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鯺行·omakase”开在大饶区的一家生态公园内，餐厅是一栋独栋的日式建筑，屋檐微微翘起，屋顶覆盖着青灰色的和瓦，墙外种了不少爬山虎一类的攀缘植物，由于正值冬季，这些植物只剩下棕褐色的枝蔓，衬得这建筑有几分寂寥。不过，在甘霖看来，这倒是很符合日式的侘祭风美学。
鯺行上午十一点才开门，而蔡安国和甘霖是专门踩着这个时间来的，因此店里除了服务员之外并没有别的食客。
不出他们所料，鯺行店内的监控最多只能保存十五天，七月五日的监控早已经被覆盖了，店老板和店内的服务员也对美星毫无印象。
但因为早有心理准备，蔡安国和甘霖并不算太失望。
蔡安国对老板道：“你提供一下你微信、支付宝、银行卡的收款账户吧，我们会调查七月五号当日的交易明细，”蔡安国四处打量着，“对了，你们有纸质菜单吗？能不能把你们的菜单给我们看一下？”
老板立刻拿出了一张制作精美的纸质菜单，递给蔡安国：“这是我们店今天怀石料理的菜单，但这份菜单也不是固定的，会根据当天的食材随机变动。Omakase就没有具体的菜单了，一切都要看当时有的食材和主厨的想法。”
甘霖凑到蔡安国身旁看着菜单，小声念道：“前菜，土佐醋冻新西兰帝王蟹……土佐是什么做法吗？总不能是配着土吃吧？醋冻……醋做成果冻能好吃吗？向付？什么是向付？留……留椀？是念wǎn吗？这又是什么？而且这菜单居然都不标价钱的。”
“我哪知道？我又没吃过……傻子，标价钱有什么用？庸俗！没格调！来这吃饭的人还用看价钱再点菜？”
蔡安国看了一遍菜单，问：“老板，你这有没有用三文鱼大腹、龙虾做的菜啊？”
老板想了想，答道：“有的，今天的菜单里可能没出现，但这两种食材我们是经常使用的。”
蔡安国指了指手机里刺身拼盘的图片：“这个刺身拼盘，再加上用三文鱼大腹和龙虾做的菜，大概要多少钱？”
“唔……看这个刺身拼盘用的盘子和摆盘的方式，应该是某一天会出现在怀石料理菜单里的刺身五付，我们店的怀石料理是成套售卖的，这样一位就至少需要消费2888，两位就要消费……呃，呃……5776，再算上餐位费服务费，顾客至少要消费六千块。”
回到警局后，蔡安国就让队员去运营商和银行调支付信息，在加上户主为男性、消费金额大于六千元的筛选条件后，只有三个账户符合要求。
常晓伟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经典三选一啊。”
付楠撇了撇嘴：“也难说。万一人家就点一份怀石料理套餐呢？两人吃一份不行吗？那个店里没规定每个人必须点一份套餐吧？”
蔡安国摇摇头：“我觉得大概率是一人点一份。我去后厨看过了，有的菜啊，我一点也没夸张，就是一口的量。今天那个开胃菜，叫什么新西兰鳌虾，一只的肉比我的大拇指还短、比我的小拇指还细，两个人怎么分？有能力带小姑娘到这种地方消费的人，应该不会吃得这么抠搜吧？”
说到这，蔡安国点了点甘霖：“小雨说说，这三个人都是什么来路？”
甘霖把三个男人的照片依次贴到白板上，道：“张严峰，今年三十六岁，容州土著，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他是个海龟，曾经在北美湾区一家AI公司做科学家，后来回国之后开始独立创业，创立了研智科技，公司的业务很广泛，包括企业安保系统、智慧城市系统、医疗AI……挺多的。”
“徐云山，五十七岁，他是晋阳省人，早年是个乡镇企业的小股东，靠着煤矿发了家，后来生意慢慢做大，扩展到了化工、物流领域，他近两年想把他的商业版图往南方拓展，所以长期在容州居住。”
“林志恒，四十八岁，景南兴台人，他是个小镇做题家，出身贫寒，但靠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容州大学，毕业之后去一个广告公司做广告策划，他能力应该挺强的，很快坐到了公司高管的位置。后来就辞职单干，创立了承韵置地地产公司，当时恰逢容州旧城区改造，他的创意得到了政府的认可，中标了，就这么打出了名气，是走文化型风格的地产公司的龙头。他的生意现在似乎也已经不局限于地产了……但我还没仔细查。”
甘霖话音刚落，付楠就道：“我觉得，在这三个人里，我们应该首先排除徐云山。”
于正初有些好奇地道：“为什么？”
“副队，根据我的经验，被害人是十四岁以下的少女的强肩案，作案人一般就是两类人，一种是近亲属，一种是老师或是达到刑事责任年龄的同学。但小赵目前的情况，可以说是把这两种都排除了。然后呢，小赵手里有平果手机、和大量现金，从表面上看，她好像是从男方那里拿了不少好处，二人之间像是存在着□□易。”
“但我觉得不是这么回事。今天我去东风村走访了一下，小赵她父母虽然与她感情淡薄，但他们也都说，小赵是个不怎么费钱的孩子，作风很朴素，小赵的老师也说，小赵一点也不虚荣。小赵自杀时穿的衣服，我们也都见过，一身的便宜货。如果她是为了钱和男人在一块的，她应该会给自己置办些好看的衣服才对。”
“所以，我推测，小赵是和某个成年男人恋爱了——或者说被引诱了……怎么说都行，大家懂我的意思。那如果带着性缘色彩去审视这三个男人，那徐云山肯定得排除啊。这位张先生，长得很帅啊，剑眉星目的，看着就跟二十七八似的，这位林先生，年纪虽然大了些，但也是文质彬彬，风采依旧。但这位徐先生……头发都掉没了，一双眯眯眼，还有个弥勒佛一样的双下巴。小赵现在正处在少女怀春的年纪，不至于审美独特到和年纪快能当她爷爷的人处对象吧。”
蔡安国端详着这三个男人的照片，慢慢点了点头：“楠楠说的有道理。”
蔡安国看了看时间：“都十一点多了，现在这个时间去拜访有点说不过去。明天我们再去见他们，老于和小常去见徐云山，楠楠和大周去见张严峰，我和小雨去见林志恒，带好证物袋，记得取他们的DNA样本。”
散会后，蔡安国和甘霖道：“小雨，你怎么回家？咱俩家顺路，我给你捎回去？”
甘霖摇头道：“谢谢蔡哥，但我先不回家，我要去人民医院看我哥们。”
“哦，小姚是吧？那也一样嘛，你家离医院也没多远。”
这倒也是。甘霖于是也没再客气，坐上了蔡安国的车。由于若是蔡安国把甘霖送到医院门口，蔡安国还要费时间调头，甘霖就让蔡安国把他送到离医院最近的路口，自己又走了一段路。
快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甘霖看到沈灵均从医院里走了出来——他大概率是来看戚玉衡的。
沈灵均今天穿了一身全黑的西装，整个人像是要融进漆黑的夜色里。但他出挑的外貌让他就像是被月光眷顾一般，仍旧抓人眼球得很，甘霖还是一下子就在人群里看到了他。
就在甘霖准备开口叫他时，沈灵均忽然矮下身，单膝跪了下来，他低着头，手不断在地上摸索着。
是掉了什么东西吗？
甘霖快走了几步，准备上前和沈灵均一起找。但很快，他就顿住了脚步。
他意识到，沈灵均并不是在找什么东西。他只是在抚摸曾被陈彦博的血浸湿过的土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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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第 9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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