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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那个总是阴恻恻跟在她身后悄悄观察的李延福被迅速撤职,也不知怎么得罪了夏侯鸩,只知道夏侯鸩对他的惩罚还不小,不仅罚没了一年俸禄还将李延福值房里搜罗走了一堆‘赃物’?最后打发去做了最低等的洒扫杂役,昔日高高在上的内侍官,瞬间跌入泥潭。

离皇帝最近的内侍官一职,这么好的位置又怎会空着,取而代之的正是那名绿衣女官——绿微。

赵端玉对绿微知之甚少,年约二十五六,容貌清秀,总是低眉顺目的恭敬模样,但眉宇间总笼着一层化不开的淡漠。她总爱穿着绿色宫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据说出身并不低,是某个没落的官宦之女。

绿微做了女皇的内侍官,整个御书房的气氛又为之一变。她不似李延福那般谄媚,仗势欺人。她一丝不苟地做事,将女皇的起居安排得滴水不漏,但同时,又不是不算严密将赵端玉女皇看管起来呢。

“陛下,该用膳了。”

“陛下,时辰不早,该安寝了。”

“陛下,奏折已按规制呈上,请陛下御览。”

她在赵端玉面前几乎没有说过多余的话,也不会忤逆赵端玉偶尔兴致上来有些任性的旨意。赵端玉几次试图与她闲聊,或是询问宫外情况,绿微要么以“奴婢不知”搪塞,要么就是躬身回答:“陛下,后宫不宜干政,奴婢不敢妄言。” 态度恭敬,挑不出错处。

每日送到赵端玉案头的奏折,也变成了清一色的“恭请圣安”、“风调雨顺”、“祥瑞显现”之类的废话连篇,真正的紧要政务早已被夏侯鸩在中书门下处理完毕,现在是连过场都懒得让她走。

赵端玉被困在了这座金碧辉煌的牢笼里,消息再度闭塞,耳目失灵。

她就像一只被拔去了羽毛的雀鸟,空有帝王之名,却无帝王之实。

她百无聊赖地扔下手中那本通篇歌功颂德的奏折,对身旁伺候的贴身侍女忍冬哀叹连连道:“忍冬啊,朕这皇帝当得,怕是连市井闲汉都不如。成天看着这些阿谀奉承的废话,吃了吃喝什么都不能做,真是无趣得紧。”

忍冬跟了赵端玉多年,深知主子的处境和心思,脑子里也在思索着,一边替赵端玉端上糕点,一边眨眨眼,低声道:“陛下,奴婢想起来,再过些时日就是宫里每年都会举办的射柳大赛。”

“射柳?”赵端玉挑眉,她倒是记得有这个传统,宫中侍卫、内廷高手甚至武将,擅武德文官都会在柳树上悬挂葫芦,骑马驰射,以竞技取乐,也是彰显武风的一种方式。

忍冬凑近些,声音压得更低:“陛下,往年这射柳,都是夏侯太尉手下的人拔得头筹,耀武扬威。”

赵端玉心中一动,看向忍冬。主仆二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赵端玉立刻做出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懒洋洋地说:“是吗?年年都看那些熟面孔,还是无趣的紧啊。”

忍冬接口道:“可不是嘛!要是能有个箭术真正出神入化会些新鲜花样的师傅来教教咱们,说不定能有点新看头呢!”

赵端玉立刻顺杆爬,眼里那抹光亮又闪烁起来,拍手道:“对啊!还是忍冬聪明。绿微!”她扬声唤道。

一旁随侍的绿微立马躬身应道:“奴婢在,陛下有何吩咐?”

赵端玉摆出一副天真任性的模样,扯着绿微墨绿色的衣袖摇晃:“绿微,朕听忍冬说宫里的射柳大赛快到了,但是朕觉得那些侍卫的箭术平平无奇的,看得人都要打瞌睡了。朕要亲自学射箭!你给朕从宫外找个厉害的师傅来!要年轻的,最好,要长得好看点的,最好帅气些!”

