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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第 67 章

“......你怎么知道是我做了天怒人怨的事?”

“不然你什么时候对人舔成这样过?”阿文食指在空中划了一个圈,“眼巴巴的,哎呦,从头到尾。”

众人齐齐点头。除了小桦,她脸上只有对卫小枞不争气的无语。

卫小枞:“......” 夹个菜就叫舔啦?

“当初怎么被甩的,说出来让我们开心一下。”

蹦蹦起哄:“开心一下!”

卫小枞:“......”

良嫂把蹦蹦糊弄去厨房拿冰淇淋吃了。

“他甩的我。”俞杉气定神闲到。

“嚯——”这下所有人都一副“卫小枞你原来这么能耐”的表情,连小桦都不例外。

卫小枞:“......”

“咋回事,兄弟?”良哥调侃他,“飘了?”

“后悔了吧?”阿文幸灾乐祸到。

俞杉笑而不语。

卫小枞:“......”

后悔?

选择分手当然没做错。

没拖着继续耽误俞杉,也代表着他终于刹住了持续20多年的逃避,转身去直面自己的人生。

他的错处在于,没忍住自己的渴望,真的去和俞杉在一起了。

负不了责,就不该招惹人家。

可是重来一次,他就能忍住吗?

把他的人生倒推回去——

没有被关郑光劈腿,他就不会跑去散心然后遇到俞杉......没有被孙万年纠缠,他也不会答应和关郑光在一起......没有卫母把他逼到悬崖边,他也不会用孙万年饮鸩止渴......

所有过去的路,即便是走错的,如今看来,也都是注定要走的。

彼时的心境和情势,就算重来一遍,也还是那样。

不光是感情,学业、工作、人际关系,也都是如此。

人生路的前半程,都是由起点决定的。起点在泥泞之中,就势必得摸爬滚打,这无可选择,只能接受。

至于后半程......

良哥面粗心细,见卫小枞沉默着没说话,一边给他闺女捞米线一边说:“前几年刚见到小枞的时候,嗬,你是没看见,腿比我胳膊还细,还围着村跑步呢,我都怕他随时栽地上。”

“是么?”俞杉表情淡淡的。

“后来我跟他搭话,”良哥笑,“一开口这小子跟我拽了一串英文,有半年吧?”良哥回头跟良嫂确认似的,还愤怒地拍了两下桌子,“我都以为他是哪来的香蕉人根本不会说汉语!我还跟他比划呢!”

卫小枞噗地一下就乐了,良哥英文很烂,磕磕巴巴,每次都得加一大堆手势辅助,后来还用翻译软件,结果过了半年卫小枞一张嘴字正腔圆堪比新闻主播,良哥傻眼过后,差点没揍他。

“你干嘛呢?”俞杉问。

“啊,我那会计划考完雅思之前都不说中文。”卫小枞解释到。

俞杉盯了他一秒,面无表情撇开了脸。

卫小枞感觉自己哪又做错了。

阿文看他那心虚又窝囊的表情,一脸无法直视,“卫小枞,哎呦!真是报应不爽,你也有今天。”

“哎,你们知道吗?我刚认识他那会,”阿文可算找到了吐槽的机会,“有一次卫小枞在后台被人围着找麻烦,我让老板过去把人劝走了,结果卫小枞跟我说,'用你多管闲事么'。”

卫小枞:“......”

“我靠!”阿文骂骂咧咧,“后来一起出去吃饭,哦对,吃的也是烤肉,这个装货!”他指着卫小枞,“一群人点了一桌子菜,一晚上!他一口没碰!就要了一碗南瓜羹在那喝。”

“问他你们知道他说什么吗?”阿文环视一周。

“什么?”小桦问。这群人里她认识卫小枞最晚。

“他说烧烤都是脏东西。”阿文白眼翻上天,对卫小枞道,“你吐出来啊!你现在吃什么吃?”

ton一直忙着烤肉,本来他汉语听力也就是儿童水平,此时突然听懂了,作势一甩手到,“吐出来!”

卫小枞:“......”

