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淮单肩背包,向操场对面的篮球场走,宋祈再抬眼时他已然不见。
“还玩吗?”虞鸢冲她喊道。
“玩。”宋祈将校卡放在一边的花坛上。
“又是翻墙进来的啊。”篮球场内陈述打趣道。
“两个月没爬生疏了,差点给我书包丢坏。”
整节课宋祈都没离开那个地方,可那人迟迟没来找学生卡,她只好先拿着东西回到教室。
宋祈将学生卡随手放在桌上,转而去了教室外接水。同桌则无意瞥到桌上的学生卡,‘许淮’?!
待宋祈回来时,同桌时不时瞟她两眼,她也诧异的打量了眼同桌。
“你认识许淮?”同桌忽而问。
宋祈迟疑一会,摇头。
“那你怎么会有她的学生卡?”
“捡的。”她语气平平。这种事情本就再正常不过了,同桌却一副惊讶的样。
“捡他的?我可提醒你,不要被他那副皮囊哄骗了,他脾气特别臭,名声还不怎么好,别牵扯太多。”
闻言宋祈拿起学生卡,看着上面那个明明好看的不行的少年照片。
‘开学第一天,就两个人这么贬低你,你到底是有多坏’她心想。
不过就刚刚操场那个行为,确实不像个能让人夸赞起来的男生。
“他也是高二的吗?”宋祈问。
“比我们大一届。”话匣子就此被打开,同桌滔滔不绝道:“那个人在校外简直横行霸道,被他盯上你可就摊上大麻烦了。之前还听虞鸢说有个人不小心撞了他,他放学直接把人堵到后门,虽然不知道具体做了什么,但第二天那位同学都没来学校,后来就转学了。”
“宋祈,过来一下。”周老师的喊声打断了两人。
宋祈将许淮的学生卡塞进书包,小跑出去。
“我现在给你拍张照办校卡,以后要常带在身边的。”周老师说。
晚自习时分,大家来的都很早,扎堆的在唠嗑,女生们有聊暑假去哪玩了的,还有新出电视剧的,一阵一阵的乱笑。男生们则是拿着扫把和兄弟打闹。
低头看书的人屈指可数,在闻溪的时候班上少说也有十几个。
“你们都这么放松的吗?”宋祈耐不住问同桌。
“啊?”
“我没别的意思,我之前在那个学校,同学们都没这么活跃,氛围还真没这么好过。”宋祈解释道。
“你是因为成绩好才能进来的吧,可你的成绩在我们江中一抓一大把呢,肯定不能进尖子班。这是普通班,我们认为下课就应该放松。”
宋祈点点头。转而预习起了新课本,渐渐也忘了捡到学生卡的事。
“听说你们班新来了个女的?还挺白净?”教室门口有几个男孩倚在墙边和班上的小团体闲聊着。
“还行吧。”管悦淡淡回。
“长啥样啊,在班上吗?”陈宇探头看向教室内。管悦则伸手指向宋祈的位置,看清面孔后他脸色忽变。
“这么严肃干嘛,认识?”顾简欣不解问。
“他妈的,又落老子手里了。”陈宇咬着牙说。
“你小声点。”管悦将他拉回教室外,调侃道:“看上了?”
“我看你家母鸡下蛋,上次就是她坏我事,要不是碰上那个天杀的许淮,我非弄的她跪地求饶。”
“许淮?”顾简欣重复。
“我也不是怕他,就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陈宇又不怀好意的笑起来,说:“她现在是你们班新同学,多热情招待啊。”
顾简欣不答反问:“不说好能帮我认识许淮吗?怎么到现在还没点进展啊。”
“别急嘛,我跟许淮又不是一个班的。”陈宇最后边走边喊道:“我先回去了,记得啊。”
顾简欣望向宋祈的位置:“早就看不惯她了。”
管悦回位置,难免要经过坐在走廊边的宋祈,她故作漫不经心的撞了下桌子。
‘砰———’
宋祈的玻璃杯摔碎在地,可几人没有丝毫反应,自顾自玩笑着。虞鸢则拿着扫把上前。宋祈刚要起身,虞鸢便拦在她身前,声音极小地说:“没事没事,算了吧,我来扫。”
她看向虞鸢,又瞥了眼后排的几人,回:“我自己来吧。”
上课铃响起,宋祈将扫把归位,折返时全然没注意到管悦伸出来的脚,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新同学小心点啊。”顾简欣勾着嘲弄的笑。
宋祈回头看她,眉头紧靠。
周老师踏进教室,见还有人没回位她吼道:“没听到上课铃声吗!马上高三了还没自觉性。”
高三十一班。
许淮正低头翻找着黑色书包。陈述在他前桌坐下,回头,随口问:“干啥呢?”