绿微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语气依旧平稳无波:“陛下,射箭乃危险之事,且宫外之人入宫教授,需得谨慎。此事关系陛下安危,奴婢不敢擅专,还是待奴婢先请示过太尉大人。”

赵端玉立刻撅起嘴,甩开绿微的衣袖,像个撒娇的千金大小姐一般耍起性子来,“哎呀!就这么点小事,你也要去烦夏侯鸩?他日理万机,哪有空管朕学不学射箭?你是不是不听朕的话?”

绿微垂下眼帘,语气依旧恭敬,却带着不容更改的坚持:“陛下息怒,奴婢职责所在,不敢逾越。还是请陛下容许奴婢请示太尉吧。”

赵端玉悻悻地松开手,眼里也泛起几分寒意,有些不耐道:“去吧,赶紧问!”

绿微躬身退下。

消息传回的很快,内容简短而冷漠,的确太尉在处理泾州王任雄军饷一事,无暇顾及赵端玉的一些类似玩闹般的要求,只要她确保陛下安全,底细不明的的人不允许带入宫。

绿微垂下头,目光闪烁,片刻后便坚定地转身。

隔日,绿微便效率极高地领着三个年轻男子来到了殿外求见。

“陛下,三位应选的箭术师傅已在殿外候着。”绿微躬身禀报,声音平静无波,还是一席翠绿色的宫装衬得她如同一株沉默的冷杉。

“走吧,去演武场。”赵端玉语气轻快,自御书房内悠悠传来。

御书房附近的回廊内,一行人恰好看到了一幕世态炎凉的场景。

前内侍官李延福,穿着一身沾满污渍的灰布杂役服,正佝偻着腰,手里抓着一块破布,费力地来回擦拭着回廊的栏杆和柱子。他头发微微凌乱了些,不见往日的齐整,一张圆脸憔悴蜡黄了许多,眼下有着显眼的青黑,曾经保养得宜的手上如今隐隐可见细小的伤口和新茧,整个人畏畏缩缩,不过才几日光景,昔日那股威风早已荡然无存。

几个同样穿着杂役服的小太监,正聚在不远处,对着他指指点点,低声嗤笑。为首的一个,正是李延福昔日最得力的狗腿子之一,名叫小富子。如今眼见旧主失势,小富子立刻带头落井下石。

“哟,这不是李公公吗?怎么,这栏杆擦得可还光亮?要不要小的们帮帮您啊?”小富子阴阳怪气地喊道。

“就是,李公公以前可是管着咱们的,现在怎么干起这等粗活了?真是风水轮流转啊!”另一个小太监附和道。

李延福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铁青,却死死咬着牙,不敢发作。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太尉的意思,他若敢反抗,只会死得更惨。他只能将所有的屈辱和愤恨咽回肚子里,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燃烧着扭曲的怨毒火焰。他想起自己被抄检一空的值房,那些他积攒多年的金银珠宝、古玩字画,尤其是那张他视若珍宝、爱不释手的白鹿皮,每日回值房都得抚摸一番。全都被应星无情地抢走,连他一整年的俸禄也被罚没。

如今的他,真是一无所有,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他刚想直起腰喘口气,想揉一揉长时间弯曲早已酸痛不已的老腰,小富子就簇拥着、嬉笑着凑过来,又故意用肩膀狠狠撞了他一下,将他刚擦干净的一小片栏杆又弄上了脚印。

“哎呀,不好意思啊李公公,没看见您在这儿‘兢兢业业’呢!”小富子夸张地道歉,脸上却满是恶意。

李延福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死死攥着手中的破布,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殿外的廊下静静站立、面无表情看着这一切的绿微,以及被宫人簇拥着,似乎正要前往演武场的女皇赵端玉。

绿微却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那眼神平静无波,既没有同情,也没有嘲讽,就像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物件。

而后,他被彻底漠视。

绿微不再逗留,示意队伍继续前行。

宫女太监们前后簇拥着,绿微紧随赵端玉身侧,那三位年轻武者则跟在队伍末尾,由两名小太监引路。一行人穿过重重宫阙,一路向着演武场而去。

沿途宫墙高耸,却也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压抑。湛蓝的天空是一座座飞檐翘角,汉白玉的栏杆皆雕刻着繁复的祥瑞图案,富丽堂皇,美轮美奂。