“你们没揍他?”良哥纳闷到。

阿文叉着胳膊撇嘴,“桌上有他脑残粉,给拦住了。”

“枞哥,请问你在我以及其他员工面前,是在立成熟稳重人设吗?”小桦听完他精分一样的事迹后发问。

“我本来就成熟稳重。”卫小枞没啥说服力地回到。

众人嘘声一片,齐齐看向俞杉,一副想让他当判官的架势。

俞杉把杯子放在桌子上,顿了两秒,道:“他这么气人,你们还跟他来往?”

卫小枞一阵窃喜,嘿嘿,俞杉没有跟着一起讨伐他。

“唉——”阿文一声长叹,“可能他脸太占便宜了?让人下不了手。”

阿文拿捏着他新晋著名音乐人的title,对卫小枞说,“你要年轻十岁,我捧你进娱乐圈哦。”

“呵,”卫小枞回应他的年龄攻击,“我这就告诉老沈,说你喜欢我的脸。”

“小枞不止有脸,小枞才貌双全。”良嫂笑到。

她的狗腿良哥立即跟随,“对!”

两口子开始夸赞卫小枞的长处,什么换了个封面就把他们账号数据翻了十倍啦,帮他们改造的库房如何科学又节省了成本啦,教小孩写作业让小孩从此爱上学习啦......总之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天上有地下无、心地如黄金一般、还能飞会游的。

卫小枞听着自己马上要变成个玄幻故事男主了,急忙阻止:“好了好了,收!”

“咋?”良哥正吹得起兴,回头悄么声问良嫂,“过了?”

良嫂对俞杉歉意地笑了笑。

俞杉:“......”

小桦几人忍不住笑起来。

卫小枞无奈。

*

俞杉看不出喜怒地瞥了他一眼,卫小枞瞪大眼睛表示清白,心说这可不是我安排的啊。

这大概就是主场优势了。

众人貌似吐槽他,其实都是看出他的意图,在有意无意帮他。

卫小枞并不想让俞杉被情势胁迫,但这不妨碍他还是很感动。

有自己人的感觉,终究是不一样的。

小时候卫小枞信奉什么猛兽总是独行,牛羊才成群......其实,孤身一人是走不远的。所谓的“猛兽独行”,只是指人要有独处的能力和坚定的心。

人类社会就是关系的社会。

坏的关系会吞没人,好的关系也会成就人。没有人能够脱离关系而生存。

筛选和培养关系的能力,也是衡量一个人社会化程度的标准之一。

卫小枞对自己逐步建立起来的关系网络还算满意——他如今和脱离了恶劣环境的小丫差不多,天性显露,对世界开始好奇、内心活跃、想要冒险。他甚至感觉自己的出厂设置,嗯...即在被家族业力揉搓之前,本应是一个乐观而大条的人。

小丫此刻正在院子里薅草吃,旁边蹲着拿人类食物引诱它的蹦蹦,最后小丫不为所动,蹦蹦......拔了根草放进了嘴里。

良哥良嫂:“......”

ton把最后一批烤出来的排骨放在桌上,对卫小枞说,“不比赛了,Dig in!”

“比赛?”俞杉转头看卫小枞,“你还下场?”

“啊,拳馆给报名的,本来下个月要去,得控制体重。”卫小枞的体重一直在轻中量级和中量级之间徘徊。现在被医生勒令三个月到半年内不许剧烈运动,参赛名额只好让给其他人了。

俞杉皱了下眉,表情困惑中还带着一丝烦躁,他很少有这样的表情。

“泰拳挺有意思......”卫小枞小声解释到。

“嗯。”俞杉眉头展开、但仍然没什么笑意。

唉,他到底怎么又得罪俞杉了?

卫小枞有几分气闷,拿起杯子灌了一口。

“喝错了吧?”良嫂自己酿的,一眼就看出来了。

“啊。”卫小枞咽下去了才发现自己喝的是啤酒。

“别喝酒,你这心肌炎呢。”良嫂阻拦到。

俞杉扫过一眼,把自己杯子从卫小枞手里撤走了。

“......”,卫小枞去拿自己被盘盘碗碗挤到一边的杯子。

“格瓦斯也别喝了。”小桦抽冷子补充到。

“......嗯。”卫小枞缩回了手。

俞杉又看了一眼小桦,小桦回他一个塑料笑容、移开了目光。

良哥跟ton在沙袋那里戴着拳套比划,蹦蹦在旁边蹦着加油,阿文坐在一角戳手机,小丫背对卫小枞,趴在离他最近的台阶上,尾巴来回扫动,呈现出一副猫科动物松弛的守卫姿态。

俞杉想起初见卫小枞,那个眼睛犹带泪痕的漂亮男人。

又想起分手那天,卫小枞的泪水不断涌出,那双眼睛透过眼泪,深深望着自己,那眼神,甚至像是一条重伤不治的狗,想努力记住主人......