“我校卡勒?”
“你带了吗?”
“肯定带……”许淮轻皱眉头,书包都要掏出洞了也没找到,他又自我怀疑的接着:“…了吧,我记得出门塞里了啊。”
教室内忽而传来响彻的拍桌声音,陈述吓了个激灵。
“安静,我们班同学有谁掉了钱吗?”班主任问。
同学们先是沉默一会,而后纷纷开始玩笑起来。
“哎呀!我就说今天这口袋里总少了什么。”
“不会是我失散多年的钱哥吧。”
陈述反驳朋友们,“我的我的,分明是从我微信里掉出去的嘛。”
班上很快热闹起来。班主任则开腔:“行了行了,强调了多少遍的入座即学,都高三了还做不到啊?”
“我还入校即死呢。”陈述接。
“我还没遇课即旷就不错了。”许淮和他齐齐开口。
陈述猛的回头,这突如其来的默契使他笑的不停。
许淮注意到老师的目光,挠着后颈,眼神躲避般地看向窗外,轻声说:“别笑了,看老师啊。”
班主任盯了许久,终于出声喊:“陈述,许淮!”
陈述表情立马收敛看向班主任。
“你们俩站起来!聊啥呢?要不要上讲台来说?”
这一站陈述的笑点更憋不住,他努力压住嘴角,甚至开始掐大腿。
“你俩纪律总是最差的,高三了孩子们,自暴自弃了是吧。”见陈述还在低头笑,班主任怒火中烧:“你俩给我出去站着,什么时候笑完了再进来。”
走廊上,许淮倚靠着墙,还在回想今天中午到底揣没揣学生卡。
陈述看着对面的高二楼,感慨道:“江中大牢,又回来了。”
“我卡勒!”许淮说。
陈述侧头看他,好笑道:“不是哥,咱俩都搁这站着了你还想学生卡,看看对面有没有好看的学妹啊。”
“第一天就出来丢人了还看学妹,看你个头。”
“你好变态啊淮淮。”
“……”
下课后两人才回教室,许淮落座仍翻找着抽屉。
他座位在最后一排,整个班独他单人单桌。
许淮眸光一闪,凑近陈述,问:“你拿了没?”
陈述侧过半身,沉默一会,回:“我今天碰都没碰你一下哎。”
“沉默了。”许淮定定看着他的后脑勺,语气认真:“你看着我。”
陈述不耐的回头:“看你干嘛?”
两人面面相觑,许淮严肃的神情让陈述一秒破功,他又偏过头,眉眼弯笑。
许淮像是破案后的兴奋,“哎我去,就知道是你!”
陈述不可置信的重新看他,脱口而出:“唉?”
他勾勾手,说:“给我。”
“给啥呀,我没拿啊。”
“没拿你笑什么?”
