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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若为情深终愈狭,不惜获罪天降罚

“碧落灯花?”乍然听到梅迟意提到摩云仙宫所炼制的宝物碧落灯花,方才发现风九忱已不在身边的萧牧,此时,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似乎忽然感觉到今夜梅迟意举行的这场灯会。

或许,他真正想要实现的目的,并不像他表面所说的那么简单。但是,据他所知,摩云仙宫的那碧落灯花甚是重要,若是梅迟意只是为了再见亡妻一面,他大可以另外找寻其他更为容易些的办法,又何必非要费尽心思找上摩云仙宫呢!

而且,摩云仙宫这位近些年来,因为容颜实在太过美丽,而被世人竞相传颂的女弟子兰亭序,此次来到这花洲城参加这场灯会,不知道在她与梅迟意之间又到底有着什么秘密呢。

西子湖畔,冷风倏起,似不知从哪里,忽然吹来了几分萧瑟与凄凉,使得萧牧也不禁蓦地打了个寒颤。虽然,仍是没怎么想明白梅迟意举行这场灯会,以及邀请兰亭序来此的真正目的。但是,此刻,萧牧也没什么心思再寻思这些事了,他只想要赶紧找到那个,不知怎么就悄悄从他身边溜走的风九忱,既是有些舍不得就这么和她分开,也是担心一会儿若是这场灯会有什么阴谋,她会出什么事。

“剑九,你方才可有看见跟咱们一起来的那位姑娘去哪儿了吗?”萧牧转身将折扇紧紧握在手里,蹙眉敛色地向跟在他身后,一直都牵着骏马的那名小厮问道。

那小厮看到自家主人竟然会对那位这般紧张与着急,心里不禁暗自一笑,只道向来都是乱花蝶舞任来去,潇洒随意自风流的萧牧公子,居然也会这么在意一个陌路相逢的怪异女子!但是,剑九虽然心里这么想,却也不敢真得这么说。

“剑九!”萧牧看着剑九畏畏缩缩的样子,已似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快告诉我,她去哪儿了?”

“殿……,”

萧牧听到剑九竟然差点儿说出他的身份,忙狠狠地瞪了剑九一眼!

“哦,不对,应该是公子才对……”剑九愕然看见萧牧突然变得凛冽恼怒的眼神,只觉心头陡然一惊,慌忙地赶紧换了个称呼,又低头去,似很胆怯地接着道:“公子,方才小的看着那位姑娘,的确也是在公子身边的!但是,不知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小的再看的时候,那位姑娘就已经不见了!”

萧牧听到剑九说他也不知道那位姑娘去哪儿了,忙怒声冷喝道:“她不见了,你怎么不叫我!你最好祈祷她不会出事,要是她了什么事,你也不必再跟我回去了,就留在这花洲城给人劈柴喂马吧!”

语毕,萧牧便愤然转身往人群中挤了出去,而剑九听到萧牧说要留他在花洲给人劈柴喂马,不由吓得一个激灵,慌忙中也赶紧拉扯着那匹骏马,想要赶紧去追赶他的主子,可怎奈那骏马此刻却好像突然不愿意动弹了,任凭剑九怎么拉扯使唤就是不肯抬起蹄子来跟剑九走,那骏马这么一折腾,那可真是把那剑九给吓坏了!

“完了!这下惨了!这回看来我堂堂御剑阁第一侍卫剑九,竟然也终于要沦落到给人喂马劈柴的地步了!”

剑九眼看着他的主子萧牧已经走远,而自己虽然想去追赶,却又不能丢下这马儿不管,只得欲哭无泪地抱着那骏马,不停哭喊着自己为什么这样命苦,竟然还能让这么个畜生给欺负了!

