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过年的,又不用起早去军营,田毅本打算睡个懒觉,奈何被一肚子水憋醒了,解决完后,正要趴回被窝里继续睡,听见开门声,知道是弟弟起来了。
除了自己和阿桃,家里人向来都起得早,只是外面天才微微亮,这也太早了吧!
田毅觉得自己是大哥,不能看着年纪轻轻的弟弟活的跟个小老头似的,决定舍弃温暖的被窝,去教育教育弟弟怎么活的像个年轻人!
一开门却见院中的田文一身素白练功服,慢条斯理的做着一些怎么看怎么怪异的动作,田毅看了半天越看越觉得怪异,莫不是中邪了?惊呼道:“你在干嘛!?”
田文瞥眼自家一脸惊恐的大哥,一边径自做着自己的,一边疑道:“我吵到你了?”
这一举一动跟猫似的毫无声息,能吵到谁?
田毅急步走到弟弟身边,不理弟弟的话,继续追问:“你在干嘛啊!”
田文抽空看了一眼自家大哥,纳罕道:“五禽戏,你不知道?”
五禽戏?
那是什么?
田毅一脸疑问,田文明白了自家大哥是真不知道,停了下来,道:“五禽戏,强身健体的,别再问我问题了,让我静心练完。”
说罢再也不理田毅,专心致志的练着自己的强身健体之术。
田毅一肚子疑问,弟弟不搭理自己,田毅跑去正院找爹娘问去。
一跨进院门,却见自家老父亲也在院中做着一摸一样的事,再一次惊呼道:“爹,这是啥?”
田友诚早看见长子了,瞪眼大惊小怪的长子,不耐烦道:“五禽戏啊!少见多怪!别打扰我!”
田毅嗓门大,一嗓子就把亲娘喊出来了,“大早上的,吵嚷什么!”
府里有厨娘,江氏不用早起备早饭,本想多睡会儿,被长子大嗓门吵醒了。
起都起了,江氏也不打算睡了,回屋坐到新的梳妆桌前通发。
别说,这西洋镜照的真是清楚,江氏越看越满意,慢条斯理的通着发,看在如今这一切富贵都是长子给的,就不计较他扰了自己的美梦了。
田毅跟了过来,见亲娘在内室梳头呢,没再跟过去,坐到外间的凳子上,问:“娘,我爹和二弟这是干嘛呢?”
江氏不耐烦道:“强身健体啊!看你那少见多怪的样!”
田毅边比划,边惊叹:“就那样?能强身健体!?”
村里人常年下地干活,不会有人闲的做这些,军营里都是日日刻苦操练的青年壮汉,更不会有人做了,田毅确实没见过,江氏耐下心来好好跟长子讲解了一番。
田毅疑惑解了一半,“照娘这么说,那不是老头们练的吗?我爹练练就算了,二弟练这个干嘛?”
反正事情都过去了,江氏也就不瞒长子了,“二郎年初不是生了场病嘛,后来他就开始注重养生了,就开始练这个了,你爹觉着自己年纪也不小了,父子俩平时没什么事就练练。”
田毅想起今年弟弟没参加春闱的事,问:“是不是因为这个才没参加春闱的?”
江氏点了点头。
读书人最重视科举考试,定是病的不轻才会放弃参考,田毅皱起了眉,又问:“什么病?是不是很严重?”
想起当时次子虚弱苍白的模样,江氏心里难受极了,眼圈也红了,“染了疟疾,养了三个月吧。”
疟疾!
那是会要人命的病!
田毅一颗心又痛又怒,一拳捶得一旁的圆桌“砰”的一声响,怒吼道:“这么大的事你们都瞒着我!”
江氏吓一跳,又想起这三年来担惊受怕的日子,火气也蹭蹭蹭上来了,吼了回去,“你以为我们想瞒你啊!你离那么远告诉你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不想你担心,再说了二郎病了一家人都在身边照顾他,你呢?病了伤了,我们想照顾你都照顾不到...”
江氏再也说不下去了,低低哭了起来。
“你就别惹你娘伤心了。”田友诚听见动静就过来了。
田毅觉得自己对不起家里人,心里难受,低着头不言不语。
田友诚叹道:“都过去了,别提了,你要是心里有这个家,以后遇事多想想家里人,别不把自己的命不当回事,去年隔壁村有户人家的儿子在战场上丢了命,你娘和阿桃哭了几天几夜,我们这一家子大大小小都担心你出点什么事,这一家子就你最让人操心,你好好的我们就都好了。”
田毅转过身,低头抹眼泪,田友诚笑道:“行了,如今一家人都平平安安的,有什么好哭的,大过年的都喜庆些,想些开心的事儿!”
田毅缓过了劲儿,擦干眼泪,嘟哝道:“二弟想强身健体也不用练那东西吧,让人知道了笑话。”
江氏也缓了过来,吼道:“那不然你让他跟你耍大刀啊!”
田毅撇嘴:“耍大刀肯定比那个强啊!”
江氏美目一瞪:“你...”
妻子气的不轻,田友诚先虚掌轻拍妻子后背帮妻子顺顺气,转对长子笑道:“那是你们兄弟的事,我跟你娘不管,你赶紧回去洗漱去,看看你那蓬头垢面邋里邋遢的样,让人看见才真是被人笑话!”
田毅头发还没梳,乱糟糟的,眼角还挂着些眼眵,一脸油光,江氏看了碍眼,挥挥手,嫌弃道:“快回去收拾吧!”
田毅撇撇嘴,哼道:“你们刚刚说的话定是骗我的,看你们现在嫌弃我那样!”
说罢便气冲冲的走了。
江氏重重叹口气,“真是来讨债的!”
