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砚柏在说完之后便转了回去，专注地看着前方的交通信号灯，速度快到温亦词都不确定，他有没有看到自己在他说完之后，脸上浮现出来的震撼。
温亦词是真的挺意外的，她在问出口之后就后悔了——放在平时她是不会问这种问题的，毕竟她根本就不相信所谓的“永远”。
但靳砚柏回答她了，回答的态度还很认真，她在得到答案之前的几秒钟，还觉得靳砚柏会嘲笑她问了一个无聊透顶的问题。
感觉自己问得太多余的顾虑在这一瞬间消失不见，温亦词甚至有些感动：“小柏，你竟然正儿八经地回答了我的问题！”
信号灯由红转绿，靳砚柏重新发动车子，车窗外的景色开始加速倒退。他不以为意：“你认真问的，我当然会认真回答。”顿了顿，他又说道，“这个问题换作是我问你的话，你也会这么回答。”
——反正从小到大，只要他和他老爸吵架，温亦词就算不会没礼貌地跟他一起抱怨他爸，也会站在他这边，相信他没有错。
温亦词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会。
但靳砚柏不会问这种问题，他是个内在能量很强的人，用个庸俗一点的说法，温亦词觉得他是有勇气一个人对抗全世界的那种人。
这是温亦词一直很羡慕的一点，她常常因为自己拧巴的性格被靳砚柏对照出一点自卑的情绪。
“话说回来，”靳砚柏语气变了变，“你爸怎么还想折腾呢？他不如快点找个有能力的代理人自己退下来，说真的，就算你跟他关系不差，我也不会答应和他做生意的，会亏很多钱。”
“……谁知道他。”温亦词懒得去了解温行之到底在想什么，也因为靳砚柏这番话，从刚才的感动中迅速抽离，认清了一个有些残忍的事实。
她和靳砚柏是利益共同体，所以他会站在她这边。
——好险，差点儿就真的信了。
***
周六下午五点多钟，温亦词在做出门的准备。
放在梳妆台上的手机一直在震动，她看了一眼，是俞子皓在群里提醒他们别忘了今天要出来组局。
重点艾特了她和靳砚柏。
瞥了一眼靳砚柏有些发黑的脸色，温亦词问他：“你是不是经常放他们鸽子？”
“没经常，”靳砚柏给温亦词的手机开了静音，“偶尔临时有事去不了，但我会给他们买单。”
见她化好妆在挑首饰，他从西裤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她：“戴这个。”
“这是什么？”温亦词好奇问道，同时打开了那个绒布盒子。
里面是一对耳环，很简洁的款式，银色的圆环中间镶着一颗黑色的宝石。
并不是纯粹的黑色，宝石会在光下显出流光溢彩的色泽。
看着像她送给靳砚柏的那颗黑欧泊。
温亦词抬头，视线从耳环转移到靳砚柏身上。
他找人打磨加工了那块黑欧泊做成了一条波洛领带，这会儿已经戴上了，皮绳搭配那块黑欧泊，看起来很有质感，休闲随意又不失精致讲究，倒是跟今晚的场合以及靳砚柏的气质很适配。
“打磨完还剩了一点，”靳砚柏说道，“就给你做了对耳环。”
说着，他拿起其中一枚耳环，弯着腰给温亦词戴在耳朵上。
她的耳垂又薄又软，手感很好。在将耳环的银钩扎进耳洞之前，靳砚柏还捏了捏，白皙的耳垂便染上了一点淡淡的粉。
“靳砚柏，你几岁？”
“你别催啊。”
“不是催你，是你怎么玩起来了？”
这还是靳砚柏第一次帮温亦词戴耳环，动作不熟练，比温亦词自己戴要多花些时间。
戴好之后，温亦词对着镜子照，又看了眼同时出现在镜子里的那条波洛领带，倒真有点儿交相辉映的感觉——他们是配套的。
温亦词有些想笑：“人家都是妻子做礼服的时候，留下一点边角料给丈夫做领带。怎么轮到反而成了你用你做领带的边角料给我做耳环啊？”