其实卫小枞在他面前,大部分时候都是活跃的、轻松的,带着些讨好,又有些肆意......然而分手之后,每每想到那些笑容,只感觉比他哭的时候更令人心碎。

俞杉觉得自己...应该替如今的卫小枞...感到高兴的......

“你就是做的事情太多了,人又不是机器,”良嫂说,“我以前也不懂珍惜身体,忙起来没数,有了蹦蹦以后才懂。”

“我懂啊,”卫小枞为自己辩解,“我有了小丫以后都不敢死了。”

他虽然事多,但是他如今只要有时间就会休息,也很注重劳逸结合、心情良好......只是刚进完医院这事让众人都不太信任他......卫小枞其实有几分烦躁,难道他自己不比别人更重视自己身体么?他可是喝了足有半年中药,都特么快喝成直男了......

良嫂大笑,“是,有孩子的人都懂。你良哥也说,他得活到100岁,不能让他闺女将来没人撑腰。”

良哥在跟ton讨论,想让蹦蹦学点拳击、散打之类的,几岁开始比较好......

卫小枞完全懂他的心态。

就算对自己的生活再绝望,可是一旦还有一份责任束缚着你,有一个小生命让你无论如何不能放心......你真的就不敢死。

从捡到小丫起、到丢下小丫之前,卫小枞就是纯靠这份责任吊命。

换个说法,卫小丫真正是他的救命恩猫,一次又一次拉住了他。

所以在他无力保护小丫的那两年,那个内心的惩罚......

“小丫要是能活50年,卫小枞遗嘱都得写它名儿。”阿文从手机里拔出头来调侃他。

“你不懂,你只当过儿子没当过爹,”卫小枞大手一挥、剔除了阿文的发言资格,“遗嘱算啥?孩子给父母的,比父母所付出的,要多太多了。”

“这是正理,”良嫂一边好笑一边赞同,带着几分感慨,“父母花费的只是一些钱和耐心而已。孩子给父母带来的,是幸福、希望,面对生活的勇气,奋斗的动力。这些东西是无价的。”

小桦把蹦蹦抱在腿上编小辫儿,听得一脸复杂与欣羡。怎么父母跟父母之间的差距,比人跟狗之间的差距还要大。

为什么“生育是对自我认同的托底”?

因为一个不具备坚定理想或强大人格的人,再没有孩子,到了中年以后基本就感受不到任何幸福和快乐了,只剩下茫然、无聊和对匮乏内心的无限惶恐。

这纷繁世间的诸多假象中,重要的一条就是,真正占便宜的一方,往往更喜欢给自己打上“牺牲奉献”的标签。

而对你所图甚巨的人,甚至会以“命都能给你”的面孔出现。嗯......他骂他自己......这点是卫小枞从医院醒来时才悟到的。

他看向俞杉,“菜还满意吗今天?”

*

大家基本都吃得七七八八了,各自聊着天,有一搭无一搭地吃几口水果。

俞杉脸上看不出来,但是眉骨之下的眼睛带着几分氤氲。他看着卫小枞没说话,莫名显得有些寂寥。

卫小枞一阵心软,轻声道,“喝多了?”

在俞杉眼前晃了晃手,想把他手上的杯子拿开。

俞杉突然攥紧了杯子,看着他,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你考雅思是要干嘛?”

“啊?”卫小枞被问楞了,“......我考的时候没想干嘛。”

“没想干嘛半年不说汉语?”俞杉语气低沉却凌厉,眉毛压向眼睛,那是不容谎言的表情。

大家都看过来了。

这个问题良哥都没跟他纠结过。

卫小枞心下微叹,什么都瞒不过俞杉。本来他是打算,俞杉如果想知道,私下可以找个时间说。然而他本来也没打算过猝不及防遇到俞杉、再接二连三被刺激个半死呢......

