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麻烦了。”徐进讪笑着拒绝：“我们今天还有事，改天，咱们改天。”
徐家兄弟每退一步，武聪都紧跟一步，笑眯眯的盯着人，也不说话，猫捉老鼠一样。
三人周旋了足足有二十分钟，徐进打眼一看，居然还在黑色越野附近。
徐行早就厌倦了这种兜兜转转、藏着掖着的把戏。他不顾徐进的生拉硬拽，停在脚步，回头直视武聪。
生硬的开口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请你们喝咖啡啊。”武聪笑眯眯地说：“给个面子呗。”
“我哥说了，改天。”徐行逼近武聪，低声警告：“让开。”
“呦呵。”武聪被这俩归国不久，对国内国情知之甚少的徐姓海归兄弟硬生生给逗笑了。
他无视徐行的警告，悠哉游哉的跺了跺脚下的土地。
收敛笑意，冷声道：“在这片土地上，还没有人敢拒绝我们的邀请。”
“抱歉武警官！小行他不是这个意思！”徐进一把将徐行拽到背后，脸上的笑容带着四分讨好、三分为难、三分歉意：“我们哪儿敢拒绝，只是……
只是正好有急事儿，必须先回去一趟。
明天，明天一早，我们哥儿俩请您！
您看好不好。”
说完，就乖乖站在原地，搓手笑着看武聪。
徐进这话说得滴水不漏，今天不行，是因为他得回去找苏桓语商量解决方案。
明天换做他来请客，也是对今天不得不离开的行为表示歉意。
现在已经黄昏，距离明天一早没差多少时间。
武聪就算是要拒绝，也得费心找个必须今天谈的理由才行。
可是，武聪压根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人，他想做的事，从来就不需要理由。
他眉毛一挑，开口说：“就现在吧，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徐进正犹豫着试图寻找脱身之计的时候，徐行的手机响了。
是季路打过来的。
徐行按了接听，听到电话那头季路火急火燎地说：“让小进接电话。”
徐进眉头一皱，果断把手机递给徐行。
徐行刚笑着说了一句“路哥……”
就被电话里的季路抢了话。
“小语出事了，快回来。”
说完，就撂了电话。
一句话的功夫，徐进的脸色“唰”的白了，武聪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
徐进紧张，是因为担忧苏桓语。
武聪紧张，是因为又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路哥”。
他现在百分百可以确认，眼前这俩人，绝对与方疏棠有关。
徐进握着手机对武聪说：“您也听到了，真有急事，我们现在必须回去。武警官再见。”
说完，握着手机，拉起徐行掉头就走。
这次，武聪也没再拦，干脆锁了车，跟在徐家兄弟身后一起走。
徐进一半心思挂在苏桓语身上，一半心思还得提防着武聪，一个人恨不能分成两半。
眼看着距离医院越来越近，他整个人也越来越焦躁。
徐进看着身侧神色如常的徐行，眼珠一转，有了主意。
他扯了扯徐行的胳膊，示意徐行附耳过去。
徐行微偏了头，放慢了步速。
徐进凑近徐行耳边低声说：“你先回去找路哥，说武聪警官正跟着我。快去。”
徐行脑子没徐进快，但也知道，为了棠哥，徐进今天是不可能再找武聪求帮忙了。
他确实没必要再跟着徐进，于是看了徐进一眼，挑开长腿先走了。
徐行为了给徐行争取时间，故意放慢步子想拖着武聪。
这点儿把戏自然瞒不过武警官的法眼。
事态紧急，武聪也不想再和徐进周旋，直接两步走到徐进身边，问：“你们今天为什么来警局找我？”
徐进干笑：“因为……”
因为苏桓语让他来找武聪帮忙。
苏桓语明知道武聪也认识方疏棠，却还是让他来……
想到这里，徐进狐疑的看了武聪两眼。
他阅人无数，心底立马对武聪进行了画像分析。
武聪这种人，放在古代就是五大三粗的武人，义薄云天，换身衣服就能直接上梁山。
因职业所需，练出了一些眼力。
实则，这样的人心思单纯，讲兄弟义气。就算知道方疏棠的消息，也会为了大局忍耐配合。
所以，苏桓语之前介绍他来，一定料到了如今的局面。
徐进松了口气，抓着武聪的胳膊就往医院冲。
边冲边说：“小语哥让我来找你的。我有事要找你帮忙。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小语哥出事了！赶紧去医院！”
闻言，武聪眉头一皱，低声骂了句脏话。
“这些医闹的都有没有脑子！”武聪真是想不明白：“把医生都闹没了，以后生病了干脆躺平等死得了。”
