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绩是在一个小时后出来的。
张榜公布,对艾夏而言,不亚于公开处刑。
一听成绩出来了,陆路撒丫子就往外跑,迫不及待的样子一看就非常有自信。
跑到一半发现艾夏没有跟上来,又要返回,艾夏忙挥了挥手,让他先去。
她还是趁人少再去,就不要当众丢脸了。
等到人走的差不多了,艾夏才磨叽叽的出了教室。
成绩单跟大字报似的,红纸黑字,毛笔书写,共贴了三大张,整整齐齐的张贴在过道上。
“才来啊。”刚才监考他们的考试站在旁边,看艾夏过来,似笑非笑的说道。
艾夏勉强扯出个笑,点了点头。
为了不继续打击到自己脆弱的自尊心,艾夏选择从最后一名往前看起。
没有想到,她虽然觉得考砸了,但在所有人中竟也没有倒数,不知道是不是被打击的太惨,心里预期极低,70多名的成绩竟然莫名其妙的让她知足了。
“这次集训原则上按照成绩选择位置,再不走怕是没得选了。”监考老师看了眼最后徘徊在榜单前的学生拍了拍手,说道。
艾夏没来记得往前瞟,忙随着最后一批学生跟着监考老师走。
中途,她抽空看了一眼那位监考老师的名牌,他叫做彦青。
彦青也注意到她的目光,挑眉看了她一眼,目光意有所指。
艾夏微微一笑,错开了眼神。
达到小礼堂时,外面还排着队,和刚才在教室的情况不同,人虽多,却非常安静,只能听到喊号声。
顺着声音望去,礼堂门口站着一个有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女生,女生一头利落短发,黑色小西服配长裤,黑色漆皮低跟鞋,看起来英姿飒爽。
彦青看他们不上道的四处张望,清了下嗓子,“我说,都快点归队,要不然我们的女教官可是要吼人喽。”
声音懒洋洋的,带着点戏谑。
他话音刚落,短发女生一个眼刀飞来。
“磨叽什么呢,快点归队!”
艾夏吓了一跳,当即有立刻回家的冲动。
她最受不了的就是有人朝她大喊大叫了。
她皱了皱眉。
彦青笑嘻嘻的低声道,“没事没事,她说我呢,都别在意。”
艾夏狐疑的打量了他一眼,跟在一个自然卷的男生身后排在了队伍的最后。
然后,她不知道是不是自我意识过剩,总感觉那个叫彦青的监考老师的眼神在她身上徘徊。
第一次,撞个正着,艾夏礼貌的笑了笑。
第二次,又撞了个正着,艾夏扯了下嘴角。
直到第三次。
艾夏索性盯着他不放。
年轻的监考老师看她发现了,也不躲了,单个肩膀发力,把自己从墙上扒下来,双手插兜,挑着眉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明明最是懒散的态度,偏偏压迫感十足。
那一瞬间,艾夏终于觉得他像谁了。
和苏栎那只老狐狸谜之相似。
就在艾夏考虑要不要举报这人是变态时,彦青在距离她半米的位置停了下来。
“你就是艾夏啊,久仰久仰。”
一句话说的艾夏莫名其妙,好在前面速度快,下一个就叫到了艾夏的号码。
艾夏跟躲神经病一样,忙往前走,他就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
他个子高腿长,一步顶艾夏两步。
直到门口,艾夏才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弯着眼睛,做了个“请”的手势,配合着一身浅灰色的休闲装,像个顽劣的贵公子。
这什么人啊?
艾夏皱了皱眉,活见鬼般匆匆进门。
小礼堂被完全清空,摆放上桌椅,变成了一个大型教室。
单人单桌,一眼看过去,还挺震撼。
“艾夏,这里这里!”
陆路在很靠前的位置挥着手臂,在他身后是他占得空位。
“安静!”“女教官”吼道。
陆路立马抿着嘴,低着头暗自做了个拉锁链的动作。
艾夏弯了弯嘴角向他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没走几步感觉一道冰冷的目光投射在自己身上。
她凭着直觉望去,只见礼堂最后排偏僻处坐着一个男生。
男生米色薄款卫衣,额前斜盖着薄薄的一层刘海,分明是奶狗的打扮却因为眼神过于冷酷有狼化的趋势。
分明就是早晨送自己来上学的纪风。
可是风哥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啊?
莫不是太想念花了眼?
艾夏当即呆立在那里,使劲闭了下眼睛,再睁开,还是那个人。
不同的是,那人挑了挑眉,嘴角有向上弯起的趋势。
她的大脑像被人用大锤轮了似的,猛地空白。
陆路探着身子,勉强勾住她的衣角,拽了拽,低声道,“这里,这里。”
艾夏:“……啊?”
还没反应过来,身后就传来“女教官”的厉声,“愣着干嘛呢?快点!”
感觉比之前都要严厉了至少三个档。
艾夏被吼得一激灵,四下一扫,位置几乎都已经占满,病急乱投医的坐在了离自己最近的空位上,刚好在陆路身后。
一坐下,艾夏就感觉锋芒在背。
整个礼堂从里到外都似乎感受到了一股强劲的压迫力,像是被冻住般瞬间又安静了一个档,掉根针估计都能听见。
只有门口处蓦地传来一声轻笑。
那个人到底是不是风哥啊?