田友诚笑出了声,“你们母子啊...”
剩下的话被妻子一记眼刀就切掉了。
吃完早饭,田毅带着家人好好逛了逛新家。昨日一家人都太累,时间也匆忙,还没来得及看看新家的样子。
逛得差不多了,牙行东家带着一干人来了。
官家人的生意,牙行老板可不敢怠慢,亲自挑了十个小厮,八个厨娘,六个粗使婆子,还有十二个小丫鬟,浩浩荡荡的排成几排,把前院的院子站的满满当当的。
江氏挺不好意思的,带这么多人来,不多挑几个是不是说不过去?
田友诚看懂了妻子的意思,低声道:“按家里的需求来就是。”
有丈夫的话,江氏心里就有主心骨了。
家里本来有两个小厮,打理两个儿子的院子、前院和马房已经够了,江氏便挑了两个手脚灵活本分老实的粗使丫头,负责夫妻俩的院子、女儿的院子和花园的洒扫。家里人一多,一个厨娘就不够了,江氏要了一个会做西北菜的厨娘,长子在北方待久了,习惯了那边的口味,自家人也吃了常顺做的几顿西北菜,都很喜欢。浣洗房只负责自家人的浆洗,一个人够了。
江氏和丈夫活了半辈子了,还真不习惯身边一直跟着人伺候,就暂时没要,以后再说吧,便让女儿挑一个小丫鬟贴身伺候。
贴身丫鬟是要时时刻刻跟在自己身边的人,阿桃不想将就,没有合眼缘的就没要。
合计下来,就要了两个粗使丫鬟和一个厨娘。
牙行掌柜见怪不怪,商人最为精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田毅还没到府城,南陵城里的各大商户就把田家的情况打听的一清二楚了。
田家乡野出身,半路权贵,只要没贪,哪有什么家底,牙行掌柜根本没想过赚钱,跟官家人做生意不过图个善缘罢了。
挑完了人,剩下的就交给刘管事处理了,刘管事带着人退下后,江氏心里算了算,叹口气:“这富贵日子也不容易啊!”
田家人除了田毅都在心里算了这笔账,十来个下人,每个月光月钱就要好几两银子。如今来了府城,一大家子的吃穿用度也不能太差,田毅那点俸禄每个月用下来怕是所剩无几。
田毅不知所云,问:“怎么不容易了?”
江氏懒得理傻儿子,道:“行了,时间差不多了,去阿正那吧。”
两家挨着,走两步路就到了,田毅大步流星往柳府走,田友诚夫妻跟随其后。
田友诚低声对身旁的妻子道:“惜月别担心,这几年家里存下不少积蓄,后面我也打算继续出诊补贴家用。”
江氏柳眉倒竖:“尽胡说,你儿子如今在南陵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了,你还去出诊岂不是落孩子脸面?”
田友诚面色微讪:“是为夫没本事,委屈惜月了。”
江氏抿抿嘴,看向一旁,小声斥道:“你再瞎说,我生气了!”
田友诚慌了:“好好好,我不说了,惜月别生气!”
四十多的人了,还谨小慎微的哄着自己,江氏心里又甜又酸。
阿桃看眼前面的父母,转头问田文:“二哥,正哥哥给你包了多大的红包啊?”
田文随口道:“十两的银锭。”
阿桃有些震惊,差距那么大吗?
田文将妹妹的表情尽收眼底,他知道柳正给妹妹的只会更多,多到让妹妹震惊的地步,眼里有了几分玩味,笑道:“怎么,没你多?正哥给了你多少?”
阿桃收敛心中的震惊,恍若无事般笑笑:“和二哥一样啊,只是觉得太多了,心里有些惶恐。”
田文看破不说破,笑了笑,“正哥向来把我们一家当自家人,你就安心收着吧。”
阿桃强颜讪笑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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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正在书房看书,听见田毅的大嗓门就迎了出来。
田毅颐指气使道:“饭菜备得怎么样了?我这一家老小可都是带来了,你可别拿些粗茶淡饭敷衍我啊!”
江氏笑着推开田毅,从常顺手里接过一个包袱,递给柳正,“阿正,婶子给你做了套新衣,昨晚忘记给你了,你试试,哪不合适婶子再改改。”
这几年柳正的衣裳都是江氏做的,柳正接过包袱,恭敬道:“婶子费心了,衣裳晚些再试,时辰还早,不如我先带您和田叔逛逛我这院子?”
田毅挥挥手:“你去换吧,你这院子我比你还熟,我带他们逛去。”
江氏看眼柳正身上自己做的七成新的墨色袍子,劝道:“去换吧,你这衣裳都是去年做的了,有些小了,再说了,过年得穿新衣。”
盛情难却,柳正对一旁吴山道:“好生招待,我去去就来。”
再熟悉也不好对人家的宅院探寻太多,走马观花逛了一下,一行人落座花园里的凉亭。
吴山备好茶果,纹丝不动站在不远处等候差遣,衬得一旁的常顺毛燥了不少。
江氏看了不免好笑:“阿正本来就话少,找个侍卫也是闷葫芦,主仆两一天到晚怕是说不了几句话。”
田毅剥个橘子一口塞嘴里,含糊不清的道:“这娘就不知道了吧,阿正只喜欢同我说话。”
一家人都替田毅臊得慌。
阿桃坐在美人靠上默默的打量着花园,柳正家的花园确实比自家的大了许多。
正月时节,花未开叶未绿,草木萧疏显得有些荒凉,不过仍然能看出主人对这花园的精心料理,满园布局精巧,干净整洁,池塘边一树一柳虽然还未抽芽,却莫名的相得益彰。
只是阿桃看那棵光秃秃的树怎么看怎么好像一棵桃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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