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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初别离

近来笙笙心情大好,时光仿佛又倒流回儿时。笙笙终日与霈雩相伴,一同听学,一同用膳,一同安寝,宛如当年重现。

先前,笙笙对云儿与霈雩的婚约懵懂不明,只忧虑着连这唯一的玩伴也将失去。然自那日云儿猝然紧握她的手后,仿佛拨开了她心头紧闭的窗扉。每思及此,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郁便悄然弥漫心间。

幸而雷儿往来愈发勤谨,笙笙面上也随之开朗不少。有人时时相伴,倒也无暇沉溺于愁肠百结。

若论诗词歌赋、玩乐巧思,笙笙与云儿皆聪慧过人,偏偏于这情丝缠绵之事,两人俱是懵懂迟钝。

霈雩冷眼旁观,一眼便看穿雷儿那藏不住的倾慕之意。

可这对冤家倒好,整日只顾拌嘴吵闹,恼了又好,好了又恼,半分未觉,直教人啼笑皆非。

这日,子岩先生照例为姐妹俩授课。先生不仅诗书精深,丹青造诣亦是一绝,霈雩便央求指点画技。

教习数日,先生便察觉二人迥异:霈雩偏好泼墨山水、宏阔宴游图,笙笙则钟情工笔仕女、纤毫花草,一者豪迈,一者精微。

这般宁静日子悠悠过了数月,突然从南面飘来一阵急骤雨,一时折煞两园娇花。郑王府正式发函,命云儿即刻赴南陵为小王爷伴读。

云儿自是一千一万个不愿,奈何岱芃心意已决,一句“由不得你”便断了他的念想。

云儿满腹委屈无处诉,只得跑到傅园寻笙笙和霈雩。

听闻此去竟需一两年之久,笙笙骤然沉默,心口像被无形的手攥紧,焦急暗涌。霈雩劝道:“郑王爷亲召,若不去,难保不会牵连袁伯伯。王爷在朝中树大根深,何必因小失大?”

云儿赌气道:“就称我病入膏肓,人事不省!难不成王爷还会亲自来揪人?”

霈雩摇头:“王爷前番在此盘桓多日,多少双眼睛盯着巴结?何需亲自来,自有殷勤报信之人。”

“全天下又不是只我一个人能够给小王爷伴读,就说我不去,让他另找一个不就完了!”

“偏偏小王爷就点了你的名,”霈雩正色道,“你拒了,便是拂了他颜面。此事非关伴读,关乎的是袁家对郑王府的态度。”

“要什么态度?让我爹去伴读,态度最足!”云儿忿忿。

霈雩无奈,轻扯笙笙衣袖。

笙笙心乱如麻,只得含糊应道:“姐姐所言……不无道理?”

谁知这话竟如火星溅入油桶!

云儿“砰”地摔了茶盏,翻着白眼恨声道:“横竖你现在有的是人陪,早嫌我碍眼了!去便去!我走了,你正好清净!”

话音未落,人已摔门而去。

笙笙被他突如其来的怒吼惊得又气又懵:霈雩姐姐说那么多他都听着,偏我说一句便横眉怒目摔杯砸门?分明是瞧不起我!

她霍然起身,咚咚咚跑回房中,气得眼泪直流,心中别提多委屈。

若是往常,纵是清晨拌嘴,午后云儿也必巴巴赶来赔笑。可这回,他竟连着两日不见踪影。

笙笙心口闷堵,食不甘味,寝不安席,委屈与忧惧交织:他莫不是真就这般悄无声息地走了?

捱到第三日清晨,笙笙洗漱罢正欲用膳,推门却见云儿独坐花架下,鼓着腮帮子,泄愤般狠掐着爬山虎的叶子。瞧见她出来,他立刻扭过头,脚尖有一搭没一搭地蹭着地面。

笙笙哼了一声,拉着霈雩便走。行至石拱门处,云儿才猛地起身拦住她,声音低哑:“等等……我有话说。”

霈雩识趣地退开。云儿拉住笙笙的手,却只僵立着,半晌无语。

笙笙不耐烦,欲甩手离去,云儿再次阻拦。

“有话就说!扭捏什么?”笙笙恼道,“前些天不是脾气挺大,摔完茶杯又摔门么?这会怎么一句话都不说了?”

