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阑的脑回路异于常人，他脑子里有自己的逻辑，问完之后思考片刻：“是太便宜了，送点贵重的吧。”
“你别，”云乐赶忙制止了这种危险的行为，“我是真放不下了，而且没什么用。”
她给秦子阑拍了个照片发过去。
这几天送的花被云乐用花瓶和桶分装在各个角落里，但由于数量太多了，一眼往过去非常明显。
“你把前一天的扔了呢。”
“你别买了，我真放不下。”
“行吧，”秦子阑的态度终于松动了，继而他又问，“对了，白澈不是你哥嘛，什么时候请他出来吃个饭，也算是为我之前的事给他赔罪了；还有你妈，理论上来说，不应该这么快就去见家长，但我想着毕竟特殊情况，你觉得呢？”
云乐沉默几秒：“行，我跟他们说。”
“然后你看看我带什么东西合适，你妈喜欢什么，还有白澈，上次咱俩闹别扭不是让他看见了嘛，不有点诚意说不过去。”
“你最近不忙了吗？”
“嗯，差不多解决了。”
秦子阑的声音状态听起来是比前两天轻松了不少，云乐不懂他的事情，象征性地问了几句之后就岔过了这个话题。
“那你哥和你妈那边？”
“我先看看他们有没有时间吧。”
挂了电话一会，云乐叹了口气，或许是她还没有适应和秦子阑关系的转变，又或许是秦子阑身份特殊，她总在下意识地排斥秦子阑和自己亲人和朋友见面。
尤其是石岚和白澈。
她拖了几天。
这几天虽然不用教庄易了，但云乐这几天也不怎么闲，来找她约稿的只增不减，加上单主出钱多对精细度要求越来越高，画得也就慢了。
后来秦子阑又打电话问了一次，云乐才和石岚说了这件事，石岚很激动，拉着云乐问东问西的。
相比之下白澈就显得很冷静。
云乐是给他打的电话：“喂，白澈。”
白澈那边应该是在工作，和云乐说话时的语气都透露着一丝严肃：“怎么了乐乐？”
“秦子阑说他想请你吃个饭。”
她话还没说完，白澈那边就传来一阵嘈杂声，接着白澈捂住了电话，鼓鼓囊囊的什么也听不见，搞的云乐都在想要不要和他说了。
但很快白澈又问：“你说什么？”
“秦子阑说，他想请你吃个饭。”
“行，”白澈到道，“我请你们吧，等我找个时间，地址到时候发你手机上。”
白澈这边时间还没有定下来，秦子阑提议说不如先去看看石岚，云乐想想也是，早晚的事。
云程启之前见过秦子阑很多次，但这次确实石岚和秦子阑第一次见面，秦子阑看起来不怎么紧张，倒是石岚，很晚了还问云乐需不需要准备什么。
云乐知道，石岚是怕给她丢脸。
所以她提前和秦子阑说了，如果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不要当着石岚的面说出来。
秦子阑对此没有异议。
不怪云乐这么说，实在是秦子阑实在是个惯犯，有脾气当场发的作风，给云乐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秦子阑去的那天，是个阴雨天。
都说一场春雨一场暖，但那天天气挺冷的，街上绿化带里刚开的花都被打掉了很多，云乐裹着个厚外套下楼。
秦子阑在楼下等她。
她上车之后，并没有感觉车里比外面暖和多少，也就是有没有风的区别罢了。秦子阑穿着个薄薄的深色衬衫，握着方向盘，并没有要开车或者开空调的意思。
“你怎么了？”
“你前两天去晋城了？”
“对。”
秦子阑带着质问的语气，但云乐没有生气也没有隐瞒：“我一个高中同学结婚，我去给她当伴娘。”
“和谁一起去的？”秦子阑嗤笑。
云乐看向他，还是不温不火的语气：“你还是感觉我和白澈之间有什么，对吗？”
秦子阑冷脸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我和白澈是一个高中的，我那个结婚的同学也认识白澈，所以我才带他去的。”
“你们不是一个班的吧？据我所知，你们两人还单独去了一家酒店？你不想解释解释吗？”
云乐侧目：“你是从哪知道的？”
秦子阑一言不发，明显是憋着气的，他一脚油门，车辆提速很快，云乐坐在副驾驶上，垂着眼抿着唇。
