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知后觉的疼痛疼的郁冬呲牙咧嘴,她抓住了李憬的手腕。
雨滴落在泛白的十指上,溅出水珠。
“树林里有个姑娘晕倒了,快救救她。”
李憬见她这幅模样就知她是一路跑过来的,直接让纪桑牵来马,抱着她一跃上了马,让她指路。
随后朝纪桑说道:“林子里暗,别跟丢了。”
纪桑点点头翻身上马。
马匹疾呼一声便往林子里飞快跑去。
雨扑在两人的脸上,李憬的发尾被风吹起。
郁冬控制不住地靠在李憬的胸膛,许是得知有救了,长时间的紧张和奔跑后,身体开始脱力。
寂静的树林里只有马踏铁蹄的声音,郁冬仔细辨认来时的路,终于找到了那棵大树。
昏暗的林子里,树上靠着一道深色人影。
“呆着别动。”说完李憬就勒绳下了马,纪桑紧随其后。
走近才看到那脸色惨白的女子,肩上的荷叶已经盛满了雨水快要栽倒。
纪桑伸手轻探女子呼吸说道:“还有气。”
郁冬趴在马上想要下来,嘴里还问:
“可有事?人还活着吗?”
李憬走过来回她道:“还活着,让纪桑带她回庙里。”
郁冬安心了,在马上也不乱动了。
纪桑动作稍轻将女子抱了起来上了马。
四人回程,林子里又暗又冷,高叉的树枝在微暗的月光下就像是各种伸出爪牙的妖魔鬼怪。
郁冬靠在马上颠簸着,她突然就很想念师父了。
到了庙里,纪桑找来一些干稻草铺至地上,将那名女子放好后就将火生的大了一些。
“我们在邻室,有事只需喊一声。”
李憬将郁冬抱下马说到。
她点点头往里走去,一簇火丛在室中间燃的正旺,照的人暖暖的。
地上躺着的女子也因这火光看上去有面色了一些。
郁冬先将她外衣脱下,放置在台子上,用手贴了贴女子的脸,和雨水一样冰冷,若不是鼻尖下那一抹微弱轻拂食指的气息,她肯定以为眼前静静躺着的人,许是含恨去了别处。
将那女子的中衣松开了些,鞋子脱了下来放在火堆旁烤,那层好看却无用的轻纱早已被郁冬扔到了一旁,在火焰的照射下闪着细碎的光。
接着郁冬在一旁坐了下来,靠在积满灰尘的石雕底座上,夜深,庙外除了雨声再无其他声音。
四肢酸痛无力,郁冬脑袋里回想着今日所发生的事,脸颊被火烤的通红通红,她突然想起还未问他名字。
她转头朝墙壁另一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火堆里传出噼啪的声音,男子的声音也一同传来:“我姓李,单一个憬字。”
郁冬朝声音望去,却只有一面光秃斑驳的墙壁,她将头转回,两脚在稻草边晃动着,说道:“我叫郁冬,郁是郁郁何青青的郁,冬是冬天的冬。”
先前这一通好似也没让她累着,此刻话声有力,李憬垂眸无声笑,面前火堆正燃,火光落在眼睫上照出扇影,随后他说道:“不用太担心,等雨停了纪桑就去找郎中。”
郁冬听闻乖乖地点了点头,后反应过来两人隔着一道墙,正欲出声回答,那人又开口了:
“你自己也淋湿了,别忘了。”
语毕墙后不再有人声,郁冬捏了捏袖口,挤了几滴雨水下来。
一会过去,那女子的外衣差不多烤干了,郁冬便将她上衣脱了把外衣盖了上去。
一边将脱下的上衣放置火旁烤一边打了个哈欠。
先前有紧张的情绪吊着才无比清醒,现在她倒有些困了。
又打了个哈欠,郁冬走上前摸了摸女子的脸颊,回温了,她也放心了。
庙外风雨大作,火燃着,郁冬渐渐地闭上了眼。
*
一声马啼,将郁冬吵醒。
双眼微睁,眼前半熄的火堆让她一下清醒。
忙转头望去,那女子还躺着,明显的气息伏动让郁冬放下心来。
将烤干的衣服给人穿上,她走出了庙宇。
天微亮,李憬正站在屋檐下,望着远边青山,还是那副挺拔的身姿,只是发尾还半湿着。
听见脚步声转头看来。
“纪桑已经去往城中了,很快回来。”他说。
郁冬点点头说道:“你们昨日也出城了?”
雨停后的屋檐还在滴水,落在青苔地上。
“嗯。”
“那还真是巧了,我昨日午后出的城门。走了一下午才到这。”
郁冬蔫了。
“我不会骑马,走的累死了。”
李憬想起昨夜她在马上不敢乱动的样子,回应道:“看出来了。”
接着他问:“庙里这女子是何来历?”
“她是我在林子里捡的。”郁冬回。
“我行至林中听到声音,便看到两个人鬼鬼祟祟地将她绑于麻袋中扔在树下。”
“当真过分,这一晚上的雨过去,人还能活着?”