但就在剑九抱着那骏马抱怨的时候,却突然听到湖边传来一阵狂热的惊呼声,使得剑九也不禁转过头去,想要看看堤岸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此时,梅迟意与兰亭序已离开了闲情居,来到了西子湖岸边的长堤上,而那些前来西子湖畔参加灯会的人,也已经纷纷向湖边围了过来。

“念落花,葬落花,别见鸳鸯只见她,东流泪渐沙。谢愁杀,怨愁杀,若为情深终愈狭,不惜天降罚。”梅迟意望着眼前西子湖上,前来参加灯会的那些游人,皆虔诚祈愿络绎不绝地放到湖面上漂出来的美丽灯花,似忽然涌起什么痛苦不忍的心事,在兀自吟过了方才那一阙《长相思》过后,竟是有些黯然神伤地缓缓闭上了眼睛,像是在思索着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将要做出什么让他感到很痛苦与艰难的决定。

“梅公子,你这是后悔了吗?”兰亭序看到梅迟意很是煎熬与痛苦地紧皱着眉头,似乎也看出了梅迟意心里所承受的那份挣扎与煎熬,而略带关切与抚慰地向梅迟意安慰道。

“后悔?”梅迟意听到兰亭序问自己是不是感到了后悔,突然之间,像是有些激动与怨恨地冷冷笑道:“我梅迟意自从决定要救她的那一刻起,我就从来没有想过要后悔!更何况,如今所有事情都已经准备妥当,只等今夜月圆之刻一到,我便可以再见到她了!”

想到再等到不了多少时候,终于就能够再次见到自己喜欢的那个人,梅迟意脸上的笑容忽然变得温柔而又冰冷,但见他看着兰亭序笑道:“仙子,你说,若是你到了这时候,你还会觉得后悔吗?”

兰亭序闻听此语,只暗自叹息了一阵,蹙眉含愁地看着眼前为了那一个“情”字,而变得这般残忍无情的梅迟意,无奈地淡淡一笑,道:“或许,梅公子你是对的吧!但愿,今夜的所有事情皆能如公子所愿,与莫伤心姑娘隔世重逢再续前缘。”

梅迟意道:“多谢仙子好意!在下也在此向仙子保证,只要仙子让在下能够再次见到伤心,在下必会将仙子所求的那颗玄灵仙珠的所在,一字不遗地告诉仙子,并将竭尽在下所能,定要为仙子找到那颗玄灵仙珠!”

兰亭序听得梅迟意这般承诺,却只是淡淡地一笑,道:“梅公子不必如此,序既然已答应了梅公子,要为梅公子达成心愿,那序自然是会为梅公子周全一切的,直到莫伤心姑娘最后出现在梅公子眼前为止!”

梅迟意笑道:“多谢仙子!如此,在下便可放心了!”

时近月圆,夜渐中宵,萧牧在西子湖边找了许久,却也还是没有能够将风九忱找到!眼看已将近月圆之时,虽然,萧牧还不清楚梅迟意与摩云仙宫的那位烟花尽墨兰亭序仙子,到底想要做些什么。但是,他却愈来愈感觉,梅迟意今夜举行这场灯会的目的必不单纯!

若是单纯只是为了祭奠已逝亡妻,那为什么还要搞出这么一个喧嚣热闹的灯会,不应该是独自一个人去到他妻子的墓前,为她燃上几柱香,烧上几扎纸钱,或者过去他妻子所珍视的心爱之物,陪着他妻子诉说心中对她的思念,便已足够了吗?

但是,这位梅家公子却不但折腾出了这么个莫名其妙的灯会,还请来了传说里花洲城的那十大美人,甚至,还把远在云鸢帝都仙画城摩云仙宫的兰亭序仙子也请来了,除此之外,更还让那位兰亭序仙子将摩云仙宫的宝物碧落灯花也带来了。

萧牧思索许久,愈发担心要是一会儿这位梅家公子与那摩云仙宫的仙子,真得闹出了什么动静来,只怕跟他一起来参加这场灯会的那姑娘,或许,将要凶多吉少了。

但是,就在萧牧望着西子湖湖面上的那满目灯花,黯然不语,惆怅不已的时候,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带着几分娇冷而温柔的笑声。

“萧公子,你是在找我吗?”

蓦然回首,萧牧见到那置身在仿佛是一川明媚星河的阑珊夜色里,掩映在微微拂动的柳丝下面,倩影依稀,星眸如水,鬓角青丝轻轻飘荡的风九忱,霎时间,竟是恍惚得好似沉醉在了月色倒映的湖水里,已自分不清究竟什么是真实的,而什么又是虚幻的了!