“就是就是！”徐进举双手双脚赞成：“得多没良心才会对救人的人动手！良心大大的坏！”
“不过，以小语哥的身手，什么样的医闹才能伤到他啊？”徐进越问越担忧。
“就他那小身板。”武聪说着，叹了口气：“快走吧。”
俩人脚步如飞，再顾不上说话。
到了苏桓语所在的手术楼层，俩人并没有见到想象中剑拔弩张的场景。
季路正皱眉站在一间玻璃房门外，徐行目不转睛的看着玻璃房内，一动不动。
徐进和武聪抢着跑过去，异口同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暴露了。”季路皱着眉，脸色阴沉的如同暴雨前的乌云：“已经进行了紧急阻断，得隔离一段日子。”
徐进下意识觉得事情不妙，皱眉问：“暴露？”
这词听起来不像是什么好词。
武聪闻言，脸色都白了。他匆匆和许久不见的故人季路打了个招呼，一时之间有太多话想问，又被对苏桓语的担忧生生压了下去，转而看向玻璃房里的苏桓语。
苏桓语正躺着，看不出什么异常。
武聪对徐进解释：“就是医疗感染，他有个师兄，就是因为暴露没的。”
“没，没的？”徐进人吓麻了，看着玻璃房内静静躺着的苏桓语，抓着季路问：“什么医疗感染，一个小时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感染了？”
“这个病人携带HIV，因为车祸需要紧急手术，来不及等血液检测结果。”季路沉声说：“护士打电话问家属，病人家属担心说出实情之后没有医生愿意上手术台，就故意隐瞒了。”
徐进：“……。”
武聪低骂：“无知！”
“现在医疗设备这么发达，只要实话实说，让医生提前做好准备，就能彻底隔绝危险的。”武聪悲怒交加：“他们家人的命是命，医生的命就不是命了么！”
徐进刚和武聪吐槽了一路的医闹，没想到真正致命的，不只有明晃晃的尖刀，还有看不见的隐瞒。
尖刀尚可周旋，隐瞒才是一击致命，连周旋的余地都没有。
人心之晦暗，不容细看。
“好在血液检测报告出来的及时，刚暴露就实施了阻断。”季路看着明亮玻璃房里的人说：“希望没事。”
“那他现在这是怎么了？”武聪问。
“睡着了。”季路说：“这段时间他太累，身体防御机制太差。吃了阻断剂之后就睡了。”
“这段时间，辛苦小进两头跑，多照顾照顾小语。”季路交代：“他这下是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好好休息。
里头除了手机啥也没，到时候他需要什么，你就去买。钱算我的。”
“没问题路哥，交给我吧。”徐进勉强笑了一下：“我会伺候好小语哥的。”
“小棠那里不能长时间没人，你俩先回去吧。”季路交代完，转眸对武聪说：“小聪，好久不见。一起去抽支烟？”
徐行眉头皱了一下，季路就这么把棠哥的消息说了出去，让他本能觉得不安。
徐进却看着和衣躺在玻璃房内的人，心里打翻了沸腾火锅底料似的，又烫又麻。
一小时前还整洁利落，匆忙吃了几口快餐就急着去抢救病人的人，现在居然就这么躺在了隔离室。
他替苏桓语觉得不值，也替其觉得愤怒。
他想不明白，人的命都只有一条，为什么要浪费在不值得的人身上。
他想问苏桓语，这样的结局，他后不后悔。
可惜，他得不到回答。
“走了。”徐行拉了下徐进的胳膊：“回去了。”
不远处，心绪同样混乱的武聪带季路走向楼梯间。
白色安全门后，是一方四米见方的楼梯间。
楼梯间的窗户常年开着，有微风从楼梯间轻扫而过，带着低沉地呜咽声。
季路看着楼梯拐角扶手上架设的不锈钢废烟盒，一瞬间就想到无数次和小语通话时，背景里那那抹低沉不绝的低吟。
武聪说：“以前，他经常带我来这里。”
“他工作忙，每次我来找他，他都只给我一支烟的时间。”武聪苦笑着：“他这以后要是做不成医生……”
季路捡了个台阶坐下，说：“会没事的。”
“都说前半生命苦的人，后半生一定会享福。”季路从口袋里摸出烟，自己点了一支。
然后把烟盒和打火机一起扔给武聪：“他这些年已经够苦了，老天会公平的。”
感谢阅读，感谢支持。
小聪心底呼呼漏风：QWQ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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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医疗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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