提及前事,云儿脸色也沉下来:“前日难道你便一点没错?”

见他非但不悔改,反怪自己,笙笙鼻尖一酸,委屈更甚:“霈雩姐姐说多少你都无事,我只轻轻一句,你便翻脸。既这般瞧我不起,何苦再来?找她解忧谈心岂不更好?”

云儿却猛地攥紧她手腕,声音低沉而受伤:“她岂能与你一样?旁人言语,我皆可当耳旁风!唯独你那‘轻轻’一句,便如钢针扎心!你当真不知?”

他眼底翻涌着难言的痛楚。

笙笙闻言怔住,心头的气恼竟莫名消散大半。

原来如此……她口气不自觉软下来,嘴上却仍犟着:“我……我说什么了?你也不该摔东西就走!”

云儿神情悲戚,突然紧紧拉住她:“若水,求你莫再这般对我了,你不知我……”话语哽在喉间,他心一横,猛然将她拽入怀中紧紧箍住!

笙笙大惊,奋力推搡良久才挣脱,慌张四顾,满面飞霞急斥:“你疯了?!若被人瞧见如何是好?还当自己是三岁稚童吗?!”

“我不是孩童!可我宁愿永远都是孩童!”

云儿眼中那熟悉的哀伤再度浮现,像最柔软的刺,瞬间戳中笙笙心底最柔软处。她每次撞见这样的眼神,心防便顷刻瓦解。

云儿紧咬下唇,长叹一声,颓然道:“……罢了,你去用膳吧。”

语气低沉得令人心慌。

笙笙被他这般一闹,更是心绪不宁,胡乱喝了几口粥便回到院中,呆坐秋千上愣神。

小王爷为何偏要云儿?霈雩为何竭力促成?前日云儿的暴怒,方才的哀叹……

种种思绪纷乱如麻。

正自出神,忽闻一声轻笑。抬头,霈雩已立在面前,笑吟吟道:“发什么呆呢?有人溜进来把你抱走怕都浑然不觉。”

笙笙苦笑:“哪来这等胆大包天的?”

霈雩在石桌旁坐下,一语点破:“是为云儿的事烦心?”

笙笙蹙眉:“小王爷为何非要千里迢迢召他去?”

霈雩敛了笑意:“你们皆是孩童心性。云儿此行,势在必行。”

见笙笙困惑,她解释道,“你不知朝堂深浅。如今郑王权势熏天,连圣上亦忌惮三分。召云儿伴读,实为试探袁尚书立场。若不去,便是公然与王府为敌。朝堂之上,非友即敌,袁家必遭倾轧。”

笙笙愕然:“竟有这等利害?”

霈雩复又浅笑:“不过两三载光阴,转瞬即逝。其间也非全无相见之期,瞧你们,倒似生离死别一般。”

言罢,她起身回房。

笙笙独自在秋千上荡了许久,终是下来,却未回房,而是绕向东边小径,径直往尚书府去。

卉儿端着莲子百合羹寻来,见秋千上已无人影,便问霈雩。

霈雩垂首看书,头也不抬:“往尚书府去了。”

云儿正郁结难舒,几日未去学堂,只在家中喂雀、看燕、逗鹦鹉解闷,此刻竟蜷缩在八仙桌底下,怔怔发呆。

笙笙进门,弯腰瞧他,忍俊不禁:“哟!哪来的呆子?有椅不坐,有床不睡,偏钻桌底寻地缝?”

云儿见是她,慌忙欲出。

笙笙拦住:“你呆着,我也进来。”

她挤进桌底,挨着云儿坐下。

云儿取笑:“又来个小呆子。”

笙笙笑着捶他一下。因挨得极近,云儿嗅到她身上清幽的女儿香,心尖一颤,耳根悄然染上绯色。

“雷哥哥呢?”

“不知。”

“袁伯伯呢?”