不是风哥的话,能长得那么像?连衣服好像都是一样的。
可是如果是的话——
那就太玄幻了。
有一瞬间,艾夏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到了平行时空。
明明看一眼就可以确定,但被来自背后的目光压迫的不敢回头。
直到“女教官”喊出下面的号码,礼堂里的气氛才缓和了一些。
坐在前排的陆路暗戳戳的往后靠,低声喊艾夏的名字。
艾夏:“……恩?”
陆路偏了点脸,低声道,“往你右后方看,最后一排。”
艾夏脑子都是蒙的,听他这么说就要回头。
陆路马上喝止道,“不要那么明目张胆,悄悄的,悄悄地知道吗?”
艾夏:……
你丫还知道什么叫悄悄的?
可是事实证明,即便她再悄悄地,也还是被人逮了个正着。
目光交汇的那一刹那,她像是被雷击了。
陆路粗神经的询问,“唉唉,看到了吧?”
艾夏只想把书包砸他后脑勺上。
最后一排的纪风阴沉着脸,哼了一声。
奈何陆路这个没半点眼力界的没有半点危机意识,偏着脸嘀嘀咕咕,“我给你说,那可是大佬啊,那么难的题你知道他考了多少?……满分!虽然我第二名也不差啦。但是你知道满分是什么概念吗?哎,算了,问你你也不知道,反正就是很牛逼了,你说我去找他要微信他会给我嘛?……”
完全是一副小迷弟模样。
虽然言辞之中尽是对自己的嘲讽,但艾夏奇迹般的心情变好。
小傻子,那可是你姐我的男朋友,当然优秀啦。艾夏想道,暗自得意洋洋,嘴角也无意识的挂起了笑,嗯嗯啊啊的回答。
她本就生的好看,尤其是这群不修边幅的学神学霸群里显得特立独行,刚才被一场考试消磨的没了精神,就像一朵枯萎的花,再漂亮也难以引起众人的注意。
现在,这朵花像是忽然吸收了阳光雨露,想要人忽视都难。
坐在她旁边的几个男生小心翼翼的往她的方向瞥了一眼,脸微微一红,又瞥了一眼。
可看在纪风眼里却完全变了味道。
他恨不得把视线统统转化成刀剑,将陆路连同坐在她四周的都捅个透心凉。
心里狠道,这哪里来的傻小子,吃他的零食不算,还缠着他女朋友!
还有旁边那个,你大爷的看什么看?眼睛都直了。……哎,说你呢,还看!
最可恨的是艾夏看起来还挺高兴,都把他当白菜了吗?
于是,一张俊脸更加阴沉,黑的和锅底一样,攥着笔的手一使劲,签字笔应声而断。
“啪”的一声,整个后排集体陷入修罗场,可怜了最后几个娃,本来考得不好就足够沮丧了,一进礼堂还被纪风吓到,奈何只剩下了他周围的座位,左顾右盼后,战战兢兢地的坐到了某大佬旁边。
直看的门外的彦青咯咯发笑。
“女教官”转头横了他一眼,看到他没长骨头似的侧身靠在门框上,一只手好死不死的呈现半包围状环在她身后,一脚踢在了他的小腿上。
她明明收着力气,彦青还是一下子蹦起来,双手搓着小腿不住喊疼。
边喊疼还边抱怨,“我们家小睡莲也太狠心了,一点也不温柔。”
田梦莲赶忙往教室里扫了一眼,见没人注意到才松了口气,回身一把拽过彦青的衣服往外拖。
她的力气极大,彦青也不反抗,顺着她的力气被轻易拎走。
田梦莲硬声道:“要温柔,那你去找温柔的去啊?”
彦青挑着眉看了她一眼,勾着嘴角笑道,“哎呦,我是没有睡醒吗?我怎么看着我们家小睡莲吃醋了呢?”
气的田梦莲一把把他推到墙壁上,一手按着他肩膀,一手指着他,“吃你毛线个醋!我就算是吃醋,也不会吃那么点孩子了,也就是你,人家一女学生——”
看到对面男生挑着眉似笑非笑的模样,才猛然发觉自己不小心把真心话说了出来。
一时间瞪大了眼睛,嘴唇抖动了半天才恶狠狠的骂道,“你,你看个毛线啊。”
正在这时,走廊上传来一阵脚步声,脚步声急促,但每一步都铿锵有力。
田梦莲赶忙回头,看到一张布满沧桑但神采奕奕的脸,尤其是一双眼睛,半点没有他这个年纪的浑浊,锋利的宛若刀剑般。
“爸。”田梦莲喊道,刚出口就看到来人拧起了眉,忙避嫌似的后退一步,立正站好,“田老师。”
本来一副懒散样的彦青也收起了一身的轻浮,跟着喊了声“田叔”。
田朔严厉的看了他们一眼,点了下头,又略显无奈的摇了摇头,径自进入了教室。
都怪你!田梦莲用眼神谴责彦青。
男生在田朔离开后又变脸般恢复了本来的模样,他歪了歪头,一副无辜表情,错身离开时,低声笑道,“我不看毛线,我只看美女。”
轻佻的眼神中掩藏着不为人知的认真。
田梦莲一下子红了脸,暗骂“色狼”,赶忙用手搓了搓脸,跟着进入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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