说完之后，温亦词不由得沉默下来——她越来越能代入即将迎来的新身份了。
只不过说出来之后，她自己听着都觉得害臊，正想起身催促靳砚柏快走，他却突然将手搭在她的肩上搂住她，同时弯下了腰。
“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用礼服的边角料给我做领带。”
他们接下来会有订婚和婚礼，还要出席晚宴和酒会，合体出现在社交场合的机会多到数不胜数。
想想就开始头大，温亦词有些无奈：“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我们先出门吧。”
虽然开了静音，但温亦词能看到自己的手机屏幕时不时地会亮起来，想也知道是朋友们又在催，再不回应怕是电话都要打过来了。
又被温亦词催促了一遍，靳砚柏这才懒洋洋地直起身，唇角勾了点儿轻松的笑意，看她略带窘迫地拉着自己往外走，手一伸，拿上了被她遗忘的手机。
温亦词这会儿也想起来：“哎我手机忘拿了……”
“给你拿了，”靳砚柏换了个姿势揽着她出门，“走吧。”
聚会的地点是程易彬定的，一家市中心的高级会所。
靳砚柏开车载温亦词过去也不过就十五分钟，到的时候，在群里催的最着急的俞子皓连个影儿都没见到。
“说是堵车了，”程易彬猜他们两个应该都没看手机——毕竟一个开车，一个晕车，“咱们先进去。”
靳砚柏无可无不可地点头：“行。”
舒清雨一见到温亦词就兴奋地朝她挥手：“小词——”她飞奔过去，眼巴巴地等待着，但……
搂着她的靳砚柏完全没有要松手的迹象。
笑容逐渐消失，舒清雨质问靳砚柏：“靳砚柏，你有没有点儿眼力见啊？”她振振有词，“我们小姐妹见面是要贴贴抱抱的，你这样霸着小词，我怎么跟她抱抱？”
“什么叫‘霸着’？”靳砚柏挑眉，居高临下地看着舒清雨，“我正大光明。”
“在外面少说骚话。”温亦词用胳膊肘轻轻拐了下靳砚柏，“松手。”
靳砚柏这才放开她，而舒清雨也瞅准空子直接冲过去，挤开靳砚柏取而代之。
谢佳音和程易彬幸灾乐祸地笑出声，用能让所有人听到的音量说着“悄悄话”。
“我就说咱们靳总有做妻管严的潜质吧。”
“跟在小词后面提包，靳总男德课进修的不错。”
靳砚柏手里拎着两样东西，一个是温亦词的包，另一个是她用来装礼物的纸袋，带给这几个好朋友的。
他语气凉凉：“一一给你们带的礼物我没收了。”
“别啊——”
温亦词被舒清雨拉着走在前面，没在意后面的谈话——反正靳砚柏也就是说说。
然后她又听到，舒清雨刚刚还挺高昂的语调突然沉下去，有些不太高兴地说了句：“怎么沈荷露也在这。”
温亦词随口问了句：“那是谁？”
已经走到她旁边的谢佳音面露惊讶：“你不记得沈荷露了？高中的时候咱们都是同校，一届的呢。你俩以前还经常被放在一起对比，到毕业也没分出个输赢。”
温亦词仔细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个人来着。印象中长得很漂亮，性格也是娇纵高傲那类的。高中时候有什么大型文体活动，她都是主持人。
不过她们没什么交集，谢佳音说的对比她也没在意过，加上高中毕业之后没再见过面，所以温亦词才没能立即想起来。
“想起来了，”温亦词点头，“是有这么个人。”她纳闷地问舒清雨，“你们有矛盾吗？”
舒清雨愤愤道：“我跟她没有矛盾，就是我爱豆和她一起拍了部剧，现在热播中，俩人营业炒CP呢。我是唯粉，有点不爽。不过小词，就算咱们没跟她同校，你竟然不知道沈荷露吗？她是现在超火的小花诶！”
“我不关心这个，”温亦词笑了笑，“不过听到你说她当明星了，我倒是不太意外。”
“也是，”舒清雨点头，“我也不意外。而且说真的，她业务能力还挺强的。”