“也不知。”

笙笙摇头轻叹:“纨绔子弟,果然只知春秋,不辨昼夜。”

云儿怅惘:“若能知春感秋,也算不枉此生。”

“偏偏伤春悲秋度四季,转眼春去又复来。霈雩姐姐说,我们若这般虚掷光阴,日后定要后悔。”

“你偏偏这样听她的话?怎不见你将我的话这般放在心上?”

“那是她说得有理。”

“她与我同龄,偏一副历经沧桑的模样。”

“那只能说,我们确是虚度了。”

“虚度便虚度!难道非得如父亲那般汲汲营营,才算活过?”

笙笙莞尔:“可惜世人偏不这么想。”

云儿倏然侧身贴近,气息拂过她耳畔:“我只在乎你怎么想。你若让我去,我便去;你若留我,纵是爹爹拿扫帚赶,我死也死在你身边!”

笙笙一怔,颊染霞色,声若蚊呐:“休要……再说这等话,旁人听见……”

话音未落,云儿已抢声道:“我说了,旁人如何想,我不管!”

他再次紧紧握住她的手,护在自己心口,目光灼灼,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

“若水!有些话,我憋得太久,今日定要告诉你!”

笙笙心头狂跳,预感顿生,急欲抽手,却被他死死按在那剧烈跳动的心房之上。

“别动!听着!”云儿知道,若今日再不说出,他死不瞑目。

“若水!什么指腹为婚,管她是谁家闺秀,我从未放在心上!我只求你,也别将旁人放在心上。此生此世,我认定你!告诉我,你心里……是否一样?”

笙笙抬眸,眼底已微微泛红。她的手仍被他紧握着,那掌心传来的热力,带着温和的坚韧。

“可是……霈雩姐姐……”

“莫管旁人!只管你心!亲事非我所定,我绝不认!我不曾负她,谁能逼我?”

她自幼便知与云儿情分不同,直至近来,方明了其中滋味。爱为何物?她尚懵懂。但她心中无比清明:此生若要与谁共枕同眠,白首偕老,那人,唯有云儿。

泪水无声滑落笙笙面颊。云儿的心仿佛被揉碎,可他仍固执地紧握她的手,等待一个答案。

他此生认定之事寥寥,唯独笙笙,寸步不让!

纵使她此刻言明心有所属,他也绝不放手。对笙笙的执念,是打娘胎里带出的烙印,至死方休。

笙笙抿紧唇瓣,良久,才一字一句,清晰无比:“你去罢。莫说两三载,便是二十载、三十载……我会等你!”

云儿深知此话重逾千斤,一诺既出,万金不移!

巨大的狂喜瞬间淹没了他!莫说金陵,此刻便是让他远赴吐蕃、西域、岭南,他也甘之如饴!

情难自抑,他忍不住伸臂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气息交融,心跳如鼓。

笙笙面红耳赤,浑身绵软无力,欲推却如坠云端。

云儿凝视她如云朵般莹白、晚霞般绯红的脸颊,一股别样的冲动涌上心头,他情不自禁俯首欲吻……

蓦地,门口一道身影遮挡了光线!笙笙惊觉,慌忙挣脱。原是卉儿寻来。

“两位小祖宗,钻桌底做什么?石板寒气重!”卉儿蹲下问道。

笙笙满面红霞未褪,别过脸去。云儿这才回过神,忙扶她起身。

卉儿道:“我炖了莲子百合羹,端来时你却不见了,随我回去吧?再放就凉了。”

笙笙点头,临出门前,蓦然回首望了云儿一眼。两人目光相接,相视而笑。

这一笑,与过往所有的微笑,都已是不同。

笙笙颊上那片绯云,在云儿眼中,纵是五月朝霞、七月暮霭,皆黯然失色。

天下人间,唯一若水。

当夜,云儿向岱芃坦言愿往南陵。岱芃、郝氏及雷儿皆感意外,欣慰他终是“想通”,自是欢喜,忙吩咐小厮收拾行装,定于两日后启程。

这两日,笙笙与云儿似有诉不尽的话语,道不完的衷肠。唯一为难处,便是霈雩常在左右。

平日机敏通透的她,这两日分明瞧见二人情浓难舍,却偏偏视若无睹,寸步不离。两人只得趁隙偷得片刻私语:或于早膳同去厅堂的片刻路途,或趁霈雩午憩,或待她晚浴,乃至夜深人静霈雩入眠之后……

第三日拂晓,笙笙坐于窗前叹息,一夜无眠,早早起身。早膳后,云儿前来辞行。千叮万嘱,尽是前两日已重复过的话。

末了,他只添一句:“不可再收旁人东西,莫要理会他人心意。我的书信,定要回!千万记得!”

