婚宴,便一直没走,陛下见他闲着,便给派去京郊日日练兵了。
“春风春雨春郊绿,恰宜探春时候。”【1】看着那湛蓝的天,燕明非骑在马上,忍不住感慨。
宗政盈珠闻言也跟着感慨:
“又是一年春日了。”
过往历历在目,细细想来,竟然只是一年之中发生的事,她不禁失笑。
“笑什么?”赫连霄也来了,还非要挨着宗政盈珠骑马。
宗政盈珠闻言道:
“笑春光正好,我们恰好年少。”
赫连霄闻言却觉得不对:
“这年少嘛,有的人很快就不是了。”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了徐世元身上。
徐世仪也跟着调侃:
“哥哥成了亲,与嫂嫂恩爱一世,年不年少又有什么重要?”
“倒不如说,有相伴之人,何愁年华老去?”
燕明非手里握着缰绳,看着一望无际的平原,转头去,同宗政盈珠道:
“盈珠,要赛马么?”
他们上一次比骑术,还是当年在骑射课上,那时候宗政盈珠才十三岁,却不服输的很。
“当年你输给我,现在也会是。”
宗政盈珠同样握紧缰绳,不等燕明非反应,紧夹马腹,便奔腾而去。
“等等我!”燕明非紧随其后,簌雪和徐世仪不会骑马便在马车里看着,见徐世元心向往之,她柔声开口:
“子贞,去吧。”
徐世元看了远处一眼不相上下的二人,犹豫了一下:
“我去,不好吧?”
赫连霄却没管那么多,留下一句:
“有什么不好!”便跟了上去。
此时天高云淡,莺飞草长,难得自由肆意的时候,自然要放肆一会,想那么多做什么呢。
徐世元觉得也对,便将簌雪与小仪交给护卫。
“驾!”马蹄飞扬,正午的阳光洒在少年人的身上带来了春日里最鼎盛时的暖意。
几圈下来,几人的脸上都浮出一层薄汗,却比过往一年,都要开心。
六月初四,鼓乐声走遍大街小巷,新郎官喜袍加身,骑在高头大马上,朝着新娘的府邸而去。
燕明非跟在徐世元身后,长长的队伍几乎看不到尽头。
“这取个商女,太常寺卿竟然也答应?”
人群中有几个没眼色的讨论起来,燕明非朝着阿康看了一眼,很快这几个人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说起来这还是宗政盈珠想到的,两家悬殊过大定然会有些流言蜚语,但眼不见心不烦,拉走就是了。
阿康今日就是干这个的。
林府,簌雪做生意赚了些钱,买了这个宅子,而她在恢复良籍的时候,就改着跟了母亲林纾的姓氏。
如今簌雪拜过了供奉的母亲牌位,穿上了一身翠绿色的嫁衣,由全福妇人为她开脸上妆。
梳同心髻,带寓意荣华的绒花,轻点朱砂。
长公主也来了,作为数簌雪的长辈,替她母亲在嫁妆箱子里放下了女儿经,而武安侯则是被燕明非拉来,替簌雪的父亲在嫁妆箱子里放下了压箱银。
宗政盈珠将簌雪提前准备好,从老家带来的故土放到她手心:
“待会上了轿子可别忘了撒在轿子里。”
“新郎官到了!”
外面喜婆高声吆喝着,纪兰猗闻言就拉着徐世仪出去拦门了。
“欲请新娘,还请新郎官做诗一首,添添喜气。”
燕明非站在徐世元身后替他冲锋:
“三殿下,这诗人家都是出对子,怎么到你这儿,就成了自己做了呢?”
纪兰猗抱着胳膊,豪横的开口:
“这娶媳妇,要表诚心啊,一首诗若是不够感动天地,那便要给红封喽。”
纪兰猗伸出手来,示意他们可以用钱疏通,徐世仪也跟着摊开手心来道:
“福也到喜也到,新郎官快快给红包!”