“我那时候说话费劲,医生让我换种语言试试。”卫小枞平静回视着俞杉,“换了英语确实表达欲多了一些,你也知道,我这人爱卷,既然学了,不考个试觉得亏了。”

每种语言背后的成文逻辑不一样,人在使用非母语的时候,思考方式也会不同,所以很多人在不同的语言环境中,常常会呈现完全不同的性格。

在母语环境中受创的人,学一种新语言,通常会有促进恢复的作用,而且也很锻炼大脑。

“说话费劲。”俞杉重复了一遍卫小枞的用词,冷笑一声,转身不再看他。

“不好意思啊良哥,”卫小枞回身对众人笑到,“那时候抑郁比较严重,不太礼貌,见谅了。”

桌上人一时都没接话。

“嗨,没事!”良哥反应过来,随即豪迈举杯,说,“恭喜你走出阴霾!”

“哈哈哈!”

“恭喜!”

大家莫名其妙碰杯喝了一个。

卫小枞刚搬到村里那半年,见过他的人都在猜测他是不是得了什么重病。以至于没人敢直白地问他。

而精神心理问题,刨除病耻感仍然难以启齿的现实原因,是一旦公布出来,一定是麻烦大于理解的。

职场中,会被质疑工作能力,甚至会被人当做把柄大做文章。

生活中,别人会难以把握对待你的分寸,并且当你有任何反应让人不满意的时候,都会被归因于“你有病”、“你矫情”。

大家宁愿看破不说破。

俞杉没参与碰杯,很大牌地坐在那出神,依然皱着眉,表情似怒又似悲。

卫小枞确信他今天有点喝多了,心中酸涩,也有些意会到俞杉在气什么,手动了一下,下意识想去搂他。

“唉,我以前也不懂抑郁是怎么回事,”良哥突然说。

两人转过头。

“直到蹦蹦来之前......我那一整年,是一句话不想说,就在屋里躲着,也不搭理你们良嫂……”良哥也有些上头的样子,“没小枞那么严重,但是我大概能明白,你那个‘说话费劲’是什么感觉。”

“我们那会破产了,房产、车、包、首饰,全都卖了填窟窿,”良嫂补充到,“他还不知道自己是抑郁了,我让他去医院看,他还不肯。”

“天!”小桦叹到,“良嫂也不容易吧那两年?”

“是啊,”良嫂叹了口气,“我做什么他都没回应,到最后我也有点抑郁了。”

经济危机、精神危机加在一起,实属是对伴侣关系的地狱级考验。

“是,我俩那会差点离婚了......”良哥语气带着后怕。

大人很多时候都远比小孩要脆弱,所以成年人的暴露总需要时机。

“幸好我家蹦蹦及时来了。”良嫂笑到。

蹦蹦成了良哥好转的药引,同时也是拯救爹妈婚姻的大功臣。

小桦拿了个柳条编成圈,夸张地给蹦蹦加了个冕,蹦蹦傻开心地被招呼过来戴上,躲过一桌大人的魔爪拧脸,又跑到一边跟ton对着打去了。

俞杉目光追逐着蹦蹦的身影,看她不大一点、虎虎生威地被ton引导着来了个高扫腿,像一只精力无限的小野兽。

“小枞是......”良嫂问,下意识瞥了俞杉一眼,“跟俞总分了以后才搬到村里的吧?”

“啊。”

“咋分的?”良哥看看两人。都聊到这了,他也就不含蓄了。

“我比较关心你是怎么好的?”小桦问到。

“我......”卫小枞问询地看了两眼俞杉。

分手是他提的,但是这事是他平生之痛,他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姿态去说,是沉痛、遗憾、还是假装时过境迁的轻松?

有一段时间,他甚至有点疯魔。

他想不明白,所以满腹怨恨。为什么他的人生必须得承受那么多根本“不想要”,而又必须放弃他仅有的“想要”?