笙笙强忍的泪水终于决堤,当着云儿的面呜咽起来,哭得肝肠寸断。云儿心如刀绞,又像是塞了块蘸满蜜糖的面团,又粘又甜,酸涩难言。

少顷,耗子来催:“公子,该启程了。”

笙笙一听,哭声更甚。云儿心痛如绞,双脚似被钉住,一步也挪不动。

耗子心知如此下去,怕是要对哭到明日,只得狠下心,使劲拽着云儿往外走。

云儿一步三回头,挣扎着不愿离去,终是被拖拽着前行,只来得及最后高喊:“记得回信——!”

脚步声穿过石拱门,渐行渐远,终至消弭。

笙笙哭得气息难继,卉儿和奁儿慌忙上前安抚,良久方歇。

云儿一去,笙笙便似丢了魂,整日恹恹,夜夜难眠。

不过数日,霈雩亦道要归家。笙笙闻讯,又是一场泪雨滂沱。

雷儿瞧着,无奈劝慰:“总又不是再不能见了。”

这热闹了数月的小院,复归冷清。纵使雷儿时常探看,笙笙心头,那份落寞孤寂,依旧沉沉如铅。

日复一日,笙笙执笔作画,聊以排遣寂寥。

子岩先生观其画作,只见笼中困鸟、金链锁足的鹦鹉,或是深院孤芳,偶有秋千上的倩影独坐。

画技虽日渐精进,笔下之物却愈发透着孤寂。

幸而旧疾渐愈,子岩的方子颇见成效,这般光阴荏苒,转眼两月已过。

这日午后,笙笙正慵懒地倚在秋千上出神。

忽见雷儿疾步而来,双手背在身后,笑问:"妹妹近日气色可好些了?"

"整日困在闺阁,要精神作甚?"笙笙意兴阑珊。

雷儿神秘一笑:"我这儿有剂良药,保管让你精神百倍。"

"雷哥哥也来卖关子了!"

雷儿扬手亮出一封信笺。

笙笙顿时双眸一亮,跳起来便抢:"云儿哥哥的信!"话音未落,人已捧着信往屋里奔去,全然忘了待客之礼。

雷儿摇头苦笑:"可怜,可怜,竟把我就抛下了。"

笙笙此刻心情大好,扬声唤道:"奁儿、卉儿!袁大公子来了也不奉茶,仔细你们的皮!"

说罢径自入内,端坐案前,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

云儿的字迹依旧不甚工整,却看得出是极用心写的:

若水妹妹安:

别来无恙否?嗽喘之症可曾再犯?子岩先生的药可按时服了?天渐热了,莫要贪凉偷食冰品。夜里可还安眠?

初至王府,规矩森严,方知家中所谓"规矩"简直儿戏。晨起、用膳、就寝,乃至行走言语,皆需谨守分寸。

这三日煎熬,恨不能插翅归去。又恐被你笑话:兄长能做到的,我岂能退缩?

待稍适应,方敢提笔,生怕一时冲动,真会抛下一切回来见你。

你要好生将息,莫要任性。细算来,两月已过。再两个两月,再两个两月......两年光景,转瞬即逝。

纵有兄长、霈雩、邢姐姐相伴,也不许忘了我,辜负我这千百般的思念。

提笔千言,落笔难尽。

盼复。

云儿

笙笙读罢,心中怨道:"怎的这样短?"

反复展读,每看一遍便轻叹数声。雷儿见状,默默退了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笙笙将信紧贴心口,伏案睡去。朦胧中被人轻推,方觉手臂酸麻——竟又这般睡着了。

睁眼一看,原是邢菲菲与段青青来访。她赶忙起身招呼她们坐下,一时心中郁郁之气放到了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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