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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试探

定亲宴的红绸还未褪尽颜色,临州城的日头已一日毒过一日,白雪霁的日子却是过得沁凉舒爽。

松风阁新捧红的词人柳三变,一句“杨柳岸,晓风残月”让临安纸贵,连带着刻了词的茶罐都卖断了货。灰鸽帮的脚夫们穿梭于市井,传递的货单信息快得惊人,连带着《市井货志》的佣金也水涨船高。稚女社里,几个曾饿得皮包骨的丫头,如今已能挺直腰板打算盘,笑容里有了生气。

“东家,这月的账,净利又翻了一成!”丹娘捧着账本,脸上笑开了花。

白雪霁正歪在窗边的竹榻上,啃着井水镇过的甜瓜,闻言头也不抬,含糊道:“好是好,就是这瓜不够冰,回头让灰鸽帮跑腿的,从西湖边冰窖多捎几块大的来。”

她随手翻着桌面上的册子,是从澧棠阁那边顺来的旧档副本,前几日整理与夏翊案、万派、容派相关的旧档时无意翻出的。虽然记录的多是些看似寻常的物资调拨、人员迁转、商路批文等边角料,可她总觉得有些不合理的痕迹,便将册子取了回来。

可看着看着,她啃瓜的动作慢了下来,眉头渐渐拧起。

她吐出瓜籽,指着其中一行,“丹娘你看这个,建元六年,这么大笔漕粮款,最后落进个听都没听过的‘江南营造局’,然后就没了?万老贼手下那帮人,贪钱都贪得这么没名堂?图啥?”

丹娘凑过来瞧了瞧:“许是账做得太干净,反而露了马脚?或是……有人借他们的手,挪作他用了?”

白雪霁把瓜皮一丢,坐直了身子,手指点着另外几处:“还有这个,把个硬骨头御史调走,换上个面团儿?容家那群老狐狸,什么时候干过这种赔本赚吆喝的买卖?”

诸如此类的“不合理”细节渐次浮现。

指令间,并非全然为了万延俊或容敬的个人权势私欲,更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更宏大的手,拨弄着两派乃至更多棋子。甚至有些牺牲了万、容两派某些核心人物的利益,只为让某些人“卡”在某个位置上,或让某些特定的信息链条“断裂”,或对某些家族进行不留余地的打击。

散乱的点,像是巨大拼图的一角,模糊却勾勒着更高处。

落满灰尘的卷宗在心底漾开了层层疑窦,她敲击着案几,呢喃道:“九阍……究竟是什么?”

****

自酒醉那夜后,赵清梧心中烦闷不已。那枚从白雪霁衣襟滑落的鹤形玉佩,薛家独有的双鹤衔芝纹样,反复在她脑海中闪现。

她与白雪霁的交往,不可避免地蒙上了一层疏离。往日的亲近交谈变成了客套的寒暄,去白府串门的次数也锐减。白雪霁忙于商号事务,虽察觉到她的冷淡,也只当是对方因婚事烦忧,并未深想。

这日,荣安郡主府送来帖子,邀请赵清梧过府赏新开的西府海棠。赵清梧本欲推辞,但想到郡主身份贵重,且与父亲同朝为官,不好拂了面子,只得前往。

在郡主府精致的花厅里,赵清梧意外地遇到了薛桧之的新婚夫人王韫。王韫一身淡雅宫装,笑语盈盈,与荣安郡主言谈甚欢,见到赵清梧,更是亲热地拉着她的手一同坐下。

“赵娘子,似乎比从前清减了些,”王韫笑意温婉,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亲近与感慨,“想来是为家中婚事操劳吧?唉,我们女儿家总是这般难为。”

赵清梧勉强笑了笑,并未多言。

赏花品茗,话题渐渐从风花雪月转向了临州城中的轶事。王韫状似无意地提起白雪霁:“说起来,那位白乡君当真是女中豪杰。出身寒微,却能得钱东家倾心,更获封乡君,如今又即将嫁入钱家,真真是时也命也,羡煞旁人。”