风九忱仍是微微笑着站在萧牧的面前,却好像没有看出萧牧那一脸痴迷的表情,只以为他是不是被自己这个突然失踪,而现在又突然出现在他眼前的这么个大活人,给吓得魂都不知丢哪儿去了!于是,她便想着自己尽量笑得再温柔一些,以免把萧牧这么个斯文秀气的纨绔公子给吓傻了!

但是,风九忱却不知道,她笑得越是温柔,萧牧看得便越是痴迷,就这样两人之间这么彼此对视的情景,看在旁边经过的那些人眼里,便感觉这两人是不是都是傻子,怎么闲得无聊就这么两个人站在一块儿,一个人不知道为啥一直傻笑着,而另一个不知道为什么也一直傻楞着!

此情此景,就连一旁与那匹骏马作伴的剑九,也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但是,他却也不知道该找谁说去,只能抚摸着那骏马的鬃毛,带着一副既是羡慕又是懵懂的神情,对那骏马抱怨着叹息道:“唉,大将军啊!大将军!你看咱主子跟人家姑娘那多好,卿卿我我,你侬我侬,相依相望,难分难舍,哪儿像我剑九就只能在这儿给你揉颈搓毛!”

“剑九,你说我跟谁卿卿我我!”

突然间,剑九犹未反应过来,却已见到萧牧瞪过来的锐利眼神,吓得忙一哆嗦,拧着那骏马鬃毛,把头赶紧埋了下去!

“公子,我啥都没说,啥都没说……”剑九咽了喉咙,赶紧闭上了嘴!

萧牧看到剑九被吓得这模样,也不再追究什么了,只冷冷一笑道:“谅你也不敢!下次,可别让我再见!否则,定不轻饶!”

“嗯……”剑九虽然唯唯诺诺地不停答应着,却只在低下不停偷笑,因为,每次萧牧这么说,都从来没作过数!所以,他现在一点儿也不担心!

“什么卿卿我我?我跟谁卿卿我我了?”风九忱听到萧牧说什么“卿卿我我”,一时之间,也好像没有听得十分清楚,便有些茫然疑惑地向萧牧问道。

萧牧看了一眼旁边抱着骏马,已自噤若寒蝉的剑九,将手中折扇轻声一拍,悠悠笑道:“无事,姑娘你可能听错了!方才,我是见到我的那名侍从剑九与‘大将军’甚是亲近,便不得已提醒他不要如此张扬,免得别人看了还以为,他与‘大将军’之间还有什么不清不楚的事情呢!”

风九忱听了,想着原来那骏马居然还有名字呢!若是那骏马叫做“大将军”,那萧牧岂不就是皇上了?

想到萧牧居然给自己的坐骑起了个这么威风的名字,风九忱不由地轻轻一笑,也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剑九和那匹骏马,笑道:“哦,是吗?看来您的这匹马,还有这位小弟弟,倒还真是有趣得很呢!”

萧牧见风九忱欢快地笑了起来,心头不禁也感到十分地欢喜,便道:“姑娘若是觉得有趣,不妨以后我们便与姑娘同行,也好相互之间彼此照应,姑娘以为如何?”

风九忱听到萧牧说,以后他还要跟在她身边,忽然有些犹豫起来,不知该怎么拒绝才好!但是,临行前,她师父曾嘱咐过,此行一定不要轻信任何人,就算是那些帮助过她的人,也不可以轻易相信!

所以,当下,风九忱便思索了一阵,便有些为难地拒绝道:“多谢公子好意,但小女子虽是柔弱,却也并非孤身一人。倘若让公子随行,恐怕还是会有所不便吧!”

萧牧摇着折扇,缓缓笑道:“姑娘不必如此客气,既是姑娘尚有同伴,那在下便不必再为担心了,且今夜过后,在下亦有他事需要处理!方才不过一时兴起之语,姑娘大可不必在意!”

风九忱看着萧牧颔首一笑,道:“公子好意,小女子心领了。但愿今夜之后,小女子与公子还有机会再见!”

萧牧道:“姑娘所言,亦我所愿!相信上苍既让在下与姑娘相逢在这花洲城,那便是代表在下与姑娘尚有一段缘分!无论如何,在下必会再与姑娘相见!”

风九忱听到萧牧如此郑重向她说出这句话,不禁也在心里泛起些许感动的涟漪,但却也瞬即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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