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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晨枪书卷自相伴

与此同时,国公府也落不着安分。所有人都整整齐齐的站在大院门口,恭送公子和小姐的出行。

马车开始走动了,吱呀呀碾过青石板路的声响,像支松了劲的曲子,单调地在官道上蔓延。刘云川随手掀开半面车帘,看窗外掠过的杨柳被风卷着摇摇晃晃,绕过了后面的车辕——那是妹妹昭雪的马车。

他指尖在袖中摩挲着支玉簪,羊脂白的玉料,雕了朵半开的兰草,是前几日在琉璃厂挑的。当时掌柜说这料子最配小姑娘,他想起昭雪总爱穿水绿色的衣裳,鬓边别支玉兰簪,该是好看的。可此刻玉簪被体温焐得发烫,他却没勇气送出去。

“哥哥在看什么?”一声温柔的呼唤出现,是昭雪探进来了半个身子,发间别着个银色发卡,这是去年生辰他送的。她手里捏着片刚摘的柳叶,眉眼弯得像月牙,“哥哥,前头驿站的旗子都能看见了,时间还有些,你要不要跟我下去采些二月兰?”

云川放下车帘,将玉簪往袖底塞了塞,假意嗔怪道:“当心被刘国公看见,又要说你不端庄。”他接过她手里的柳叶,见叶尖被掐得发皱,知是她坐车坐得闷了,“再忍忍,到了围场,让你采遍那里的花。”

刘昭雪撇撇嘴,缩回身子时带进来阵风,卷着她袖中绣绷的丝线。云川瞥见那绷子上绣的鸳鸯,红冠歪歪扭扭,倒像两只戏水的鸭子,忍不住笑出声:“这是哪家的水禽,脖子拧得这般有趣?”

“要你管。”昭雪把绣绷往怀里藏,耳根却红了。这鸳鸯是她偷偷学的,想着到了围场,若遇着好时辰,便送给哥哥做个礼物。可针脚总也绣不匀,针鼻儿好几次扎进指尖,渗出血珠,她都赶紧吮掉了——不能让哥哥看见,他总说她娇惯。

马车忽然慢了,外面传来刘国公刻意的咳嗽声,苍老里裹着股阴恻。刘云川的心猛地一沉,正想掀帘,就见车夫隔着窗道:“公子,国公爷请您过去。”

他攥紧袖中的玉簪,冰凉的触感让心神定了些。下车时,风卷着沙尘扑在脸上,国公刘仲的车驾停在道旁,乌木车厢上雕的缠枝莲,在日头下泛着冷光。

“坐。”刘仲斜倚在锦垫上,手里盘转着两颗油亮的核桃,目光扫过云川,像在掂量什么物件,“云川,可知这次带你们兄妹来围场,是为何?”

云川垂眸:“侄儿愚钝,只知听凭叔伯吩咐。”

“愚钝?”刘仲嗤笑一声,核桃相撞的脆响在车厢里回荡,“你若愚钝,当年就护不住你妹妹。”他顿了顿,声音压低,“镇国将军府的安羽良,你该听说过?”

云川的指尖颤了颤。安羽良的名字,在京中无人不晓。十三岁随父出征,十五岁单骑闯敌营,是京中贵女们私下画影的对象。更要紧的是,他是刘仲在朝堂上最碍眼的钉子——镇国将军在世时,就常与安国公政见不合。

“听说过。”他尽量让声音平稳。

“此人是块硬骨头。”安国公的目光落在车窗外,那里有队玄色骑装的护卫经过,是安羽良的亲卫,“但硬骨头,也怕从缝里凿。”他转着核桃的手停了,“你替我盯紧他,看他与哪些人往来,尤其是……林家的人。”

云川猛地抬头:“林家?”

刘云川紧紧皱着眉,他不明白,为什么牵制安羽良的这件事要联系到其他无辜的家族,就如同当年一样……

“林御史最近在朝堂上可是跳得欢。”安国公的嘴角勾起抹冷笑,“若能抓住他与安羽良勾结的把柄,不愁敲不碎这两块硬骨头。”他看着云川发白的脸,慢悠悠道,“你妹妹在府里住得惯,上个月还说想吃城南的杏仁酥,我已让人备着了。”

“住的惯。”这话像根冰锥,扎得云川心口发疼。他想起临行前,昭雪抱着他的胳膊说:“哥哥,等从围场回来,我们去看江南的桃花好不好?”那时他还笑着应了,他当然知道妹妹向往的从不是府中小姐的生活。可是,如今才知,他们兄妹的去处,从来由不得自己选。

“侄儿……遵命。”

他浑浑噩噩回到自己的马车时,昭雪正趴在窗边数飞鸟,见他进来便笑道:“哥哥,我数到十七只了!你看,那只羽毛是蓝的!多漂亮!”

