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府,青荷院。
沐浴后的莲姨娘正坐在梳妆台前晾着长发,黄嬷嬷俯身在她耳边道:“姨娘,查到了!”
“小子们轮班盯着刘光义,看到他去了一间青楼,找里面的姑娘购买了一瓶烈性春药!今晚他又进了后宅刘妈妈的院子,而且他还跟赌场请了明日一天假!”
莲姨娘握着木梳的手紧了紧:“春药……咱们青荷院现在有多少人手?”
“原来宅子里的都带过来了,加上原本就在青荷院洒扫的,小厮十二个,丫鬟十八个。”
“好。”莲姨娘道:“明日让咱们的人手看护好我和小姐,另外还要盯着刘妈妈和刘光义。尤其是入口的茶点吃食,都先让丫鬟试吃后才能入口!”
黄嬷嬷点头:“娘子放心,我都已嘱咐过了,不止那对姑侄,青荷院里原本那几个洒扫的,我也在盯着!”
莲姨娘笑了笑,脸色苍白,拉着黄嬷嬷的手:“你办事,我放心。”
黄嬷嬷是看着莲姨娘长大的,在她做了通房后,又被老爷指派前来照顾她,多年情分,已是情同母女,此时有些心酸道:“娘子已然不能生育了,膝下就一个女儿,夫人都容不下……以后可怎么办?哪天老奴若是撒手去了,也放心不下娘子和小姐啊。”
莲姨娘咬了咬唇:“她若再对我和念儿下手,我便与她鱼死网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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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妈妈房中,油灯下,四方的红漆饭桌上放着一只姜黄色的小瓶。
刘妈妈拨开盖子,看了看,里面除了一点清水般的液体,什么也看不见,她又放在鼻下闻了闻,也如清水一般,没有任何味道。刘妈妈疑惑道:“就这么点?有用吗?”
刘光义嗤笑道:“这么点?姑妈,你别小瞧了这东西,这么一瓶全用了会死人的,您只需要往她酒水或者饭菜里滴上一滴,就够用了,千万别滴多了,我可不想抱着个死人回家。”
“我知道了。”刘妈妈将瓷瓶收入袖口道:“你快回去吧,晚上莫要饮酒,别坏了明日大事!”
“放心!我晓得轻重!”刘光义告辞退去后,刘妈妈揣着东西,急急忙忙往梧桐院中去。
宋母正在看着明日的宾客座位单,见到刘妈妈神神秘秘地将其他下人赶出了屋子,纳闷道:“怎么了?”
“夫人,”刘妈妈笑道:“先前我跟您说过的,我那侄儿和温昭阳的事,我觉得明日就是个好时机!”
“放肆!”宋母怒斥道:“明日是老爷的寿辰,家中高朋满座,岂能容你那侄儿行这龌龊之事!”
“夫人!”刘妈妈连忙道:“您且仔细想想,依照少爷平日对那丫头的宠信,即便是我侄儿得手,只怕少爷也会将此事按下,说不定还会打杀了我那侄儿。但是明日就不一样了,明日众目睽睽,事情一旦发生,少爷想按也按不住了,您再当场给这有情人赐婚,婚事便能顺理成章的定下了。夫人您说呢?”
宋母心知她说的有理,若是平时,宋慈是真的可能杀了那个刘光义。她无奈道:“话虽如此,总归说出去不好听。”
“夫人,那温昭阳虽在宋府长大,但也不姓宋,发生什么事都跟咱们没关系的,眼下还是少爷的婚事要紧呐!”
宋母犹豫片刻,妥协道:“就按你说的办吧,注意些分寸,别毁了老爷的寿宴!”
“是是是,夫人放心。”
宋母岂能放心。叹了一口气道:“我们去秋实院一趟,有些话我要嘱咐一下慈儿。”
秋实院中,温昭阳正拿着一个刚煮熟的鸡蛋,剥了壳,柔软的鸡蛋白覆在宋慈嘴角边滚着。
“疼不疼啊?少爷?”温昭阳小心地问。
“有点疼,你看看是不是裂开了?”宋慈皱着眉头道。
温昭阳趴了过去,借着灯火仔细地看了又看:“外面没有伤口,你张开嘴巴,我看看是不是里面破了?”
宋慈依着她,张开了嘴唇。温昭阳拉开他的嘴角,凑近了探头探脑地看了又看:“没有啊,你是骗我的吧!”
“我骗你干嘛?”