越说下去越发火大,郁冬沉默了下来。
这种人李憬见过不少,宫墙里多的是谋财害命之人,那两人顶多算两只坏心且胆小的蛆虫罢了。
两人檐下说着话,另一边纪桑已骑马归来。
那郎中抖着两缕胡子被纪桑搀扶着下了马,清晨他刚走到医铺门口,还没找到钥匙,就见一人骑着马冲他而来。
他吓得停在门口,脑袋里飞快回想自己往日是否有得罪过何人。
还没想完,那人就开口说有人需急救让自己快上马。
然后他就稀里糊涂得跟着他到了这荒野地。
正怕自己要被一声不响地抹脖子时,就看见一破庙屋檐下站着两人。
还没回过神来,马就停了。
檐下两人听到吁马声也走了过来,二话不说就把他请进了庙里。
一进庙里就见地上躺着一个人,嘴唇发白,没有什么生气。
蹲下身伸手诊脉,郎中眉头一皱,又扒开眼皮瞧了瞧,再将下颚打开一看。
起身对着身后的纪桑说道:“可是从水里救上来的?”
水里?
郁冬一惊,回道:“昨夜有淋雨,是否…”
郎中手一抬,话止,严肃得说道:“此人四肢厥冷,脸部肿胀且眼球充血,是囚水之兆。”
可她明明是从麻袋里把她救出来的……
-“大哥,这样好吗?”
-“这可和咱们没关系,咱们这样还算是救了她。”
看来这女子在被人扔到这里之前还溺过水。
“如今呼吸平稳,腹里应是没有进水。”
赵大夫环了眼四周,杂草丛生,破壁还在滴水。
“只是这地方不适合久呆,她的体温还是低于常人。”
郁冬听完下意识朝李憬望去,只见他在纪桑耳边说着什么。
下一秒纪桑起身要送赵大夫回去,赵大夫背上药箱就跟在纪桑身后出了庙。
李憬转头对上郁冬的视线,对她说道:“待纪桑回来我便让他送你们回彦安城。”
听李憬这般话,郁冬悬着的心终于落地,此事是她麻烦人家,但她确实没什么办法了。
她原先以为那姑娘是被人打晕然后淋雨所致,如今听郎中所言,怕是只能回彦安城静养,一切等人醒了再说。
救都救了,万不可能救了一半撒手走人的。
一来一回,很快纪桑按着李憬吩咐驾驶着一辆马车回来了。
郁冬小心将姑娘扶到车上,一晚上过去,郁冬握着她的手腕仍然觉得有些冷,让那姑娘靠在里侧,郁冬坐在了李憬身旁。
一声鞭响,四人启程回了彦安城。
马车颠簸,郁冬启程后便低头忙着什么,李憬端坐沉思,马车内一片安静。
“给。”耳边响起一声。
李憬慢慢睁开了眼。
眼前的姑娘还是昨日那副打扮,衣服上沾着泥水和血渍,发鬏还是乱糟糟的。
白皙的脸上沾着几块小泥点子。
但眼睛却亮闪闪的。
看来他昨晚的提醒,她是一点没听。
郁冬将一块大大的银子放在手心递给李憬。
“这两日实在麻烦你和纪桑了。”
挑了几块银子比较一番,手心这块已经是她荷包里最大的银子了。
“昨夜可是忘了处理自己淋湿的衣服了?”
郁冬不懂他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但还是回答道:“我有拧干衣服,没有忘。”
李憬笑了笑没说话,伸手收下她手里那块银子。
放在手心久了,残留着温度,被他收进他的掌心。
两个时辰后,四人停在了一家客栈门口。
将那姑娘安置在房内,郁冬便下楼跟老板借用后厨。
纪桑带来了郎中开的药方和抓好的药包,郁冬收下一副包好的草药,便瞧见纪桑手里还有一包。
“你们二人有人受伤了?为何不告诉我?”
郁冬自责起来,定是昨夜帮她之时受了伤,那般恶劣的天气下,受伤是肯定的。
她倒是烤着火睡着了,也不知道受伤那人得多难受。
纪桑见她误会深赶忙开口:“我们未曾受伤,这是公子向郎中讨要给你的驱寒药。”
“还有这罐药膏,公子说是涂在你受伤的地方。”
这回答让郁冬愣在那,心里却在想看来最大的银子也不够偿还这人情了。
她伸手一一接过,白玉雕的药罐在手心略微冰凉。
而后郁冬朝纪桑说道:“多谢你们了,你和李憬定还有事要忙,接下来我就不麻烦你们了。”
纪桑闻言摆着手说道:“公子说了,姑娘无需多想,只是路遇随手帮忙。”
说完这句话,纪桑突然走近了几步,小声对她说:“公子还说了,那女子之事颇为蹊跷,你留在这多加小心。”
郁冬郑重地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多谢。”
纪桑传完话便出了客栈,热闹的街头旁停着辆马车,马匹正无聊的甩着尾巴。
刚走近侧窗,帘子就被人掀开,李憬的声音传来:“有些迟了,两日内我们要到琬城。”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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