云川顺着她的手指望去,天际确实有只蓝羽鸟,正孤零零地追着雁群飞。他坐下时,手中的玉簪硌着掌心,疼得他清醒了几分。

“累了吧?”他接过昭雪手里的绣绷,见她指尖缠着圈丝线,上面沾着点暗红,知是又扎了手,“我替你绣两针。”

昭雪惊讶地睁大眼睛。她只知道哥哥自小舞刀弄枪,却没想过竟会绣鸳鸯。她凑过去看,见他笨拙地捏着针,线在布上绕了个疙瘩,忍不住笑出声:“哥哥比我还笨。”

云川也笑,把绣绷还她:“还是你自己来。”他看着她低头时,鬓边那支素银簪随着动作轻晃,忽然想起那只玉簪——或许,永远没机会送出去了。

暮色降临时,车队歇在驿站。昭雪吃了半碗面就困了,趴在桌上打盹,发间的银簪蹭着桌面,发出细碎的响。云川替她披上外衣,见她攥着绣绷的手松了,便轻轻抽出来。

绷子上的鸳鸯,被她用金线描了眼睛,倒添了几分活气。云川的指尖拂过那歪歪扭扭的针脚,忽然想起小时候,母亲教他们绣平安符,昭雪总把“平安”绣成“平女”,他便替她补那一点,惹得她追着打。

想着,却突然听见窗外传来三声梆子声,夜已深了。云川将绣绷放回案上,走到院里。月光落在青砖地上,像泼了层冷水,墙角的石榴树开得正盛,花瓣落了一地,像碎了的胭脂。

“公子还没睡?”刘国公的护卫不知何时站在廊下,手里拎着个酒坛,“国公爷说,夜里凉,让小的送坛酒来。”

云川没接酒坛,只问:“昭雪……在府里还好?”

护卫嗤笑一声,将酒坛塞给他:“小姐住着临水的院子,日日有新摘的荷花,能不好?”他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极低,“只是小姐胆小,前几日府里丢了只猫,她都吓得哭了半宿。公子说,若是她知道哥哥在围场不听话导致……”

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但云川懂了。他沉沉的呼出了一口浊气,瓦罐上陶土的粗糙磨得掌心生疼,酒液溅出来,打湿了衣襟,凉得像碎裂的冰。

回到房间时,昭雪闭着眼翻了个身,嘴里喃喃着:“哥哥,桃花……”云川坐在床边,看月光爬上她的脸,长睫像两把小扇子,遮住了眼底的不安。

他终于拿出了那支已经藏了很久的兰草玉簪,轻轻放在她枕边。簪子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像母亲从前看他们时的眼神。

“等这事了了,就带你去江南。”他对着熟睡的妹妹轻声说,声音轻得怕惊了她的梦,“那里的兰花开得好,比京里的艳。”

窗外的风卷着石榴花瓣,扑在窗纸上沙沙响。云川望着案上那盏残烛,火苗忽明忽暗,映得他的影子在墙上缩成一团,像个被捆住手脚,无力挣扎的囚徒。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传来马蹄声,是夜巡的卫兵。云川起身走到窗边,看见道模糊的身影立在驿站的高台上,肩上批着月光,手里按着腰间的佩刀——是安羽良。

那人的目光正对着他的窗,沉默无言。或许是心虚,四目相对的瞬间,留云川猛地后退一步,撞翻了案上的空酒坛。

“啪”的脆响里,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战败后的擂鼓。而高台上的安羽良,只是微微颔首,便转身消失在夜色里,仿佛刚才那一眼,只是错觉。

云川扶着案沿喘气,手心全是汗。他知道,从今夜起,围场的风,不会再平静了。

第二日启程时,刘昭雪把那支兰草玉簪别在了鬓边,笑着问云川:“好看吗?我今早醒来就瞧见了,定是哥哥放的。”

云川别开目光,看着窗外飞逝的田野,喉间发紧:“好看。”

马车再次驶过青石板路,奔向赛场,只是这次,车轮下仿佛缠着无形的线,每碾过一块石头,都像在他心上勒出一道痕。他知道,这趟围场之行,不是赏景,是赴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场。而他的铠甲,是妹妹鬓边的玉簪;他的软肋,也是。

风从车窗钻进来,吹起昭雪袖口的流苏,拂过云川的手背,带着点微痒的暖意。他忽然握紧了拳——无论如何,得护着这暖意,哪怕粉身碎骨。

他也在所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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