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澈一愣,刚想说这有什么好生气的,然后忽然意识到云乐说的可能是秦子阑那件事。
他揣着明白装糊涂:“多少年了。”
云乐讪讪地笑了一下,没追问。
他们到家的时候,整好碰上白楚送庄易回来。白楚没有钥匙,但二人应该没等多久,因为下一秒白楚就把庄易的书包递给他让他自己拿着,自己则拿着手机发消息。
下一秒,白澈手机就响了。
白澈没看,他这个妹妹不等人,无非是问他到哪了什么时候回来之类的;而白楚听到声响也望过来,然后淡定地放下手机打了招呼。
庄易开开心心地跑过去抱住云乐。
“我好想你啊云老师。”
然后放开云乐又抱上白澈的腰。
“我好想你啊表哥。”
白楚伸手摸着庄易的脑袋:“你这孩子好吃里扒外,我带着你你想他们两个?”
庄易脑袋瓜子飞速运转,最后依然极尽讨好和谄媚:“我和表姐都在一块了当然不用想表姐了。”
白楚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
进屋之后庄易直接瘫在了沙发上,白澈给几个人倒了水,白楚和云乐就开始唠嗑。
“对了乐乐姐,”白楚忽然问,“你男朋友最近怎么样了?”
“秦子阑?”
“嗯。”
秦家的事情云乐从来不多了解,既然白楚提起来了她也就顺口问了句:“怎么这么问?”
“秦家,”白楚啧了声,然后摇摇头抿了口茶水,颇为惋惜,惋惜中带着一丝幸灾乐祸,“最近可不怎么太平。”
“怎么了?”
白楚向来看热闹不嫌事大,但可能是因为云乐在场,稍稍有所收敛:“最近秦家很多项目和合作都碰壁了,不知道是撞了什么运。”
她说罢,看向白澈:“哥,你说呢?”
意有所指,昭然若揭。
白澈正在收拾行李箱,在门口离二人不算很近,听到白楚问才抬头,也不咸不淡:“我不搞唯心主义。”
庄易探头:“什么是唯心主义?”
白楚言简意赅:“意识决定物质。”
庄易听完更懵了:“什么意思?”
一屋子只有云乐做人,她通俗地给庄易解释:“你信不信这个世界上有神仙和鬼。”
“信有鬼!”庄易大声道。
然后心有戚戚:“我跟表哥不一样,我是唯心主义,表哥勇敢,表哥不怕鬼。”
这个话题就这么被庄易给叉过去了,云乐不懂商场上的事情也就没有细问,左右她也帮不上,当然也没想帮。
但云程启愿意做这个热心市民。
据云程启说,现在秦子阑在三禾集团刚升职不久,秦实有意放权,不服秦子阑管教的老员工或者董事们很多。
而且偏偏他接手后就出了这些事。
虽然那些事情不会损伤三禾的根基,而且去细究里面的逻辑,秦子阑无论是事发前的所作所为,还是实发后的补救思路,都没有任何问题。
但谁又会在乎呢?
只要你管一天,那就要担一天责任。
虽然白澈说自己不信唯心主义,但是商场上还是有很多人信的,或者说他们需要借此作为一个发难的理由。
为了找到真正的原因,也为了挽救这几个项目,秦子阑托云程启做东,请其他几个公司的老板们吃饭。
云程启还把云乐叫上了。
有云程启作为中间人,虽然其他公司的老板们还是不愿意来,但至少愿意给云程启一个面子,还是同意来了。
云乐习惯性地早去,而那天她到的时候,秦子阑已经坐在包厢里,不知道等了多久了。
这和秦小少爷一贯的秉性大相径庭。
云乐扫了一眼,感觉秦子阑实在是,面容憔悴。面容憔悴这个词和他实在是不太搭,但云乐也不是落井下石的人,她冲秦子阑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他们等了没多久,其他人就陆续到了。
“谢叔,陆叔,我……”秦子阑说。
但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先吃饭吧子阑,吃饭的时候不谈工作啊。”
打断他的也不是别人,是云程启。
“到底是年轻,沉不住气啊。”
“陆董多包容啊。”
“云总实在是太客气了,”那位陆董笑得很爽朗,“这是你女儿吧,长得真漂亮,可算是便宜了秦家了。”
云乐笑笑,并未作答。
果然陆董是话里有话:“还要你为秦子阑的事情忙前忙后,秦实到成了甩手掌柜了。”
“嗐,都是一家人了,分什么你我啊。”
“乐乐怎么就先看上秦子阑了呢,”谢董端着酒杯抱怨,“犬子也一表人才,乐乐就不考虑考虑吗?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秦子阑作势开玩笑,混进话题不再谈起正事:“谢叔您怎么还当面挖墙脚呢?”