他无数次把两人认识以来的每段对话、每个细节拿出来反复回忆,他用咂摸这剜心之痛,来确保自己没有忘记一丁点。

在床上半梦半醒的时候,总感觉身边有另一个体温,但转身抱过去,又是一片虚无。他抱着枕头,紧紧压向胸口,然而胸口仍然空洞得可怕。

一开始他还抱着希望的......可到了第二年,他还是不能如常人一般生活,于是就......不敢再抱希望了,也不敢再去回忆了。

他只记得,自己亏欠了一个人,而不敢记得,自己同样也是失去的一方。

俞杉没看他,面向众人,“我那天住在他那,早上等他起床,准备送他去公司。然后他起来以后提了分手,告诉我他无法再经营一段感情。”

俞杉隔了一秒,“我就一个人回家了。”

卫小枞心里一痛。

众人俱都无言。

俞杉没有停下,“本来那个周末他就要搬到我家,我找人改了家里布置,设计了欢迎仪式,预订了厨师上门。”

俞杉的语气好像在念一张报表,“等他搬来那天,进门的时候,我就会告诉他,‘欢迎回家’。”

卫小枞如同被一箭穿心钉在椅子上,一动不能动,眼泪当着众人的面哗啦啦往下掉。

“回去以后安装的师傅上门送家具,我特别不甘心,”俞杉不知道是在惩罚谁,“忍了几天,我又去找他。我想说,哪怕只是做朋友呢,别让我完全看不到你。”

一行眼泪静静滑落,俞杉却还是没什么表情,“但是他已经失踪了。”

卫小枞站起身,背对众人,弯腰紧紧抱住了俞杉的头。

*

一顿饭吃到最后,变成了众人陪着两人哭。

他们不知道说什么好,也评价不出对错。

“小枞...小枞也是不想拖累你吧。”良嫂红着眼睛说,“小枞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

“唉——”良哥长长叹了口气。

卫小枞抹了两把脸,又掀衣角给俞杉擦了擦眼泪。

俞杉仰头看着他,说:“我没原谅你呢。”

“嗯,我知道。”卫小枞捧着他的脸、哑声道。

俞杉缓了一会,又开了罐酒,给众人一一倒满,然后端起杯子说:“卫小枞以前一直是一个人,这几年承蒙各位照顾,不管我是什么身份,看到他如今这样,我都替他高兴,感谢诸位。”

说着和众人逐一碰杯,甚至对喝果汁的蹦蹦也碰了一下,然后仰头喝干了。

卫小枞扭头看着院门,又哭了。

小丫跑过来蹭他的腿,被卫小枞抱起来,两爪搂着他的手、脑袋顶着他的肚子安慰他。

“没有没有,是小枞照顾我们更多。”众人客气着也干了。

“卫小枞对自己也是够狠的。”阿文放下杯子,说,“舍下这么帅一男朋友......啧,我说你当初怎么一副要把自己活活饿死的样子呢。”

“你为什么夸他帅?”卫小枞眼泪汪汪警惕到。

阿文:“......”

“枞哥,我今天起重新认识你了。”小桦吸着鼻子,她还以为前几天心碎到进医院就是卫小枞最没出息的时刻了。

“你敢不敢说说你出去那半年都干嘛了?”阿文眯着眼睛道,“回来跟个难民似的。”

这又是一个卫小枞打算和俞杉私享的话题......他现在知道自己以前为啥总招人忌惮了。

阿文和卫小枞能走得近,是因为俩人有同一个毛病,受不了KTV。阿文更严重一些。

KTV那种鬼哭狼嚎、频频走音的演唱,点歌品位的恶俗,再加上掩盖瑕疵的强混响把一切搅成了一锅粥......对于阿文这种听力过度敏锐且音乐审美远超大众的人来讲,他在包厢里忍一个小时,会直接痛苦到发高烧。

都说高敏感人生活在更高清的世界里,然而,除非你有条件生在玻璃花房,生在不染尘世的顶峰,否则人生早期一定是痛苦远多于快乐的。

万一倒霉生在坑里,周围全是破坏性的人和事,那你发达的感官、和能够链接万事万物的情绪敏感,将会是火炼般的惩罚。

再就是这种刑侦专家似的直觉型判断力,不加控制的时候,很容易不合时宜地戳穿别人......

俞杉也看向了卫小枞。

卫小枞对俞杉说,“我徒步去了。”

“嗯,去哪?”

“梅里......”

“嗯?”

“乌孙......”

俞杉假笑了一下。

“我考了向导证的......”

“你可真是个卷王!”阿文受不了地骂到。

“闭嘴,听我说!”卫小枞决心证明自己不是吃饱了撑的。

他干脆站了起来,环视了一周,“你们知道吗?”

