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雷德里克离开后,沈辛强迫自己睡了回笼觉,她将那些一团乱的婚事抛在脑后,几个小时后再次醒来,是因为饿肚子。
她简单收拾了下,看着镜子里略微憔悴的自己,微微叹气,将头发挽起来扎成低丸子,显得精神点,才转身去楼下找吃的。
梁姨在楼下候着,见她下来走上前问:“早上的粥一直温着,午餐也快好了,您吃粥还是等会儿吃午餐。”
“先给我一碗粥吧。”
梁姨答好,遂去了厨房。
沈辛朝餐桌走去,坐在椅子上,看梁姨端来一碗清淡的海鲜粥,和一碟小菜,沈辛道谢后问,“现在什么时间了。”
“上午十一点过。”
那婚礼时间应该已经过了,就是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了,她这么想着又问,“弗雷德回来吃午餐吗?”
“先生没有招呼要回来。”
什么都问不出来,她皱眉问:“塞缪尔也出去了吗?”
梁姨这才抬头:“他在外面,我替您叫进来。”
“嗯。”
不多时,塞缪尔便跟着梁姨走进来:“沈小姐。”
沈辛放下汤匙,看向他:“塞缪尔,给我用下你手机。”
塞缪尔面上露出些许疑惑,顿了两秒才说:“虽然先生没明说,但你应该是不能联系外界。”
沈辛眉心紧锁:“我只是想知道现在外面什么情况。”
“婚礼已经取消了。”他平平淡淡一句。
沈辛一怔,连忙站起来问:“新闻怎么说?”
塞缪尔双臂环胸,“我看不懂中文。”
“我帮你看。”
他拒绝了:“……不行,还是等先生回来。”
竟然这么严格,一点消息都不给透露,她已经变得有些不耐:“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沈辛冷笑看着他。
正僵持着,梁姨听门铃响了,便走去院外开门。
沈辛疑惑看过去。塞缪尔淡声提醒,“是你经纪人。”
沈辛愣了愣,“你们让她过来的?”
“她要见你。”
想到昨天Marlene的话,沈辛质问:“你们威胁她了?”
塞缪尔无奈耸肩:“只是拜托她帮忙带你过来。”
沈辛陷入沉默。
不多时,Marlene便跟在梁姨身后走了进来,她一看见沈辛,有些着急,也有些局促,停在几步之遥处小心翼翼地问她:“辛,你还好吧?”
塞缪尔看了Marlene一眼,便转身离开了。沈辛坐了下来,泛起苦笑:“挺好的,还有胃口吃饭呢。”
Marlene抿唇:“对不起。”
沈辛摇头:“不关你的事,不用道歉。”她重新拿起勺子,看向Marlene,“吃饭了吗?要不要一起吃点?”
“也好。”Marlene在沈辛对面坐了下来,不时关注她脸上的情绪。沈辛让梁姨给Marlene也端碗粥来,便不再开口说话,脸白净,没什么血色,想来也有些被吓着了。
Marlene双手交叉捏了捏手背,“看你情绪还不错就好,我生怕你为此跟我闹掰。”
沈辛咽下食物,“反正他都是会来的,找你不找你都改变不了结果。”
Marlene点点头,心里宽慰不少,随即又问:“你没有告诉傅宗弈了?我看今天的婚礼依然在举行。”
沈辛拿勺子的手微顿,抬眼看她:“外面情况怎么样?”
“婚礼在还没有开始的时候,傅宗弈对外宣布取消了。但是宾客都已经在现场了,我看婚宴场外面还守了好多些媒体,所以闹得挺难看的。”
闻言,沈辛张了张嘴,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事情走到了最难堪这一地步。
Marlene欲言又止:“还有,我听消息,你爷爷好像……”
沈辛神色一凛,急道:“我爷爷怎么了?”
“当场被气到去了医院。”Marlene担心地看着她。
话落,能肉眼看见沈辛当即变了脸色,惨白如纸。
Marlene也不敢出声了。
沈辛静默着慌乱片刻,忽然站起来就往外冲。Marlene惊呼一声赶紧跟上她,走到门前,远远看到塞缪尔在院门口拦住了她,沈辛连背影都是无以复加的惊惶。
塞缪尔始终伸手挡住她的去路,不明所以看着她:“沈小姐,您暂时不能出去。”
沈辛扬声道:“我要去医院。”
塞缪尔面无表情:“暂时不可以。”
她赤目怒瞪着他:“我爷爷出事了,我现在要出去。”
塞缪尔略微一顿,斟酌着提醒了一句:“没有生命危险,你放心。”显然早已知情。
沈辛快要被逼疯了,她深吸口气,冷冷道:“你给弗雷德打电话,现在。”
塞缪尔看了她两秒,遂拿出了手机,照做。
沈辛始终紧盯着她,电话拨过去,一直到结束,都未有人接听,他将听筒从耳朵旁移开,扫了眼面前目光含着水光的沈辛,又一次拨了过去,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手里那端始终没有回应。
塞缪尔将手机关掉,坦诚道:“先生没接。”
“我现在就要去。”话没落地,眼泪已经沿着她的脸颊滚落。
塞缪尔见不得女人的眼泪,他略显为难地看着她:“建议您冷静一点。”
一直逗留在门口的Marlene见沈辛哭了,赶忙上前来把她抱在怀里,替她擦着泪,“别哭别哭,没事的,先不要太担心了。”
-
两辆车先后开进胡同深处,停在四合院门口,朱门青墙的老房子门口有着两颗老槐树,不过在冬天落叶秃枝,显得萧条了。
小刘为穆克霖打开车门后,便上了台阶去叩门。穆克霖从车上出来,看了眼后面那辆车的玻璃,里面没有动静,司机也未下车。
没过一分钟,院门从里打开了,里面走出一个人影,那是保姆张嫂,张嫂瞧见穆克霖,先是客气打了声招呼,可目光一顿,朝身后那两黑色轿车投去了眼光。
“穆先生带了客人来?”
