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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风月

钱七郎带笑的声音飘来,“陈掌柜,别来无恙呀?”

春棠拿起账本佯装在看,没有理会。

脚步声绕过乌木架,来人一进来便见春棠在闷头翻账本,可脸上分明是气鼓鼓的模样,觉得可爱又好笑,便径直走到她身后,弯下腰来。

“陈掌柜这是盘账呢?可真是勤快。”钱七郎戏谑道,嘴角是止不住的笑意。

春棠头也不抬,只道:“东家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钱七郎知她气还没消,哄道:“近来有些要事缠身,没来捧你的场,是我的不对。”

春棠将账册翻得哗啦作响:“东家贵人事忙,我哪敢怪罪,倒也难为了还认得我这小庙门槛。”

“怎会不认得?”钱七郎轻轻抓住她的手腕,“几月不见,倒是瘦了。”

“与东家何干?”春棠甩开手背过身去,“左右不过是个……”话未说完,忽被扳过肩膀。

钱七郎眸中映着她发红的耳尖:“不过是个什么?”

春棠咬住下唇:“不过是个仰仗东家鼻息的小掌柜。宣国内多得是。”

钱七郎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慢慢逼近,将她笼在墙角,低声道:“能让我钱某人心甘情愿陪逛元宵佳夜的,独你白雪霁一个。”

苦香混着雨水气息袭来,春棠抬头,才发现混着玄色襕袍溅着泥点,他发梢还挂着晶莹水珠,眼下还泛着淡淡青黑。

她扭头望向窗棂,方才惊觉原来外头早已下起大雨。

呼吸间皆是他的气息,春棠脸颊滚烫,闪身逃了出来,从柜上抓过一块干净的帕布扔了过去:“擦擦吧,别染了风寒。”

说罢,便关上窗、掩好门,准备好好说说正事。哪知一回头,钱七郎已近在咫尺,影子将她笼住。

他笑着凑近:“表妹这般心急,倒显得我不解风情了。”

“你……你胡说什么?”春棠脸红过耳,伸手推他,“说正事呢。”

****

钱七郎含着笑退开两步,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

春棠深吸一口气,正色道:“我想办茶宴结识权贵,我知道你有办法。”

虽说自元宵夜后,钱七郎便不曾露面,但心素馆的一切,春棠分明从行会、同行、甚至是一些官员的态度中,察觉到一丝微妙的忌惮,似乎他们都知道,这间新开的茶馆背后的靠山是谁。如果她要进一步接近那位传说中的“九阍大人”,钱七郎就是她能掌握的最快的渠道。

钱七郎挑眉,“表妹可知,什么叫做欲速则不达。”

春棠直视他,“你知道我当初开心素馆不只是为了生计。放心,我只是想借你的名号,让他们能赏脸来,后面的事情我自会处理,不会连累你的。”

“不会连累我?”钱七郎直接打断她的话,眸光一沉,“整个临州,谁不知道陈春是我的人。”

春棠默然,她自然也是知道的。

钱七郎脸上的笑意慢慢淡去,“若你讨公道,我现在就告诉你,你办这个茶宴,毫无用处。”

春棠抬眼:“不踏出这一步,怎么知道结果呢?”

钱七郎叹了口气,无奈问道:“心素馆如今规模,比起漱玉馆如何?”

春棠低眸,“自是不如,论起流水账,怕是一成都不到。”

“去年御史台张大人办寿宴,漱玉馆包了所有茶事。光是那日用的建窑兔毫盏,就抵得上心素馆半年的流水。”他执起春棠的手,在她掌心画圈,“你以为那些老狐狸会将你这几罐新茶放在眼底?”

春棠触电般缩手,却被他牢牢攥住:“再者,茶馆里人人清醒,说的都是场面话。你以为办几场宴会就能得到什么信息吗?”

窗外惊雷炸响,五年前的皂衣公人抬着棺木拾级而上的记忆骤然涌来。

春棠猛地站起,“那你要我怎么办!再忍个十年八年?等成老太婆再翻案?”

“去绮罗坊。”钱七郎截住话头。

“你!”春棠抓起墨砚砸过去,“登徒浪子!成日就知道逛窑子!”