徐世元自是舍得,他扭头与燕明非对视一眼,燕明非从怀中掏出了一把红封挥臂洒向天际。
众人哄抢,徐世元便趁着这个机会冲了进去。
簌雪没有兄长,于是背她出门的,就变成了众人早早安排好的赫连霄,新娘子上了喜轿,迎亲的队伍便开始绕城了。
按照大宁习俗,迎亲的队伍要在城中绕上三圈,且不走回头路。
轿夫故意用力,颠簸花轿,新娘顺势撒下铜钱瓜果,视为添喜,压轿钱。
有爱凑热闹的孩童追着轿子一路到了徐家。
徐崇业夫妻俩早早的就等着了。
跨火盆踩瓦片,拜过高堂天地,在有最后夫妻对拜,礼便成了。
徐世仪本想跟着新娘子走,却被母亲身边的李妈妈拦了下来。
“小姐今日也累了,先回去歇着吧。”
徐世仪原本红润的面色瞬时煞白:
“妈妈,我想参完了喜宴再回房去。”
她试图挣扎,可李妈妈是奉了母亲的意思来的,自然不可能更改,她只能同情的叹下一口起道:
“姑娘听话,夫人已经送了一桌到你院子,咱们回去吃。”
徐世仪还是不想走,将视线投向了宗政盈珠等人的方向,却见纪兰猗正拉着宗政盈珠往外去。
其余几个人也跟着哥哥出去应酬宾客了。
她不自觉的握紧了手里的帕子。
“走吧。”垂下眼眸,徐世仪的神色变得淡淡的。
宗政盈珠似有所感,回头看了一眼,可徐世仪却已经走了。
“大喜的日子,怎的在这儿哭起来了?”
徐世仪回了院子,却根本就没有胃口吃东西,只坐在窗边,独自抹泪。
听见声音,她还以为是错觉,可真的见到纪容湛出现在眼前,她微微怔愣。
“怎么,被人欺负的不会说话了?”
徐世仪抿唇,脑中思绪微微转动,垂下眼:“殿下怎么在这儿?”
纪容湛靠在窗边,毫不在意的开口:
“你哥哥可没请我,我自然没有请柬进不来。”
说着,他捏着徐世仪的下巴,强迫徐世仪抬头对上自己的眼睛,认真道:
“我翻墙来的。”
徐世仪讶然,唇齿微张。
她是真的没想到纪容湛会是这么进到家中的。
纪容湛见她这样,没忍住轻笑出声:
“怎么,很意外。”
徐世仪摇头,只道:
“殿下来做什么?”
这下轮到纪容湛哽住了,于是他转移话题:
“让你查燕明非,你可查了?”
他还是怀疑自己被他与他脱不开关系。
徐世仪点头,她总不好说自己其实就是罪魁祸首之一,于是道:
“我曾旁敲侧击的问过,却没见有什么异常。”
纪容湛到也没真的指望她,于是将目光投向了桌上还热乎的饭菜。
他伸出手,同徐世仪道:
“这些东西有什么好吃的,既然他们不带你,走,本王带你去庆福楼,吃顿好的。”
“徐世仪呢?”
另一边,人生吵闹,纪兰猗与宗政盈珠也发现了徐世仪不见踪影,恰好李妈妈站在不远处,宗政盈珠就上去问了一嘴。
“姑娘不舒服,回去躺着了。”
宗政盈珠有些怀疑:“不舒服?”
可今日上午她看徐世仪还好着呢。
李妈妈点点头,生怕露馅,跑了。
纪兰猗也觉得奇怪了:
“这得多不舒服,喜宴都不吃了?”
宗政盈珠没说话,看着李妈妈离去的背影,目光沉沉的。
燕明非等人替徐世元挡了不少酒,宗政盈珠把人从徐家拽出来的时候,被他身上的酒气熏的直皱眉。
她见到阿康,一把将人推进阿康怀里,颇为嫌弃的开口:
“回去给他喝点醒酒汤,沐浴就算了,擦擦身子,省的明天被自己臭醒。”
【1】春风春雨春郊绿,恰宜探春时候。出自——清龚翔麟的徵招 谢青灵谷看梅,予以事阻,不及同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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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愿赌服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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