“乐乐说了算嘛。”谢董眯眼轻笑。
云乐实在是不怎么适应这种场合,但目光又聚集在她身上,她不动声色:“我爸应该考虑过了吧。”
很好,问题又扔个了云程启。
云程启看似无奈地笑笑,并不直接回答:“我哪能做的了她的主啊。”
“可不是,”陆董很给面子地插过了话题,“现在我们家谁能管得了我闺女啊,说什么也不听,就非要不务正业去干那些烂七八糟的事。”
“年轻人嘛,总要吃点亏。”
三个人推杯换盏,聊得不易热乎,从国家大事到每天吃多少盐合适,都是长袖善舞、左右逢源的人,丝毫看不出来他们是为什么事情而来的。
倒是秦子阑隐隐有些急躁。
他面上不显,肢体动作早就出卖了他。
“子阑,你跟叔说实话,”谢董放下筷子,稍微敛了神色,“你是不是惹到什么不该惹的人了?”
秦子阑微怔,茫然和震惊的表情不像假的,他皱着眉:“谢叔为什么这么问?”
“你年纪小,我们也不诓你,”陆董点了根烟,继而瞟了一眼云乐和云程启,又把烟掐了,“和你家合作这个项目,有人点名我们才不敢合作的。”
秦子阑陡然色变。
能让陆董说出来不敢两个字,这个人的地位肯定不会低,而他何德何能去招惹这样的人?
他僵硬地笑笑:“谁还能让陆董不敢?”
陆董嗤声问:“你知道陈家吗?”
“城北陈家,”秦子阑说,“略有耳闻。”
云程启插话:“是陈家?”
谢董轻嗯了声,其余便一概不说。
包厢里面瞬间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谁也没有率先开口说话,秦子阑低头沉思,剩下的三个老狐狸有的端酒小酌,有的低头戳菜。
秦子阑就算了,就连云程启也这样,一个陈家就能有这个效果,以至于让云乐真的很好奇到底是何方神圣。
半晌,秦子阑说:“陈家也……”
“你年纪还太小,听叔一句劝,脾气该收一收了,”陆董说,“不然你自己都不知道你惹了什么人。”
秦子阑知道自己脾气差,但他聪明,心里很清楚什么人该惹什么人不该惹,权衡利弊之下,从来没有出过事,所以经常被一句少爷脾气给掩饰过去。
陆董的提点秦子阑以前很少考虑,知人知面不知心,燕城各家盘根错节,以和为贵才是生财之道。
退一万步讲,秦子阑可能真的没惹过陈家的人,但是谁又能保证陈家不是在给谁站台呢?
“陆叔,陈家也不必这么大动干戈吧?”
“单纯一个陈家是不必。”谢董嗤笑。
云程启解释:“陈家确实不必,但是陈家背靠的是谁你想过吗,还是说你惹得起?”
几个人都喝了酒,各自叫了自己的司机来,云乐打算打车回去了,但被云程启截胡,他托秦子阑送云乐回家。
云乐很给面子地没有反驳。
秦子阑道:“你能陪我走走吗云乐?”
他脸上的茫然与无助其实很明显,但他自己可能都不知道,云乐点头:“走吧。”
这两天晚上的风已经不冷了,习习微风吹散了酒气,燕城中心城区的大桥上灯火通明,车辆来来往往,人声鼎沸。
“你觉得会是谁?”云乐问。
秦子阑摇摇头:“我不知道。”
不知道是得罪的人太多了还是怎么着,秦子阑想了半天,然后开始一个一个排除:“谢行止不太可能,他是干什么的我知道;郑旭他们家……”
他注视着江面,下意识地分析。
“还有,”秦子阑缓声说,“白澈……”
“不是他,”云乐否认,“他不会。”
秦子阑忽然侧目看向云乐,语气竟然有些刁难,他缓缓嗤笑一声:“那你说是谁?”