赵清梧端着茶盏的手指微微一紧,低声道:“白姐姐……确实不易。”

“不易?”王韫轻轻一叹,放下茶盏,声音也故意压低了几分,“姐姐,你是不知我心中之苦?外人只道嫁入薛府是良缘,可这夫君的心……呵,始终隔着一层,抓不住摸不着。”

她目光幽幽地看向赵清梧,“我也知姐姐的心,也曾以为……唉,谁知我们都错了方向。”

赵清梧心头一震,抬眼看向王韫。

王韫凑近些许,声音更低,带着蛊惑:“妹妹可曾想过,为何白雪霁能得如此造化?凭钱七郎?钱东家生意做得再大,终究是商贾。那些翻云覆雨的手段,那些直达天听的‘功劳’,背后若没有朝中人在推动、在遮掩,甚至……在替她扫清障碍,她如何能成事?”

赵清梧脸色骤然变化,王韫倾身向前,续道:“都说商贾女擅长蛊惑人,她既能创立偌大商号,甚至能撬动朝堂翻案,这该是有何等泼天的心计和手段呀,也难怪郎君们心智不坚定……姐姐才情冠绝临州,难道甘心被一个靠着特殊手段上位的商贾女子压过一头?”

赵清悟眼神微动。

王韫见火候到了,眼中精光一闪,声音压得更低,带着蛊惑:“姐姐冰雪聪明,若能寻得一些她行差踏错的实证……撕开她那层画皮,让某些人看清真相,或许,也能为自己,争得一些不一样的机会?

暗示如同毒藤缠绕上被欺骗的愤怒和对自身境遇的不甘侵蚀的心防。

赵清悟没有立刻答应什么,但紧抿的唇线已让王韫知道,种子已经种下。

****

刚送走赵清梧和王韫,荣安郡主府的帖子又送到了白宅的案头。

烫金的笺纸上,字迹雍容:诚邀宜宁乡君过府,品新贡“龙团胜雪”,共赏荷塘清趣。

啧,龙团胜雪?郡主娘娘好大的手笔,这会儿又想唱什么戏了。

白雪霁弹了弹帖子,对刚进门的泽兰道,“备车,咱喝茶去。”

泽兰顿了顿,“要不,递个消息给钱东家?”

白雪霁摇头,“她若想动手,定不会是这种手段,不怕。”

郡主府的荷塘水榭,确实清雅。宋璇玑一身家常的绛紫罗衫,未施浓妆,却自有一股迫人的贵气。

她亲自执壶,点茶的手艺行云流水,茶沫如雪,乳雾蒸腾。

“乡君这心素馆的‘冰玉露’,今夏可是风头无两,连宫里的娘娘们都惦记着。”宋璇玑含笑将茶盏推至白雪霁面前,“本宫这点‘龙团’,倒显得不合时宜了。”

“郡主说笑了,贡茶仙品,岂是市井之物可比。”白雪霁端起茶盏,嗅着那清冽茶香,心中警铃却已拉响。无事献殷勤。

“也不过一年尔尔,临州变化真大,若是知道你的本事,去年的赏樱宴可不止让你表演茶艺那么简单了。”

宋璇玑这话中有话的,果然是个鸿门宴。

不然茶过三巡,宋璇玑便闲闲道:“说起来,钱东家的海船,当真是我宣国一宝。航线通达四海,货如轮转。乡君的灰鸽帮亦是奇思妙构,脚夫如织,消息灵通,转运之迅捷,连兵部的塘报都比不上几分。”

白雪霁心头一凛,“郡主谬赞,不过是些微末商道营生,维持众多伙计生计罢了,比不得官府衙门之万一。”

“白娘子过谦了。”宋璇玑笑意加深,眼波流转间锐意暗藏,“如今北边虽暂安,然强敌环伺,边军将士浴血,粮饷转运、军资调配,皆是重中之重。官家为此,常忧思难眠。”

她刻意停顿,目光落到白雪霁身上,“本宫身为宗室,亦想为官家分忧。若能与钱氏海运、乡君的灰鸽网络精诚合作,开辟几条……‘稳妥’的通道,专司转运些边关急需的‘紧俏’物资,比如……盐铁之属,必能解燃眉之急,强我国力。其中利市,自然也是海了去了。本宫在此,可保万全。”

私盐!

