喋喋不休地讲了十几分钟，等到温缪彻底喝空了小甜水，沈以言的电影才讲述完大概的轮廓。
学术会议上的研究员坚持对地外生命的认知很可能直接扭曲人类感知、重构现实，像是特德·姜故事里七肢桶对主角的重塑...他的“元现实”理论只有稀稀拉拉的掌声，也许放到科幻小说领域，研究员的想法会更有受众。
——直到那个外星生命体被秘密收容。
不沟通，不回应，仅仅是存在。时空会在祂身边微妙扭曲，光线在其周围会谱写出人类视网膜无法识别的色彩，祂偶尔的无意识“低语”能让附近生物产生强烈的既视感与幻觉——“元现实”就以如此具象化的、超越一切理论的美呈现在众人眼前。
被人戏谑为小说家的研究员得到了祂的回应，临时的首席研究员得以和他的“元现实”交流。然而他的研究过程并非解读，而是被解读。他过往的知识体系、对世界的认知，甚至对“自我”的界定都逐渐崩解；他开始出现幻觉，看到宇宙的诞生与寂灭，感受到时间的非线性流动；他并非精神崩溃走火入魔，而是触及真实的极致狂欢。
他爱上了那个外星生命体，他无时无刻的想要与祂接触，他心甘情愿地献上一切，他向研究所提交实验，在众人观测中拥抱那片光雾。
“结果呢？”温缪接着问。
沈以言放下手臂，随意地撑在方桌的边缘，“研究员物质层面的消散，外星生命也消失了，地球很安全。”
听起来甚至像是HE的故事。
“怎么样？”沈以言笑着看过来，“虽然小众，但应该不算是烂得令人发指吧？”
“...我不知道。”
温缪是外星人，外星人难以评述地球人的美学追求，“但在聊起自己的领域便滔滔不绝这一点，拥有这种特质的人之中，大部分的成绩都很不错。”
这下是真的受宠若惊了。
沈以言轻笑起来，说：“谢谢你的祝福。”
时间差不多来到正午，窗户外的雨水依旧不间断地往下流。温缪跟着沈以言走向游艇的用餐区，正巧碰到和别人一块来吃饭的赵小云。
温缪出声叫住走在前面的人，“赵小云。”
闻言转过身的一共两个人，左边的是名字的主人，右边的则是头一次见面的...卷发的外籍工作人员？大概三十多岁的样子。
“中午好。”
赵小云朝他露出一个熟悉的笑容，“中午好！要一起吃饭吗哥哥？”
吃饭的事情等会儿再提，温缪的视线从素未谋面的卷发工作人员身上收回来，顺便记录下他带着泥土味的信息素，“记录着林花岛上全部补给点的地图在你这里吗？我需要研究地图。”
“哦，我把他放到房间了。”赵小云有点为难地看了眼身边的卷毛，不好意思地朝温缪笑了笑，“等我吃完饭，我送到你房间来？”
“可以，我们不着急。”
接话的人是沈以言，这人极其顺带地延续了这场突发聊天，“这位是工作人员吗？之前好像一直没见过。”
卷毛的工作人员朝他笑着点头。
沈以言一挑眉，“你会中文？”
卷毛的工作人员哈哈大笑，“会，会，我在你们的国家生活了五年，我在那里有一位很厉害的师傅...你好，沈以言影帝，我是节目组特别聘请的当地顾问，你可以叫我安卡。”
“你好。”沈以言笑着和对方握手，“这位是温缪。”
突然被点名的温缪看了一眼沈以言，随后安静地和安卡握手。
“有所耳闻，有所耳闻。”安卡笑得很热情，“我们，要不要一起吃饭？”
两组双人餐水到渠成地变成四人餐，赵小云和安卡的相识比较早，在一开始出发前往林花岛的豪华游轮上，他就和当地人安卡聊得投机，了解了很多当地的风俗人情。
“对啦，顺带一提。”赵小云朝温缪轻轻地wink一下，“安卡也是这次宝藏线索的灵感顾问哦。”
温缪有话直说，“那你知道宝藏藏在哪里吗？”
安卡哈哈大笑。
“抱歉！我不知道，我只负责提供资料。”安卡接着说，“不过，你们现在找到几条线索了？我可以听听你们的推测，毕竟我知道，我给节目组提供了关于林花岛的哪些故事和传说。”
能够更精准地筛选信息。
赵小云乖巧地给饮料杯里放吸管，“我们三个人掌握的信息...应该是一致的吧？”
他确实和温缪互换了信息，暂且不提他们两人有没有隐瞒的部分，在场的可还有一个沈以言呢。
“信息一致。”温缪给出肯定的答复，他向安卡重复那三条线索，“从字面意义上推测，指的就是在林花岛下方的地方。”
沈以言跟着补充：“要是能有一些关于入口的提示，那就再好不过了。”
安卡微微眯起眼，思考片刻，而后道：“抱歉，抱歉，我不能给出太直白的提示，这会违反我的合同内容。但我可以告诉你们，你们的推测都是正确的。”
“不过，作为这顿饭的点缀。”安卡的手掌指向桌上几人自取的食物，“我来给大家讲些有意思的事情吧。”