穆克霖站在门口,耐心回复:“穆禛来看望她老人家。”
张嫂热切的态度立刻收敛起来,面上闪过诧异,又朝后面那辆车看一眼,有些出神地说:“抱歉,穆先生,我得先问问老太太。”
她边说话边又关上门,匆匆离开了。
穆克霖仿佛早已习惯,背着手,站在台阶上等待。
弗雷德里克在车里目睹了这一幕,在里面的人重新关上大门后推门下了车,穆克霖朝他看去,小刘也朝他看去。
弗雷德里克难得没出声,耐心等着,冷峻的脸望着门侧的两张褪色对联,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要做好她不见你的准备。”穆克霖淡淡提醒。
弗雷德里克没出声,仿佛没听见。
几分钟后,门又从里面打开。张嫂那副面容变得很是客气礼貌:“老太太今天不舒服,不见客人,请穆先生回吧。”
只说了穆先生,话是对着穆克霖说的。
穆克霖倒没太意外,拍拍屁股上的灰,朝弗雷德里克扯唇微笑,“看到了,走吧,在饭店定了位置,带你去吃东西。”
弗雷德里克没理会他,他面上有片刻不耐的停顿,忽然走上前几步,对着张嫂用正式的语气开口:“劳烦您转告老夫人,若此刻不便开门,我会在门外一直等候到方便为止。”
张嫂这才看清眼前人这张脸,她脸上虽强力压制,却依然遮挡不住震惊,这就是穆禛啊,西滢小姐唯一的孩子穆禛啊。
张嫂好半响震惊地说不出话。
弗雷德里克掀唇提醒:“你好,劳烦你转告一下。”
穆克霖不吭声了,穆禛性子太着急,就算见到了,也拿不到他想要的东西。
张嫂再次去问了老太太一次,不过这次她带了好消息回来,弗雷德里克被允许进门了。
弗雷德里克和穆克霖跟着张嫂,越过一道道门槛和院子,看见院子里树与树之间拉了晾衣绳,今日天气好,上面挂着些衣物。沉稳和岁月的味道,弥漫到四合院的每一个角落。
几人最后在客厅门口处停下脚步。
老太太在客厅里泡茶,她看起来是一位体型瘦削的、行动迟缓的年长老人,满头的银丝被妥帖的打理好梳在脑后,穿一件藏青色的羊毛衫,外面罩一件颜色类似的马褂,她看起来极富修养,泡茶时有着优美的礼仪和举止。
她的脸色实在平淡,是那种威严的而非慈爱的长辈,她一定更喜欢规规矩矩的孩子。
“坐。”老太太没抬头,用英语开口。
弗雷德里克踏进客厅,在一处椅子上坐下,他环顾四周,屋内装潢低调简朴,几个柜子,一张桌子,几把椅子,一台电视机罢了。房间里的电视机停留在新闻频道,女主播端庄冷静地口吻地播报着世界各地的新闻。
她和家人的照片高高地挂在墙上,其中最中间有张大幅照是全家福,里面的是完整的一家四口,上面的穆西滢还是年轻的时候,站在父母身后,兄长身旁,穿着时髦的衬衫裙,浑身散发着意气风发的光彩。
冯文岚那双墨色的眼睛打量他,目光里尽是乏味和平淡。半响后,老太太眼底略有嫌色:“你一点也不像西滢,蓝眼睛棕头发,倒是和你父亲祖父一样的。”
穆克霖握住拳头捂住嘴咳嗽,母亲啊,这话太直白了。
弗雷德里克难得没有呛声,默不作声扫了眼咳嗽的穆克霖。
冯文岚端起茶杯,吹开浮沫,随意问道:“你祖父他还没死吗?”
穆克霖:“……”
弗雷德里克淡声回复:“没有。”
冯文岚声音不轻不重:“该死了。”
穆克霖站了起来,打算圆个场,正酝酿着说些什么,张嫂正好端着茶水走进来,她依次放在桌上问:“穆先生留这儿吃饭?”
穆克霖松口气,“对对对,麻烦张嫂你再加两人份量。”
张嫂答应着,折身离去了。
老太太看了会儿电视,忽然又问:“你去看过西滢了?”
弗雷德里克点头,端起茶杯,茶叶在杯底舒展,是白茶。
“不怕NSA找你麻烦?”她问。
弗雷德里克突然改用中文开口:“我是私人行程。”
老太太缓缓抬起目光来:“我以为你不会讲中文。”
弗雷德里克喝了口茶,有些烫,他皱眉咽下。
“有过中国女朋友。”
“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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