她继续道：“我跟白澈真的没有什么。”
“你是对白澈没有什么，”秦子阑开车速度快，他没有转头，直视着前面的路况，“那白澈对你呢？”
还是男人更了解男人，秦子阑从白澈的眼神、白澈的行为举止就知道这个人并不无辜，起码不像他自己说的那么道貌岸然，他对云乐的感情绝对已经超出了普通的兄妹范畴。
偏偏云乐还没有察觉。
“秦子阑，喜欢一个人不犯罪吧？”
“那做第三者呢？”
“他并没有要做第三者意思，”云乐蹙眉道，“我不知道所以我无法否认他现在是不是喜欢我，但他从没有向我表达过他的感情，还不够吗？还是说在你的理解里面，我们必须彻底断绝关系，你才能高枕无忧？”
“你……”
“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去了晋城？”
秦子阑沉默了半晌。
云乐直接挑明了：“所以你不是在怀疑他和我有什么关系，你是在怀疑是白澈给秦家做局？”
他们去晋城这几天秦家就出了事，秦子阑如果怀疑是白澈干的，那他这几天的行程应该已经被秦子阑拿到了。
怀疑云乐和白澈的关系也理所应当，毕竟秦子阑和白澈基本没什么联系，只能是通过云乐牵线搭桥。
而秦子阑也无法否认这个事实。
他去拜访了陈家，但陈家对这件事一直在打太极，说话迂回曲折，秦子阑想问问都找不到着力点。
而那天让他们都支支吾吾不敢提及的陈家的倚仗，恰好就是白家，而白澈也恰好就姓白。
秦子阑很难不怀疑。
拿到白澈这几天的行程之后，秦子阑首先注意到的不是白澈到底是不是白家人，以及他和陈家之间的联系是什么。
而是他和云乐一起去了晋城。
在秦子阑拿到的婚礼照片上，白澈坐在云乐旁边，或许是因为背对着云乐，他有恃无恐，眼底里有种明晃晃的占有欲。
秦子阑对这种眼神很熟悉。
“是他做的吗？”
“什么？”
云乐又问了一遍：“秦家的事是他吗？”
秦子阑这次倒是摇摇头：“还没查出来，他的资料很干净。”干净得有些过分。
待会还要去见石岚，云乐不想石岚知道她和秦子阑吵架了，就没有不依不饶，只是说：“你一会别被我妈看出来。”
但云乐没想到的是，石岚那天根本就没有精力管她和秦子阑有没有吵架，她所有的准备都落空了。
到了医院以后。
秦子阑大步流星地往医院走，云乐有意在后面赶但也只是稍微快了一点，二人之间拉开一段距离。
到了住院部楼下，秦子阑不知道石岚住在哪个房间才停下来，云乐认命地走在前面给他带路。
直到到了病房门口，云乐要推门进去的时候，才听到秦子阑说：“云乐，对不起。”
他声音很小很轻，不仔细听根本也听不见，这个道歉怎么看怎么没有诚意。但都到病房门口了，云乐根本就不可能再去掰扯这个。
那天病房里面只有石岚一人。
她看起来意志非常消沉，就算见到秦子阑之后笑着打招呼，也是明显提着气的，实际上，她并没有客套的精力。
“妈，你怎么了？”云乐问。
“乐乐，”石岚握着云乐的手，低着头似乎在掩饰情绪，但是说话的时候已经带上了明显的哭腔，“你王姨走了。”
云乐的第一反应是她出院了，毕竟前几天云乐来的时候王如文还能有说有笑的，继而才后知后觉这个走了的含义。
“怎么会？”
“昨天夜里走的，没抢救过来，”石岚继续道，“今天早上她儿子过来已经把她的东西收拾走了。”
平日里还在说说笑笑的病友忽然离世，给石岚的打击不小，云乐知道她是怕了，但是在生死面前，任何安慰的话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云乐只能一遍一遍地拍着石岚的后背，说着最无力也最没用的安慰：“没事妈，有我在。”
她安慰完石岚，冲着秦子阑笑笑，带着歉意；秦子阑倒是没多说什么，出去之后关上病房门，把空间留给了母女二人。
石岚意志消沉了好一会，她被安慰片刻后终于能提提神，这才想起来今天秦子阑跟着过来了，而现下病房里面并没有他的身影。
就让云乐去找。
云乐倒也没找很久，秦子阑就在楼道尽头抽烟，看到云乐过来，他把烟摁在了窗台上。
问：“和你妈说完话了？”