“你就好笑啊。我真没拿,真的。”
最后许淮只好半信半疑的放过对他的质问。
晚课就这样匆匆过去,许淮回家的第一时间就找起校卡,当真是横空消失了。
清晨的校门口,他不出意外的被拦了下来。
“我真是这的学生。”许淮一脸无语的解释。
“那你直接拿学生卡扫过去,咱俩都省事嘛。”门口保安同样也无奈。
“我要是带了还在这跟你废话,你是保卫科新来的吧,你随便去抓个人问问都知道我是谁。”话罢许淮就要进去,保安依旧拽住他。
“没有学生卡真不能让你进。”
“我一个学生进去了能捅什么篓子,放你的心吧。”
“不行不行,你回去拿学生卡来吧。”
许淮已经口干舌燥了,他无奈转身离开。熟悉的地方,他仰头,看着两米多高的墙,随即观察了下四周。
不夸张的说,翻墙这个本领他已经练到了极致。
许淮在墙顶一跃而下,拍了拍裤脚抬头看。
……空气忽而死一般的寂静。
“许淮呢?正式上课第一天就迟到,他想干嘛!”班主任在教室问道。
陈述回头看向他的位置,自语道:“我勒个许淮啊,干啥去了啊。”
“一分钟之内他再没出现,以后都……”
“报告。”忽而响起的声音打断了班主任的话。
班主任侧头看去,许淮就站立在门前,而与他同时出现的,还有年级主任。
“过来一下。”年级主任冲班主任开口。
班主任一出去,后排几个男生纷纷起身,踮脚向外看。
“淮哥这是犯啥事了啊。”有同学问。
“我猜是翻墙被抓了。”陈述哈哈大笑,露出一排白牙,眉宇舒畅。
几分钟后许淮出现,此时他的怨气简直比鬼还重。
“咋样啊?”陈述幸灾乐祸的问。
“我真他妈的服了,他老人家没事往操场瞎转悠啥啊!”许淮的语气中透露着万般无语。
“没罚你啊?”
“让我在后天的开学典礼上当众念检讨,还不如直接处罚我。”
闻言几个同学笑的前仰后翻,继而班主任走了进来,他们脸变的也是快。
许淮接下来又是劈头盖脸的被一顿训。
课间,宋祈的水杯摔碎只得去小卖部买水。
小卖部人来人往,她目视前方努力要挤进去,却无意踩到一个人。
“沃日!”
头顶传来声音,宋祈下意识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许淮半垂着目光看了一眼,随后继续迈步离开。
宋祈见他眼熟。虞鸢则担心他回来找麻烦,提醒她快走,并告诉她那人就是许淮。
宋祈眼珠一转,学生卡照片上的那个人。
也就是同学口中堪比凶神恶煞的许淮。
“我学生卡呢,到底掉哪了。”回教室路上,许淮还在不停叨叨着。
这话陈述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他随口答:“离家出走了。”
“喂!”宋祈冲他们喊到,可两人并没止步,她追上前,在许淮跟前停下,说:“同学,我喊你呢。”
许淮看向陈述,他们相视一眼。
“你朋友啊?”
“你认识?”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不是,我们都互不相识,但是同学你,”宋祈正对许淮,仿佛要算账。而他看过来的目光带着明晃晃的轻视跟不屑。宋祈接道:“你昨天翻墙进校的时候书包砸到我了,我现在脑袋还嗡嗡作响呢,可你到现在连个表态都没有。”
许淮微皱着眉:“所以,是你告的年级主任?”
宋祈不解地回:“什么?我没告诉老师你翻墙的事,我只是想要一个态度。”
“你知道我是谁吗?”他语气平平。
“知道啊。”
“那你还……”
“高三十一班,许淮。”她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许淮松了眉,好似对这种介绍感到出乎意料。
“许淮同学,你做错了事就应该表示歉意,我要早知道刚刚踩的人是你,就不会道歉了。如果你一直不肯为那天的行为道歉,就请你把刚刚我对你的致歉还给我。”宋祈接道。
陈述听这荒缪的话不禁觉得好笑,偏头噗笑一声。
许淮沉默一会,声音又冷又硬:“不好意思。”
话罢他越过她要走。宋祈掏着口袋,再次叫住他:“许淮同学!”
许淮不耐地回头,语气微带怒意:“还想怎么?”
“你学生卡掉了。”她将握着学生卡的手伸出。
许淮目光一愣,自我怀疑地看了眼平地,又摸了摸口袋。
宋祈见状开口:“不是刚刚,昨天。”
许淮歪头,无语地问:“那你一直揣自己手里干嘛?”
“我又不认识你。”
“上面不是有班级吗?”
“我刚来,对江中不熟。”
“给老师啊。”
“我要给了老师还能听到你的歉意吗?”她认真道。
像是觉得荒唐,他气笑了,咬紧后槽牙点头:“同学,你是这个”他冲她竖了个大拇指。
“哎小同学,可就是因为你一直拿着人校卡,他晚自习进不了校门才翻墙被抓的,过两天还要当全校面反思,你又表什么态呢?”陈述挑眉问。
许淮上前拿过校卡,没看她,全身上下都透露着生人勿近的气场,“有病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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