云乐面对突如其来的为难没有生气,她直视秦子阑:“我不知道,但白澈不是那样的人,再说陈家他也未必认识。”
“行,你说不是就不是吧。”
秦子阑没有反驳,继而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这段时间他可能是真的累了,眼底布满了红血丝,再也没有了往日神采奕奕的模样。
“你想怎么办?”云乐问。
她虽然什么也不懂,但是根据几个人的反应来看,事情的严重程度或许已经超过了云程启和秦子阑先前所预估的程度。
“我也不知道,”秦子阑忽然伸手抱住了云乐,将全身一半的重量都压在了她身上,云乐伸手去推他,他说,“乐乐,给我抱一抱吧。”
“你……”
“乐乐,我们在一起吧。”
云乐这下是真的不挣扎了,她怔怔地站着,良久后才说:“我们不是一直都在一起吗?”
很模棱两可的回答,但是秦子阑没有给她维持原状的机会,继续挑明说:“我说的不是联姻那种关系。”
“云乐,我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
他的呼吸打在云乐的脖颈上,温热的带着酒味的气体让她很不舒服,夜里降温降得厉害,云乐打了个寒颤。
她忽然清醒过来——
她能以什么立场拒绝呢?
她说:“好。”
继而听到秦子阑闷闷地笑了声。
很多人和云乐说,秦子阑纵横情场多年,形骸放荡并非良配,但真答应和他在一起之后,秦子阑的行为反而比之前收敛了很多,很多时候也更考虑云乐的感受了。
三禾集团的事还没解决,秦子阑依然很忙,但他依然坚持每天给云乐送一束花,托他秘书送来。
结果没两天白澈来了之后,在门口站了几秒愣是没有进门,那味道想掩饰都掩饰不了,他环顾四周。
“秦子阑送的?”
云乐点点头:“你先进来吧。”
“你们最近关系挺好?”白澈问。
云乐忽然感觉,自己像网上那个经常和闺蜜吐槽自己男朋友之后,转头就又和男朋友和好了的恋爱脑。
忽然就有点心虚。
于是回答模棱两可:“就还行吧。”
“你怎么来了?”她又问。
“你有个外套落在我行李箱里了,”白澈递给她一个帆布袋,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云乐的衣服,“我给你送过来。”
“谢谢。”云乐接过。
白澈找了个板凳坐下,戳着旁边的玫瑰花,状似无意地追问:“你和秦子阑?”
屋顶天窗上的阳光斜斜地打在他身上,简单地白衬衫和长裤显得他身形修长、气质干净,身旁的白色玫瑰带着露水,高洁而不与世争,漂亮地不像话。
只是他看起来没那么开心。
他的眉眼依旧很柔和,但嘴角下抿,无端地看起来总有些失落,笑起来也失落,面无表情时也失落。
云乐怔怔地看了两秒,然后垂眼。
“就那样吧,”她依旧避而不谈,“你留下来吃午饭吗,庄易现在自己在家?”
“不吃了,我下午还有事,”白澈没有再揪着不放,“我小姨回来了,庄易跟她回去了。”
“啊,”云乐抬头皱眉,“如果不用我去你小姨家教他得话,我把钱退回去吧。”
“不用,你拿着吧。”
这句话让云乐有点震惊,她看向白澈,以她对白澈的了解,这钱如果不是白澈出的,他应该不会这么随意处置。
白澈摸摸下巴,不动声色地说:“我小姨的意思是,她经常出差很忙,可能没几天庄易就又归我了,钱倒来倒去不如你先拿着,到时候一起算。”
他神色太正经了,云乐信了。
几天下来云乐家里跟花房一样,原本狭小局促的空间现在更是无处落脚,一大束一大束的鲜花根本放不下。
翌日又一束花送过来,云乐实在是受不了,就给秦子阑打电话,连寒暄都没有寒暄,直接开门见山:“你以后别给我送花了,我家里快放不下了。”
“你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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