一顿饭吃完，也算是有所收获。
安卡讲述的故事，好巧不巧，就是沈以言先前提到的都市怪谈，补充了一点当地人曾经祭拜岛神的文化传统。T国当地年纪比较大的人依然保持着对自然奇观的敬畏之心，他们认为每一座岛屿都有自己的岛神，岛上的景观都是岛神的一部分，而包容万物的大海则是神灵共同的母亲……是当地独特的神话体系。
温缪把他所说的内容和QAQ查询到的资料简单地做对照，发现部分关键词的出现频率很高，也许可以成为参考。
比如说称岛屿上的湖泊为神的眼眸、岛屿上的巨树为神的手指——整座岛的一切构成一位神。
而第二条线索提到的向下神祭，就是指当地人认为，岛屿上的一些垂直洞穴对应着岛神的胃，深入洞穴后进行祭祀，相当于直接将物品填入神腹，神灵无法拒绝，便只能实现祭祀的祈愿。
“强买强卖。”
温缪在内心和QAQ吐槽，“兽族帝国曾经也有过神话传说，但在全部的神都对基因崩溃症不闻不问不显灵之后，帝国内就没有人再相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了。”
他的思绪有一瞬间的飘远。他想起了帝国历史课上不到万字的一笔带过，曾经辉煌过的兽神，如何在绝望的祈祷中一次次缺席，又如何悄无声息地倒塌，基因崩溃症告诉所有的兽族——求神无用。
相比之下，眼前这个星球上的人类，还能如此“天真”地与他们的“神”进行这种略带蛮横的“交易”，从某种角度来看，未尝不是一种文明的幸运。
【WOW，宿主大大，】QAQ在温缪身边忽闪忽闪地晃动，【根据人类学者的分析，这种“强制献祭”的观念，很可能源于早期人类对自然规律认知不足，却又渴望掌控不确定性的心理投射。人类将无法理解的自然现象人格化，并试图通过自认为有效的方式去干预，以获取安全感。这与大部分高等文明的初期阶段都具有一定的相似性呢！】
也许文明发展的条件异曲同工...扯远了，温缪收回思绪，暂时没必要讨论人类和兽族的宏观叙事，当地人的文化传统也算是点明了宝藏一定藏在洞穴之中，按祭祀的角度来看，想要效果好，那一定得选中足够深、足够到达神灵腹腔的山洞。
垂直洞穴。
温缪给自己拿的午饭是一碗点缀着薄荷叶的蔬菜沙拉，不知道淡白色的酱汁在人类世界叫什么名字，总之颇受莱尼颚虫喜欢。
他拿叉子不疾不徐地进食西蓝花，在空闲的间隙提问，“林花岛上的垂直洞穴在哪？”
安卡抱歉地摇着头，“这属于保密内容了，我的朋友。”
温缪遗憾地点点头，然后把相同的问题丢给QAQ，“林花岛上的垂直洞穴在哪？”
QAQ：【...QAQ。】
【并没有准确的搜索结果，林花岛在此之前，一直都是不对外开放的岛屿，只有当地人才会登岛。】QAQ接着说，【我找到了卫星地图，但是林花岛上的植被太过茂盛，放眼望去全是绿色...只能看到有一个面积不大的湖泊。】
温缪吃植物的动作一顿，片刻后才将目光投向沈以言，“目前掌握的三条线索，前两条的前四个字都能给出有效内容。”
那么第三条线索的前四个字——
“高低相对。”沈以言几乎是立刻接上了温缪的思路，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击几下，“相对的、足够深的神之腹...那入口若是在比较高的位置，是不是更容易满足条件，成为当地人认可的岛神腹部？”
一个垂直洞穴，要想足够深，直达所谓的‘神腹’，其形成往往与特定的地质结构有关。而按照常理和地质学来看，入口的海拔越高，向下延伸的潜力也相应越大。
桌上的三个嘉宾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
“去找林花岛的最高处。”
大家觉得是烂片吗，其实野草觉得是。
沈以言（微笑）：说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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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当地人安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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