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人类的本性都是贪生怕死的。
在那种境遇下,想方设法保全自己才是许多人的第一选择。
别说同性恋,就算是异性恋,在生死面前,又有几人能面对棍棒加身而不退缩呢。
应该很少,不然当年那群当权者也不会用这种方法给罪人定罪。
如果当时他也被置于同样的境地呢?
作为老板爱人,他可以忍受疼痛,却一定不忍心那群人伤害老板。
除了从城墙跳下,他似乎也想不到既能保全老板性命,又能维护他们感情的办法。
“当时那种情况,保全生命的方式有很多,保全爱情的方式却只有死亡。”方疏棠总结:“是部值得拍的作品,得好好想想怎么编。”
方疏棠能以新锐导演的身份闻名全球,自然有自己的魄力。
这是决定要拍了。
对此,苏桓语只是静静看着方疏棠放置在膝头的手,没有说话。
他不想干涉方疏棠的选择。
季路却偏挑着他问:“小语,你给他们讲讲,这片子拍出来风险有多大。”
“风险是有。”苏桓语勾唇笑了一下:“想拍就拍呗。放给想看的人看就好。”
纵然不在影视圈,苏桓语也知道,他们能看到的作品都是经过层层筛选留下来的幸运儿。
不知有多少好作品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自开拍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不会被世人看见。
如果最终不能公开展映,那就让他来做这个片子的观众。
何况,不仅有他,还有徐行、徐进和季路。
兴许,还有包子铺不能说话的老板和巷口盲了目的老太太。
人生太短,总该多做些自己想做的事。
季路势单力薄,说不过身边这几个人,干脆也沉默下来。
之前置身于包子铺内诡异的感受已全然褪去,就像是做了一场梦。
初秋的风带着山里的寒意吹过古城灯火辉煌的街道,带着漫长时光里的遗憾与喟叹。
有几个学生模样的姑娘从他们身边走过,讨论着展播电影里的情节。
好巧不巧,讨论的正是书堂导演的《无梦》。
一个短发的瘦高姑娘问:“你们有没有过那种在梦里告诉自己醒来一定要记得,结果一睁眼就什么都忘了的时候?”
“有啊。”一个扎着马尾的圆脸姑娘说:“只是记不得梦里的具体内容,但知道自己昨晚做梦了。不像电影里的汉斯一样,坚定地认为自己没做过梦。”
“我也是,最多记不清梦里的内容,但做梦这件事儿肯定知道。”另一个烫着卷长发,穿着连衣裙的姑娘说:“像汉斯那种,经常会梦到重复场景的情况,尤其记得清楚。”
“你居然梦到过重复场景?”挽着卷发姑娘的一个小个子女生好奇的问:“我还以为是电影虚构的呢!重复场景的梦是什么样子?”
其他姑娘也都看着卷发姑娘。
“就是总会去到同一个地方。”卷发姑娘说:“具体场景醒来之后就忘了,想记也记不住的。”
“这么神奇,我就很少做梦。”小个子女生说:“我以前也以为,自己是个从来不会做梦的人。看过电影才知道,有可能做过梦,但是自己忘了。”
“挺可惜的。”短发姑娘说:“要是我是汉斯,我无论如何都不想忘了自己的梦。”
“那是因为汉斯生活幸福。”圆脸姑娘说:“生活幸福的人,才不会想要记起梦里的伤痛。”
“可是那些伤痛也是他的一部分啊。”短发姑娘说:“如果没有经历过痛苦,现实生活中的幸福感也不会那么显著。
如果没有梦境里的那些遭遇,单从普通人的视角去看,汉斯也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而已,不是吗?”
“但无论怎么说,梦都是假的啊。”圆脸姑娘说:“就算没有梦,现实里的汉斯再普通,他也能拥有自己的幸福啊。”
“换一个角度呢?”卷发姑娘问:“如果梦境里的境遇比现实生活好许多倍,汉斯还会觉得幸福吗?”
“汉斯压根不记得啊!”小个子女生说:“好也罢,坏也罢,都是梦。现实里的汉斯只能有一种选择。”
“要是能活在梦里就好了。”短发女生说:“无论经历过什么样的事,最终都能醒来。”
“这可能就是书堂导演的用意吧。”卷发女生总结:“他想告诉大家,世界上没有梦,无论你经历过什么,都不要轻易放弃。
每个人的人生都只有一次,要珍惜现在的生活。”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还是觉得遗憾。”短发女生格外执着梦境:“既然是发生过的,怎么能不记得呢?”