钱七郎此前跟她提过,宋璇玑想要借商道网络,打通一张覆盖更广、利益链更深的巨网,以取官营盐铁之外的巨额暴利。

可白雪霁没想到的是,宋璇玑会找自己聊。想必……钱七郎那边一直没给答复,她便想从自己身上下手?

白雪霁赶紧扮作慌张模样,满脸的惶恐与为难:“郡主殿下心系社稷,民女万分感佩。只是盐铁之利,国之命脉,律法如山。钱氏海船进出,皆受市舶司严查,片帆不敢逾矩。灰鸽帮亦只做清白货物流转调度,万不敢触碰此等禁物分毫。此事实在力所不及,更不敢有丝毫干犯国法之举。”

宋璇玑脸上笑意不变,眼神却倏地冷了下去,“呵呵,白娘子是这般谨小慎微的人么?”

白雪霁哐当一声跪下,“雪霁区区女流,见识浅薄,此事干系重大,我,我实在是不敢……不若,群主让我与七郎细细商议。”

宋璇玑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沫,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望着白雪霁。

见她浑身巨颤,眼眸低垂的模样,慢慢地,宋璇玑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眼底那点欣赏化作了冷意。

不过如此。

不堪大用。

她最终轻笑一声,语气也淡了:“也罢,本宫也是看重你的能耐,方才一提。乡君回去,再思量思量,也提醒一下钱东家,本宫虽不是急性子,但容不得人诓骗。顺带也请他想想,这海上的买卖,风高浪急,总需有棵根深叶茂的大树,才好乘凉避风。何时想通了,随时可告知本宫。”

白雪霁假装听不懂话语里的敲打之意,忙起身深深一福,“是是是,雪霁定会回去与他说一番。”

“嗯。”

见对方没有再为难的意思,她赶紧抛出一句,“那,小的先告辞?”

“嗯。”

望着白雪霁慌忙逃走的背影,宋璇玑冷笑,到底还是靠钱家才扶起的人,这般小事便胆怯,还真高看了她。

****

刚送走郡主府的车驾,钱七郎的身影便踏着暮色进了白宅的月亮门。

他今日一身黛色的细麻长衫,衬得身姿愈发挺拔。夕阳余晖落在他挺直的鼻梁上,恰好照亮了鼻翼旁那颗小小的、妖异的痣,为他俊朗的眉眼平添了几分难言的魅惑。

“怎么了?愁眉苦脸的,可是郡主娘娘的茶不好喝?”他走到歪在竹榻上生闷气的白雪霁身边,很自然地拿起她啃了一半的甜瓜,毫不嫌弃地咬了一口。

白雪霁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把荣安郡主那番“盐铁转运”的宏论倒豆子般说了出来,末了气道:“……还‘根深叶茂的大树’?我看她是想拉我们一起上断头台!”

钱七郎慢条斯理地吃完那块瓜,用丝帕擦了擦手和嘴角,“她的胃口是越来越大了。这是看准了万派倒台,想把手伸进盐利这块肥肉里,还要拉我们做垫背的马前卒。见我不理她了,又找上了你。”

白雪霁锤他一拳,“那你也不阻止我?”

钱七郎揉了揉胸口,“知道你自己能应对,我便没必要插一手了。”说完,看着白雪霁,得意道,“我的娘子,真的是越来越有本事了。”

白雪霁脸色微红,“谁是你娘子了!还没过门呢!”

钱七郎笑着将她拥入怀,“左右不过还有三月,我掰着手指头过日子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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