“那你这不是还挺喜欢她的？”
“但是高中的同学跟我爱豆营业这种事让我觉得很怪啊！”
几个人说着话，去了程易彬开的卡座。
“我还以为你们会订包间，”温亦词坐下来，“怎么选在这里？”
位置还挺显眼的，温亦词一眼看过去，竟然还看到了几张对不上号但应该见过的面孔。
“专门选的这里，”程易彬一副操碎了心的模样，“这里显眼，你和靳哥随便秀秀就能被人看到。”
温亦词欲言又止：“你这是抱着什么目的开的卡座？”
“辟谣啊，”谢佳音解释道，“你这么久没回国，圈子里都在传你和靳砚柏要分了。”
“所以，你们两个今晚就使劲儿秀，不用管我们的死活，”舒清雨握住温亦词的手，语气十分坚定，“我从小就嗑你们俩，眼看就要给你当伴娘了，我绝不允许有人拿这件事造谣！”
俞子皓刚到就听到这番对话，立刻开始出谋划策：“我建议靳哥直接求婚，然后小词答应，全场欢呼！”
温亦词哭笑不得：“然后今晚全场靳公子买单是吧？”
靳砚柏思索片刻，点头：“也行。”
“行什么行，”温亦词捶了靳砚柏一下，“你不许给我出这种风头。”
那个画面光是想想她都要疯了！
靳砚柏轻笑了一声，应下：“知道了。”
这种大张旗鼓的求婚方式，以温亦词的性格怕不是会当场逃走——她没有仪式感，也不喜欢像作秀一样的场景。
不过关系好的朋友在场应该不要紧。
不知道戒指进度怎么样了，明天问问。
这么想着，靳砚柏握着温亦词的手，无意识地揉捏起她的手指。
察觉到这个小动作，温亦词低头看了眼两个人牵在一起的手，又抬头看着靳砚柏，一时间陷入沉思。
——他是真的打算演一下他们很恩爱吗？
***
程易彬选的位置实在显眼，加上他们这群人本身在圈子里也是被捧着恭维的存在，坐下之后不久，就有不少人过来跟他们打招呼。
男女都有，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有，卡座上一晚上都很热闹。
靳砚柏喝了不少酒，有几个看着眼熟但对不上号的人来找温亦词喝，基本也都被他挡过去了。
温亦词滴酒未沾，心里想着今天不用叫代驾了。但是她想起靳砚柏喝多了之后，虽然没醉但是会展露出一股粘糊劲儿，她又有些头疼，趁着人少凑到靳砚柏面前：“你少喝点。”
靳砚柏干脆把脑袋抵在她肩上：“现在就开始管我了？”
“谁要管你，就是不想管你才让你少喝的。”温亦词用手指抵着他的额头想把他推远，“回去的时候把你扔路边。”
靳砚柏低低地笑：“你不会的。”
温亦词又想了想：“那就……不让你亲我。”
靳砚柏立刻正襟危坐：“那我不喝了。”
温亦词欲言又止。
他竟然被这句话威胁到了？今晚演上瘾了啊？
莫名地被可爱到，温亦词又伸手推了推靳砚柏，反而被他搂住，好像真的怕她不管他了一样。她不禁好笑：“松手，我去洗手间。”
靳砚柏这才松开她，温亦词起身的时候，听到了程易彬他们发出“闪瞎狗眼”、“不顾单身狗死活”的尖锐爆鸣。
温亦词觉得自己大概也演上瘾了，走的时候还摸了摸靳砚柏的脸。
她被热闹声吵得有些头疼，洗手间这边要安静许多，她就在这边放空了一会儿，正打算从隔间出去的时候，却听到了外面的一些议论声。
一些关于她的议论声。
靳总（喝醉版）：我和我老婆很恩爱的
一一：……把你扔路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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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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