“啊?”众人看他。

“我以前一直理解不了,觉得这堆人闲的没事跑到野外吃苦都是脑子有病。”

“哈哈哈直到你自己也去了?”良嫂说。

“是。”卫小枞笑到,“我跟你们说,你只要在野外徒步超过一个月,就会变成一个善良的人。”

“为什么?”小桦上钩到。

“怎么说呢,大自然嘛,”卫小枞开始描述,“周围没有建筑、没有通勤,没有市场、没有人造物......只有山、河、草甸、兔子、野牛......脱离社会,你身上所有的标签和身份都没了。”

卫小枞停顿了几秒。

“开始你会不知道自己是谁,久了,就会回归到一种很单纯的生命状态。”

这种单纯,是一直处在社会中的人想象不出来的。

在旷野的时候,你遇到每个人都会非常愉快,你会变得乐善好施、热情坦荡、对他人充满祝福,你会忘了金钱、利益、权力等等后天社会加诸在你身上的**。

“褪去**——”卫小枞眼神中带着会议,“你就会能对简单的东西感到快乐,欣赏阳光,水,一块可以坐下休息的石头......背包里的食物要见底了,但你完全不会为此烦恼和焦虑。”

众人开始沉浸在他的描述里,听他描述一地野花、旷野的繁星、埋在火堆的土豆、暴涨的溪流、争抢咸菜的牦牛......

“自然是恒久的,社会才是一个新生的东西。”卫小枞的语调有些像在吟诵。

“你开始明白,人不属于社会的时候还能属于自然,你永远都是自然的一部分。”

“宇宙、在你的身体里。时间——”

“人就是时间。”

众人似乎有点被震得没了声音。

“天!好浪漫!”

“太哲学了吧!”

“哎你还别说,”良哥道,“这就是所谓‘见自己、见众生、见天地’了吧!”

......

俞杉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但卫小枞想,俞杉应该是在座最懂他在说什么的人。

这样......存在主义层面的孤独,去除“我执”而拥有“我”的过程......俞杉其实早早就经历过了。

他被献祭在寺庙,既不属于社会,也不真正属于宗教的时候,他是如何重构——与自己,与他人,与世界的关系的呢?

“徒步这么管用啊?”小桦问,两眼闪烁着向往。

卫小枞:“......”

他一看桌上几个人,全被他一通略带玄虚的美化给忽悠得满脸跃跃欲试。

“嗯......”卫小枞找补到,“主要我有一天躺在帐篷里,打开账单,发现我上个月日均消费两块六的时候......”

小桦睁大眼睛。

“我就悟了,活着——”卫小枞豪迈地把杯子往桌上重重一墩,“也就那么回事!”

一片大笑。

“再次还能次到哪去?”卫小枞两手一摊,“从此我就再无恐惧了。”

良哥哈哈大笑,“绝了!”

俞杉的表情很难形容,不忍直视,又想笑,又生气,以至于眉毛紧紧拧着。

“小枞就是这么好起来的?”良嫂笑问。

“嗯。而且我遇到好多人,尤其是一个补给营地遇到的大哥,”卫小枞收起玩笑,“他70后,二十多岁就是青年企业家了,好多报纸都报导过他,特别羡慕我。”

“羡慕你啥?”阿文问。

“他说,”卫小枞道,“他要是二十多岁不那么顺风顺水,就不会人到中年栽那么大跟头。他觉得我这样,能20多岁就彻底失败一次,能早点看清自己是谁,根本就是幸运。”

大哥的原话是,小枞,你知道你有多幸运吗?

“还真是!”良哥说,“我现在回头看,当初的失败也没什么大不了。经历之后,反而比以前更懂什么才是幸福了。”

“是,”良嫂赞同到,“以前喜欢买包,现在钱赚回来也不爱买了,总觉得......给我闺女榨个果汁、跟朋友一起聊聊天,甚至光是晒晒太阳、吹吹风,都比买包快乐。”

其实人只要活得够久,总会经历几次起落的。

活到最后考验的,是一个人的接受能力,是否能高能低,无论起落,都能定住心,不迷失其中。

卫小枞以前会问“凭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

其实顺风顺水,也是另一种层面的缺乏见识。而人一旦缺乏见识,迟早会吃大亏。

生命是立体而多维的。只活在一条线上,是无法懂得人生的。

痛苦,也是必需品。和快乐一样重要。

居然还没完结?[裂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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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第 6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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