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百泉提高了些声音,“我这次只是运气不太好而已,下次肯定就赢回来了!”他撂下筷子抹了把嘴,“你赶紧的,我还等着去赌坊把输的钱赢回来。”
“我哪有那么多银子?”周如稚感到十分无奈。
在跟谢晏之前,她每个月才几钱银子,跟了他以后虽然夫人加了一些,不过每个月也才几两银子,他现在张口就要几千两,她哪里拿得出来?
周百泉一脸不争气地瞪着她,“你没有大公子难道没有?你现在赶紧去找他要,别耽误我的时间!”
周如稚轻轻垂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握紧,纤细的身子微微颤抖。
之前有次他来找她要银子,不小心被谢晏撞见了,他便让人给他支了银子。打那以后,他每次只要把银子输光了,就会跑来找他要银子。从最开始的几十两,慢慢变成几百两,到了后来他越赌越大,要的也越来越多,现在甚至张口就要几千两。
她都不知道这么多银子,她将来该怎么还他。
“你聋了?”周百泉看她傻站着一直不动,当即就拉下脸来,“我和你说话,你听没听见?”
周如稚小声道,“公子现在不在府里。而且就算他在府里,你也不能再找他要银子了。”顿了一下,她垂下眼帘咬了咬唇,低低地道,“过些日子他就要成亲了,到时候我就得离开谢家了。”
“什么?”周百泉猛地一拍桌子,瞬间气得火冒三丈,“你跟了他这么久,现在有别的女人了,就要把你赶回家?你可别忘了,你跟着他的时候可还是个黄花大闺女,现在把你赶出去,以后谁还敢要你?我必须去找他们谢家说道说道,这不明摆着就是看我们家穷好欺负。今日他们若是不给我个说法,我还就赖在他们谢家不走了。”
他倒不是真的为自己女儿不平,只是怕丢了谢家这个钱袋子,以后就没人拿钱给他继续赌了。
周如稚自然也知晓。
看着他撸着袖子就往外面走,她生怕他冲动之下惹出什么事来,只能把那日谢夫人打发她,说要给她银子的事告诉他。
“那他们谢家打算给你多少银子?”周百泉迫不及待地追问着。
周如稚摇头,“这个夫人没有说。”
周百泉一边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一边认真盘算着,“谢家那么有权有势,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能问他们要些银子,我们可不能便宜了他们。要我看,怎么着也得给你一万两,不,至少也得给十万两。”
周如稚没想到他居然这般狮子大开口,她忍不住攥紧了拳头,胸脯急速起伏地起伏着,显然是被他的话给气得不轻。
“爹,公子已经给了你很多银子了,你怎么还能要那么多银子?”
“什么叫我要?”周百泉说起话来那叫一个理直气壮,“你让大公子睡了那么久,这本来就是他们谢家该给我们的,总不能你就让他给白睡了吧?再说了,就你现在这情况,以后若是嫁不出去,最后不还得靠我养着,他们谢家不该给我点补偿吗?”
周如稚见他如此蛮不讲理,气得完全说不出话。
“这事就这么定了,回头大公子回来了,你必须把这事和他说清楚。”周百泉直接拍板,“若是你不好意思提,回头我亲自去找他提。”
周如稚生怕他回头又跑到他面前胡说八道,只能先应下。
“我知道了。”
看着时辰不早了,周百泉赶着去赌坊,叫她赶紧把银子拿来,周如稚只能把攒的银子拿给他,他接过去点了点,面色上满是嫌弃。
“怎么才这么点?”
周如稚小声道,“我就只有这些。”
其实她给他的银子一点也不少,少说也有几百两了,不过许是最近谢晏总是几千两几千两的给他银子,这么多银子都满足不了他了。
“真没用!大公子那么多银子,也不知道多问他要些。”
周百泉啐了句,收起钱袋子就要走,注意到她发间的碧玉簪子,他一把扯下来,不小心抓到了她的头发,她只觉得头皮都快给她扯掉了。
“爹,那是公子给我的,我过些日子走的时候还得还给他的,你不能拿。”
周百泉用力一把推开她,“他都给了你了,那就是你的,你还还什么还?”
忽然让他这么一推,周如稚整个人就撞到了墙上,她的后背本来就还有伤,现在这么一撞,刚刚开始结痂的伤口瞬间就又撕裂开来。
不过这时候她完全顾不上这些,看着他要走,她拖着踉跄的步伐追上去,硬是把簪子给抢了回来。争抢中,周百泉气得扇了她好几巴掌,又踹了她好几脚,可她始终不曾松手。
“爹,我的东西都可以给你,就是他的不行。”
平日里见惯了她乖顺听话的胆小模样,现在看她竟然为了一支簪子忤逆他,周百泉心里的火气,瞬间就蹭蹭往上冒,不过因为顾忌着府里的下人,他忍着不好发作。
“我告诉你,明日我会再过来,到时候你若是拿不出银子,就别怪老子不客气!”
