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那日，我拉着他去上林苑赏“勿相思”。那花是来自朔北的异种，花瓣薄如裁冰，朗朗日照下，散发出淡粉的雪花纹。
“阿欣，你看这花像不像是边关的残旗？”他抬手便折下一枝，别在我鬓边，动作轻柔但是又不免笨拙，他永远是这样，嘴上的土味情话没停过，手上的功夫倒是毫无长进，笨拙却透露着他的温柔。我时常难以将这位大权在握的年轻君王；这位在朝堂上雷厉风行的少年和眼前这个温柔的傻瓜联系在一起。
我佯装愤怒：“明明是好端端的一朵花，陛下却是偏要提血，这也罢了还要别在我的头上。”
他低头微微笑笑：“朕提的不是血啦，是旗，是大周在朔北的军旗。”
我明白他的意思，大周边患未平，他在朝堂上日日与大臣争论，在太平宫中也寝食难安。可我只是皇后，能给的，只有一园花、一炉香，陪在他身边。
当天入夜，他又饮了半盏桂花酿，醉意浅淡，一抹微红漾上了他本白皙的脸蛋，本就生落清秀的脸庞，带上这抹红晕更像是个刚出阁的小姑娘。夜白好像是喝醉了一般孩子气地拉着我要登阁看星星。
“阿欣，那颗是北辰星，那颗是破军。”他指着穹顶，“三哥在猎苑里说过，破军若明，主兵戈。”
我不想他再操劳这些便连忙捂住他的嘴：“臣妾只认得牛郎织女星。”
“朕不愿做着牛郎，一年一会太苦。也不愿做神仙，我不想长生，朕想成为浩瀚星海中的天河，把你圈在当中，谁也渡不走。”
我笑着笑着，眼眶就湿了。
泪水咸涩的味道在两唇之间化开，像一声无声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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