那三位武者初次踏入这深宫内苑,感受着无处不在的皇家威仪与肃穆氛围,神情举止也各不相同。

一行人抵达演武场。

这是一片极为开阔的场地,地面由细沙铺就,四周兵器森立,远处竖着箭靶,更有几排婀娜的垂柳,新发的柳条嫩绿如烟,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这便是“射柳”名称的由来。

赵端玉在观武台正对着演武场的主位坐下,忍冬侍立一旁,绿微则静立在她身后。

第一位武者,身材魁梧雄壮,个头比寻常侍卫还要高出半头,肩宽背厚,站在那里犹如一座铁塔,行走起来步伐沉稳有力。他面容粗犷,皮肤黝黑,下颌方正,一双虎目炯炯有神,顾盼间自带一股剽悍之气,神色略一板一眼,他显然不太适应皇宫中拘束的环境,

第二位武者,身材颀长稍匀称些,不如第一位那般壮硕,但体态矫健,行动间透着一股猎豹般的敏捷。他的面容较为普通,放在人堆里都不太起眼。

至于第三位武者,身形挺拔,周身有着一股清隽孤傲的气质。穿着一袭简单的灰色劲装,布料很普通,并不算名贵。肤色相对白皙,不像每日在外风吹日晒的寻常武夫,想来出身也不低。他额前垂下几缕墨色发丝,微微遮住了他部分眉眼,隐隐可见高挺的鼻梁,唇形薄而流畅。微微遮掩看不清的面容给他平添了几分落拓不羁的神秘感。

赵端玉也注意到第三位武者步伐从容,面上看不出多少波澜。

她淡淡地问了几个问题,譬如“学了箭几年”、“最远射程有多少”,第一位武者对答如流,声音洪亮。

她又问:“诸位可会连珠箭?”

只见第三位略有些神秘色彩的武者不疾不徐地走到场中,抬眼望了望远处的箭靶和飘拂的柳枝,目光沉静。随手抄起一张有些旧的桑木弓。

随后引弓待发,整个人的气息都收敛到了极致,场边观者甚至能听到微风拂过柳叶的沙沙声。

“嗖!”

箭矢破空而去,声音轻微,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箭中靶心,入木三分。

紧接着又射出第二箭、第三箭。

每一箭都命中红心!

全场寂静。连一向面无表情的绿微,眼中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

“回禀陛下,这便是草民的答案。”只见那位武者收起弓,嘴角带笑默默行礼道。

赵端玉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她缓缓起身走近他,先是看了看他垂在身侧的手。那双手骨节分明,手上茧子的位置和厚度有些奇特,不应是纯粹常年拉弓所致。当她抬起眼,目光似乎是被他腰间一枚毫不起眼的深色木牌吸引,那木牌的纹路似乎有些特别。

脸上瞬间绽放出一个灿烂又带着几分娇蛮的笑容,指着云幽对绿微说:“绿微,朕就要他了!以后他就是朕的箭术师傅了,你叫什么名字?”

云幽微微抬眼,那双被发丝半掩的眸子深邃依旧,平静无波:“草民云幽。”

“云幽?好,云师傅,以后有劳了!”赵端玉笑得眉眼弯弯。

绿微的目光在云幽身上停留了一瞬,但终究没有多言,躬身应道:“是,陛下。”

她仿佛一个得到了心仪已久的新奇玩具的孩童,有些孩子气与她的身份截然不同。此时她笑眼弯弯,迸发出明亮的光彩,连带着眼角眉梢都染上了鲜活灵动的气息。

“对了,云师傅,”她笑吟吟地开口,声音放缓了些,“朕不会射箭哦,你可要费心教咯。”她眨了眨眼。

“草民定当竭尽所能,不负圣望。”云幽那紧抿的薄唇,几不可察地弯起了一个细微的弧度。那不是谄媚的笑,也不是欣喜的笑,更像是一种……了然于胸的、带着些许意味深长的浅笑。

仿佛赵端玉会选他,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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