恶狠狠地撂下这么一句话,他就黑着脸头也不回地走了。
忍冬从外面进来,看她那一身的狼狈,赶忙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姑娘,他怎么把你打成这样?回头等公子回来了,我一定要告诉他,让他给你做主。”
周如稚忙劝阻道,“你别告诉他。”
“为什么?”忍冬又急又气。
周如稚苦笑道,“我不想他继续给我爹银子了。”她是真的还不起。
“可是……”
忍冬还欲再说些什么,周如稚适时开口截断她的话,柔声道。
“不说这个了,你先去帮我弄些冰块来。”
刚刚那几巴掌,周百泉用的力气不小,这会儿她的脸又红又肿。她得赶紧用冰块消消肿,不然晚上他回来,肯定会看出来的。
用冰块敷了一下午,周如稚本以为已经看不出来了,不成想晚上他回来的时候,还是一眼就发现了。
“你的脸怎么回事?”
他捏着她的下颌迫使她抬起头来,漆黑的眸子在她脸上来回逡巡着,周如稚眸光闪了闪,轻轻垂下眸子,怎么也敢和他对视。
“奴婢下午不小心磕到门上了。”
谢晏皱了皱眉,“以后注意些,别老是毛毛躁躁的。”
周如稚乖顺点头道,“奴婢知道了。”
只是想着明日她爹又要来府里拿银子,到时候指不定又得怎么闹,她心里就忍不住开始发愁,以至于一整晚她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你大晚上不睡觉,一直翻来覆去做什么?”
谢晏搭在她腰际的双臂蓦地收紧,黑色的眸子半眯着,清冷的月光洒在他清贵的面庞,他看着她的眼神里不觉就带上了一些侵略性。
周如稚紧张地绞着双手,随即便像只小鹿一样惊慌地低下了头,说话吞吞吐吐。
“那……那里有些疼。”
她这说的倒也是实话,下午和她爹争抢簪子的时候,她的伤口裂开了,刚刚不想还不觉得,现在想起来还真有些疼。
“矫情。”
谢晏低低地斥了这么一句,接着推开她坐起身来,隔着门唤来值夜的丫环。
“去她的房间把药取来。”
丫环屈膝道,“是,公子。”
他转过头又对周如稚道,“把衣裳脱了。”
周如稚怔了一下,反应过来他是要给他上药,顿时吓得花容失色。
“公子,奴婢现在好像不怎么疼了,可以不用上药……”
他可是她的主子,而她不过就是一个小丫环,哪里能让他来伺候她?
谢晏目光凉凉地觑她一眼,微沉的眉眼显示出他为数不多的耐心即将耗尽。
周如稚轻轻地捏着自己的裙摆,眼神不停地游移,怎么也不好意思看他,等到脱掉身上的寝衣,她的脸已经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就连身上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
这时候丫环回来了,他接过她手里的药瓶,侧目看着周如稚道。
“过来趴好。”
周如稚慢慢挪到他身侧,抱着枕头弯下腰小心趴好。
只是这样的姿势,实在是太过让人尴尬,她能感觉到他的视线一直盯着她,目光所及之处就好像着了一层火似的,她不知所措地揪着身下的床单,清亮的眸子四处转来转去,后背不自主地紧绷着,整个人十分僵硬。
“嘶。”
因为没有伺候过人,他下手有些没轻没重的,刚碰到她的伤口,顿时疼得她直冒冷汗。
谢晏淡淡道,“忍着。”
周如稚紧紧抓着身下的枕头,紧咬着牙关不敢再吭声,等到他给她上完药,她整个人都湿透了,就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公子,奴婢想沐个浴……”她小声道。
谢晏随手把药瓶丢到一边,虽然面上看着还是那般君子端方,只是嗓音里不觉染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暗哑和不耐。
“等着。”
随后他吩咐丫环打些冷水进来。
这季节夜里还是有些凉,周如稚本想要些热水,话刚到嘴边,却见他已经绕过了屏风。
没多一会儿,里面就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周如稚怔了一下,接着似是想起了什么,一抹羞红悄悄爬上她的耳尖,明亮的眼眸微微低垂,眉眼间萦绕着的都是女儿家的娇羞。
……
夜渐渐深了,四下一片寂静。
二人沐浴完重新在床榻上躺下,谢晏揽着她的腰把她扣到怀里,周如稚的脑袋紧紧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胸腔里有力的心跳,随着困意渐渐袭来,她没多一会儿就睡着了。
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快要亮了。
谢晏不知何时起的身,此刻丫环正在伺候他更衣梳洗。
周如稚暗自责怪自己太贪睡,掀开帐幔利落起身下榻,丫环看到她过来了,迅速退到一侧,任由她在前伺候。
“公子,对不起,奴婢昨夜不小心睡过头了……”
谢晏脸上倒看不出什么起伏,只是临出门的时候,微微侧过头对她道。
“今日我会让白大夫再来给你诊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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