“姐姐,人的脑容量是有限的。”圆脸姑娘说:“要是什么都记得,那脑子还不得爆炸了啊!
考研那么多单词,你都记得住?”
“能不能不提考研。”小个子女生叹了口气:“希望今晚能让我做一个考研成功的梦!满足一下我的小小心愿!”
“做了也白做。”圆脸姑娘泼冷水:“反正你醒来就忘了。”
“忘了就忘了呗,反正她梦里已经考上过研了,心愿也算实现了。”短发女生说:“我也要一个这样的梦!”
“你们真是无药可救了。”圆脸女生继续泼冷水:“书堂导演拍这个片子,可不是为了让你们做梦的。”
“那可不是。”卷发女生有自己的看法:“只有做过梦,才能更珍惜现实。
书堂导演还是希望大家做梦的,不过要分清梦境和现实而已。”
“正常人都分得清梦境和现实的吧。”小个子女生说着,突然低低“啊”了一声。
她的同伴们都停下脚步,看着她问:“怎么了?”
徐进之前总会在线上翻看电影评论,这还是第一次在线下亲耳听观众对电影讨论,一不小心听得入了迷。
听到短发女生“啊”之后,他也停下脚步,松开徐行的胳膊,凑过去关切地问:“怎么了?”
徐进这一停,苏桓语等人也不得不停下来。
他们停下来的位置好巧不巧,正是薛记漆器店。
这个时间,古城里除了观影结束准备回酒店的人群,几乎没有普通游客了,所以漆器店里人不多。
一个穿着花衬衫,白短裤,留着过耳卷发,五官立体深邃,一身打扮十分时尚的男人夸张的“诶呦”一声,几步跨出门来,对苏桓语伸出手自我介绍道:“小楼王泽山,您是苏医生吧,里面请里面请!”
这声音听着确实耳熟,苏桓语抬手与对方轻握了一下,打招呼:“王老板。”
“里面请吧各位。”王老板笑着招引苏桓语等人:“正好有话想问问您。”
他们几人一直站在陌生姑娘周边也不合适,苏桓语“嗯”了一声,推着方疏棠进了漆器店。
漆器店屋顶开了大灯,照得整间屋子灯火通明。与白天那种只有展示柜有灯源的氛围完全不同。
少了神秘感,多了现代感。
苏桓语环视店铺,发现店里这会儿有两个穿着黑色唐装的年轻人在为三五个围在柜台前的游客讲解着,老板薛霄松并不在店里。
王泽山引着几人绕过柜台,打开了柜台后,正对店门的一扇后门。
这扇后门挂着一方非常有地方特色的布帘,苏桓语白天来的时候隔着人群匆匆扫了一眼,以为是装饰品。
没想到帘子背后另有一方空间。
这头苏桓语、方疏棠四人跟随王老板进了漆器店,那头徐进被当成了热心肠的游客。
几位姑娘对徐进的关切并不设防,小个子女生抬眸对这位长得不错的小哥哥笑了一下:“谢谢关心,我没事儿。”
徐进套近乎的本事一流,这会儿装出正经的模样,低咳一声,问:“你们也是刚看完影展吧,我好像听你们在谈论《无梦》?”
徐进今天这身低调又不失格调的穿着大大提升了整个人的气质,看起来矜贵不凡。
几个姑娘下意识就把他认定成了某个低调参加影展的圈内人士。
卷发姑娘忙说:“对,这届影展,我们几个最喜欢《无梦》了。”
“对了!刚才我突然有了一个猜测,你们听听。”小个子女生想到了之前的念头,忙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认为自己无梦的汉斯,其实一直在梦里没有醒来。
毕竟,正常人醒来之后谁会忘记自己做过梦呢。”
小个子女生的话一说完,除了徐进之外,在场所有人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有这种可能!”短发女生立马附和:“我就知道书堂导演的作品不会这么简单!
如果电影自始至终都是汉斯的一场梦,那么……”
“电影之外,才是现实。”小个子女生总结:“汉斯的现实究竟是什么样子,只有梦醒之后的汉斯才知道。”
“所以,他不一定是幸福的。”圆脸女生说。
卷发女生则说:“也有可能更幸福。”
“我想再看一遍。”短发女生提议:“咱们明天再去看一遍吧。”
“好啊。”小个子女生立即赞成,问身旁的卷发女生:“再去看一遍不?”
“走呗。”卷发女生笑了一下,抬眸问徐进:“你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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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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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梦境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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