“对不起啊秦子阑，”云乐站得离他有一段距离，轻声解释，“之前和我妈在一个病房里面的阿姨昨晚走了，她有点难以接受。”
秦子阑只说：“没事。”
他收敛起来了平时玩世不恭的神色，在医院这个充满了生离死别的地方，终于认真起来：“程叔知道你妈的病吗？”
“知道。”
“他没管？”
“我妈已经和他没有关系了，”云乐低着头，她很难去描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感受，五味杂陈又带着赌气的快感，“没什么管不管的。”
云家的事情秦子阑知道，就没有多问。
“走吧回去吧。”
云乐说完，准备往病房里面走，她刚走出去被几步，背对着秦子阑，但被秦子阑叫住了。
“云乐，”秦子阑又说，“对不起。”
“不用。”云乐说。
后来二人回病房的时候，石岚已经睡着了，云乐给她盖上了被子，然后坐在了病床旁边。
“你如果忙得话就先走吧，”云乐看向秦子阑，“我陪我妈待会，不然她醒了又要伤心很久了。”
“你怎么回去？”
“公交直达。”
“行，”秦子阑确实没有这么闲，没时间在这里耗着，他点点头，“那我走了。”
秦子阑走了以后，云乐拿着手机在病床旁边指绘，等了两个多小时，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到楼下食堂给石岚买了一份晚饭。
石岚醒了以后，看云乐在旁边，明显比白天要高兴很多，晚饭也吃了不少，云乐又和她聊了一会才回家。
她是走回去的，走得很慢。
她一抬头，看到了自己画的海报。
之前她画海报的那个电视剧已经上映了几天，海报以及预告视频在商场的大屏幕上播放着。
还有两个小姑娘也在下面看。
“这个电视剧特别特别好看！”
“什么电视剧好看，我看你是想看这个女主吧，她叫什么来着，我记得你粉她很久了。”
“许觉斟！而且不光是我们家斟斟好看，这个电视剧的剧情也很能打的好吧，我们家斟斟不接烂剧。”
“我怎么听说她被包养还带资进组？”
“胡说八道！谁造谣我家许觉斟，我家觉斟是靠实力走到这一步地好吧，她之前都没几个主演。”
这个电视剧确实很能打，演员漂亮有热度有话题，导演很会拍剧情很好看，排播的几天以来几乎热搜常驻。
可以说大爆了。
除了偶尔有几个吐槽女主演技和男主长相的，可以说基本上没什么差评，就连很多吐槽博主也给了好评。
云乐到家以后，才发现白澈给她发了消息，是个餐厅的地址，还有一句“明天中午，你叫秦子阑出来一起吃个饭吧”。
其实眼下云乐不太想让二人见面，但又想不出来什么拒绝理由，就把聊天记录给秦子阑转过去了。
片刻后，秦子阑回了她一个好。
云乐也回了白澈一个好的。
但下一秒白澈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怕他有什么急事，云乐就立马接了。
白澈语气倒是很缓：“乐乐？”
“你在哪呢？”
“我在家呢，怎么了？”
“没事，”白澈笑笑，停了大概几秒钟吧，他才继续说，“我忽然，很想听你说说话。”
持续一天的大雨已经停了，云乐打开天窗，云销雨霁以后，空气的味道很好闻，她趴在窗户上，问：“你喝酒了吗？”
“喝了一点。”
云乐对此存疑，清醒状态下的白澈不是这个样子的，起码不会把情绪表达地这么明显，也不会这么……黏人。
“你在哪呢？”
“我？马上到家了。”
“我知道了，”云乐说罢，起身去拿钥匙和外套，“你喝了多少，我马上过去，你给我留个门。”
云乐：喜欢一个人不犯罪吧？
秦子阑：那做第三者呢？
白澈：也不犯罪的兄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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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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