“鬼知道你,没事装病!我要回去休息了,你自己滚吧!”说完一把将鸡蛋塞到宋慈手中。
眼看她转身要走,宋慈冷不丁问:“你为何会脸红?”
温昭阳摸了摸脸,纳闷道:“我没脸红啊!”
“我是说在书院门前,为何沈沉钟只是闻了闻手巾,你便红了脸,而此刻,我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亲密无间,你却如此坦然?你是不是喜欢他?”
温昭阳下意识道:“那能一样吗?他那个样子,谁都会脸红的吧?还有,咱们……额,咱们……”
她想说咱们情同兄妹,但是这话未免托大,宋慈定会耻笑谁跟她情同兄妹,所以一句话哽在嘴边,不知该如何说才能令他信服。
“你是不是喜欢他?”宋慈又问了一遍,目光锐利地看着她,好像一柄利剑,企图将她的心一层层剥开。
温昭阳无奈道:“我跟他才见两面!如何就喜欢上了?”
“对啊,你们才见两面,已经又是送手巾,又是写诉状。沈沉钟他是什么人,这么轻易就能请动他写诉状的吗?如果他这身才学,愿意做状师,此刻打官司求状纸的队伍已经排到城门外去了!”
宋慈越想越怒,在书院门前,他带温昭阳走时,本不愿松手,听到温昭阳要去求状纸,想着沈沉钟哪有这么好心和时间来办这些,让她去被拒绝一次也好,谁曾想,沈沉钟那厮竟然笑眯眯地答应了!
他就知道沈沉钟心存不轨!明日还要登门贺寿!他们两个还要见面!
“这是他听到了元娘的遭遇心有不平,才愿意鼎力相助!你心里猥琐,见人也猥琐!”温昭阳口不择言道。
宋慈咬了咬牙关:“你再说一遍!谁猥琐!”
“我猥琐!都是我的错,行了吧!”温昭阳阴阳怪气完,转身就跑,拉开房间,便看见宋母和刘妈妈站在门外,不知已经站了多久。
“夫人!”温昭阳赶紧侧身行礼。
宋母这次倒是没有难为她,“嗯”了一声,抬脚从她旁边走了进去。温昭阳松下一口气。
宋家母子二人,没有一个好相与的,赶紧远离战场才是上策。
房内,宋母看着宋慈嘴角的红痕惊叫道:“我儿,你的嘴巴怎么了?被谁打了?是不是温昭阳?她这个死丫头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不是她,是不小心撞到的,温师妹只是来帮我热敷一下!”宋慈转移话题道:“母亲,这个时候过来有什么事?”
宋母狐疑地看着他的嘴角,僵硬地笑了笑:“也没什么事,就是明日寿宴有些礼节要跟你嘱咐一下。明日钱夫人会带着钱小姐一起来贺寿,这次你可别再惹钱小姐生气了,知道吗?”
“还来?”宋慈震惊道:“上次她不是哭着跑走了吗?怎么还来?”
“自然是喜欢你啊。我儿才貌双全,哪家姑娘能不喜欢?”宋母看着儿子英俊的脸,只是嘴角那一团实在夺目,也不知道明日能不能消下去。
宋慈垂眸,脑子里千百种整人的法子恶毒地冒出来。
宋母深知儿子脾性,他一垂眸,宋母便心有所感,威胁道:“明日不可以再欺负钱小姐,知道吗?明日我要看见钱小姐开开心心的离开宋府!你再敢欺负她,我立刻就将温昭阳赶出去!”
“……”宋慈无语,索性道:“行啊,干脆您将我一起赶出去,眼不见为净!”
又来这招!宋母深吸了一口气,对着他的宽厚的肩膀一阵猛拍:“你这个逆子!逆子!干脆气死我算了!”
宋母不知道拍到了宋慈何处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宋母收回双手,纳闷道:“有这么疼吗?你装的吧?”
这句话莫名耳熟,仿佛刚才在哪里听过。宋慈疼得一个劲叹息:“对,我装的!行了吧!”
妈的,沈沉钟,一个书生为何下手如此毒辣!宋慈心中吐槽。好在他出手时,也没有让着他,此刻他应该也不好过!
宋母只以为他是装的,威胁过一通后,满意离去。
夜渐渐深了,有人枕着状纸香甜入梦,有人疼得辗转反侧骂东骂西,有人在灯下书写,笔锋凌厉,力透纸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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