“醉眼方能见真章。”钱七郎闪身,伸手抚了抚她的发顶,“既觉得冤,觉得恨,便先忘了这些。换个思路想一想,指不定另有收获。”

春棠打落他的手,“别动手动脚的。”

钱七郎也不恼,只笑盈盈地望着她,春棠被看得不自在,扭过头去。但她也明白这吊儿郎当的东家说得有道理,绮罗坊可是临州最大的销金窟,自己上次也是在那偶然听得夏叔当年的事,这次指不定也能碰上些有用的。

“现在走,还能赶上子时的好戏。”

****

戌时的绮罗坊灯火煌煌,映得街角如昼。

春棠跟在钱七郎身后,捏着折扇的手微微发汗。堂内中央一群花娘正在跳舞,石榴裙旋开如焰火,手腕金铃随着鼓点叮当乱响。

她强作镇定,学着其他茶客的模样往台前撒了把铜钱。毕竟以往都是作为随从跟来的,充当客人还是第一回。

“郎君这边请——”穿绿襦裙的姑娘贴过来,春棠后退半步,摸出块碎银轻放她掌心:“辛苦娘子带路。”

动作生硬却温和。

钱七郎轻笑一声,乌木折扇敲了敲案几:“绿腰,去取我存的酒来。”

二楼雅间垂着纱帘,春棠捧着空盏,看钱七郎与穿红裙的花娘对饮。

艾绿襦裙的歌伎贴来斟酒,“陈郎君尝尝这梨花春。”

春棠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接过酒就要往嘴中灌。

钱七郎笑着将她拽到身侧,“我这小弟面皮薄,今夜就无需你们伺候了。”

花娘娇声笑道:“省得呢,官人怜惜些,可别灌死你家小弟。”说罢便掩门而去。

春棠脸颊发烫,扭头见钱七郎悠然斟酒,似乎并不在意,才稍稍放心。

窗外廊道忽传匆匆步履,有人低语:“张大人,小心台阶。”

钱七郎支肘凭栏,向春棠使了个眼色。

春棠凑近窗边,向下望去,只见几位官员醉醺醺地被花娘搀着,往厢房走去。其中一人腰间挂着金鱼袋,醉得几乎走不动路。

“那是工部侍郎张永。”钱七郎饮了口酒,淡淡道:“近日与知府吴远走得很近。”

春棠眯起眼,只见张永被搀进厢房,房内随即亮起烛光,丝竹声瞬间改调。她恍然惊觉,原来青楼传递情报的方式,竟然是如此。

不多时,又一位官员出现,被领进张永对面的厢房。春棠循声望去,却见那官员坐下后,并未急着享乐,而是坐到窗边,就着烛光看起了手书。

钱七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通判孙孝义。原先是个难得的清官,可惜被排挤,如今也禁不住诱惑。”

钱七郎带她拐进隔壁的临河雅间,推开雕花槅扇:“看斜对面穿蓝袍的。”

春棠望去,见一男子正往歌伎襦裙系带里塞纸条,歌伎披上外袍,转眼间又游走到了另一间厢房。

“那是今年会试的题目。”

钱七郎俯身,贴着春棠的耳畔,“这里的娘子最会套话,不少权贵阴沟里翻船,第二日的消息比邸报还快。”

胭脂香混着酒气扑面而来,春棠忽然看懂这场风月:侍女记着官员喜好,唱曲的乐伎暗藏消息,连斟茶时衣袖翻飞的弧度都似乎在传递些什么。

“看明白了?”钱七郎以指尖点她心口,“你要的真相,得从最腌臜处刨。若都像你这般直愣愣,死十回都不够。”

春棠突然转身,沉声道:“这般机密都说与我听,不怕我转头卖了你?”

“我既说出口,自然是信你。”他笑着摘去她发间沾的浮尘,“不过这世间叛我的,就没有活人。或者说,落到我手里,他们更愿意死。”

春棠抬眸,钱七郎的侧脸在明灭中似玉雕的神像。她心中一凛,眼前之人,远比自己想象的更深不可测。

****

从绮罗坊出来的时候,已是天光微曦。春棠悄咪咪地着踩上陈宅后巷的青苔,陈婶已闻声提着灯笼冲出来。

“你这丫头!整宿不归,是要急煞……”话音戛在喉间——钱七郎的玄色外衣正披在春棠肩头,两人并肩站在门口。

钱七郎笑着将人轻推进门:“实在抱歉,昨夜陈春陪我去聊点事,便在外留了一宿。”

陈婶瞪了眼钱七郎浸透酒渍的衣襟,又见着春棠发髻歪斜的模样,拽过春棠手腕就往院里拖,“时候不早了,东家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余音散在吱呀闭阖的门缝里。院内老妇边走边低声骂道:“四更天还在外厮混,当自己是真儿郎了?”

春棠忙打断话头,“婆婆,热姜汤呢?我困得要命,待会还得去馆里头呢。”

“去什么去。”陈婶突然絮叨着摔打铜盆,“外头那些说亲的,见天往门缝里塞庚帖!”

春棠被门槛绊了个踉跄,听得巷口传来声轻笑,伴随着戏谑的一句“陈掌柜当真好行情。”

昨夜的雨水顺着瓦当滴落,陈婶絮絮叨叨的叹息混在晨雾里:“莫要耽误了女子的好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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