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之外,黄沙万里。
年轻英武的将军登临城门,触目望去。霍都单于和呼邪单于联合的十万铁骑在远处安营扎寨,一眼望去,白色的帐篷接天连日。夜幕降临之下,篝火在荒野狂风下扭曲狂舞。
“景晟,匈奴敌兵十万,我方北境军亦十万,不过东北方向,有倭寇临境作乱,国公爷的意思是,我方还需分出两万兵马前往抵挡,防止我方背后受敌。只是如此,我方人数略站劣势。”楚景晟的至交好友,亦是军中年轻一辈的翘楚赵寒山在其身侧低声道。
“无妨。八万足矣。”楚景晟迎着西北的风沙,眼中战意盎然。他转身看着城下数百兵卒,这些都是他旗下亲兵,以一敌百,望过来的一双双眼眸都透着忠诚和信任。
“寒山,猛火油都备齐了吗?”
赵寒山道:“防攻城足矣。”
楚景晟摇头:“给近卫队每匹战马备上四坛猛火油。”
“你要夜袭?”赵寒山沉思道:“你日夜兼程,傍晚刚至,人困马疲,不适合此刻偷袭。”
“放心,昨日我与亲兵已在铜山养精蓄锐。今日风向有利我军,机不可失。”楚景晟看着城门篝火上由南往北肆虐的狂风:“你所担心的,也是霍都和呼邪也没想到的。”
“好。”赵寒山道:“我这就备油备军,一旦敌营火光四起,我们便趁乱出击!”
楚景晟笑着点点头。
城下,数百亲兵一一动手,将火油绑上马背,披上防火毡,而后一双双锐眸在覆面铁甲之下静静注视着城门上那道身影。
三更将过时,两路骑兵在狂风呼啸,阴云笼罩的深夜悄悄潜入敌军大营。
利箭无声射倒巡营的匈奴兵,楚景晟带队止步,手掌在暗夜挥动,猛火油便咕咕流淌在白色的营帐之间,而后骑兵队远去数百米,擦亮燃火的箭头,数百火箭齐发,远处白色的营帐间爆出一片火海。
“敌袭!敌袭!”号角声吹响,风中是烈火与窒息的烟气。
狂风携带着猛火,摧枯拉朽般突击了敌军营帐。
城门四开,玄甲军主力骑兵涌出,数万骑兵到位,楚景晟看着远处一片火海道:“冲!”
铁甲在火场中奔袭,长枪与鲜血在暗夜中肆虐。
呼邪单于在睡梦中惊醒,怎么也没想到,今夜刚至的玄甲军少帅便率先发起了进攻。一番狼狈之下,匈奴兵在慌乱中阻止起抵抗。
东方鱼肚泛白,一片焦土下,匈奴大军首轮惨败。折兵损将数万人。
玄甲军死伤近千,在天光微亮前返回城池。
首战告捷。老姚彻夜未眠,兴奋地写着战报。楚景晟擦拭着染血的利剑,沉默不语。赵寒山也是疑虑重重。探身敌营他们才发觉,匈奴兵卒似乎没有线报中的十万之众。粗粗估算只有五万左右。
是误报,还是他们将部分兵力埋伏到了其他地方?
楚景晟起身走到北境堪舆图前,深潭般的目光在图纸上一处处扫过,最终目光落在了敖城。敖城又曾名凹城。是边境线上唯一深陷内境的边关城镇。男人沾着血腥的手指,慢慢从敖城移动向如今淘金城改造的军事驻地。
赵寒山在他手指点向敖城之际,便是心头一紧。
两城之隔,骑兵不过一日,步兵不过三日的路程。若是敖城沦陷,此处必然腹背受敌,霍都与呼邪前后夹击之下,他们便会失去了战略纵深,如同困兽。
两人对视一眼。楚景晟拍了拍赵寒山的肩膀道:“这边便交给你了,我去敖城。”
赵寒山犹豫了一下:“没有兵符,大军无法轻易调动,要不要先去中军营帐,和国公爷请调兵符?”
“来不及了。”楚景晟道:“我先带玄甲军过去。让老姚去中军调兵,再赶来支援!”
正在激动写战报的老姚:“?我漏听了什么?”
此时,路经敖城地界的一名白衣少年,正在一处小镇茶摊前歇脚,她掏出一张干巴巴地面饼,就着一碗白开水,用力地咀嚼。原本白皙的脸上满是风霜和尘土。
小二给她续了碗白开水,闲来无事打听道:“客官,眼下时局动荡,你这是往哪儿去?”
“边境。”少年轻笑,露出皓白的牙齿:“我去投军。”
小二上下打量她一番,有些瞧不上道:“客官,就您这身子骨,还投军?怕是刀都拿不稳吧!”
旁边有茶客听到,打量下他纤细的身板,起哄地笑了起来。
温昭阳摇头,不予其计较道:“我是大夫,投身军医,不要举刀,小哥就不用操心了。”
“大夫?”小二仍目露怀疑:“你这年纪轻轻的,能看准吗?别再给人将士看坏了,届时再被赶出军营。”
温昭阳不想再与其纠缠,不客气道:“小哥,我观你额头晦暗,颧骨潮红,应该肾气不足,火气旺盛,想必是年岁到了还未娶上媳妇,夜夜难已安睡吧。不如我现在给你开个方子,起码能让你夜里早些安睡如何?”
众人哄堂大笑,小二骂骂咧咧地走开了。他本就看这小白脸软软糯糯,好欺负的样子,没想到他还是个牙尖嘴利的。没一会又拿着一张笔和一张纸,从屋子里跑了出来,板着脸道:“笑都被你们笑过了,快,给我写个方子来,睡不着的滋味还真是挺不好受的。”
温昭阳便接过纸笔,给他写了份安神降噪的方子。刚一落笔,便听到路边跑来几个垂髫小儿,一边跑一边没心没肺地唱:
“金的城,银的城,都是鬼的淘金城!”
“风扑脸,沙打眼,寻金寻到阎王殿!”
温昭阳停下了笔头,慢慢道:“这是什么歌?”
“这你都不知道?”小二解释道:“这歌唱的是淘金城。你是南边来的,可能不知道,再往前走六百里,便是曾经的淘金圣地淘金城,十二年前就被匈奴屠城了,如今改成了一处军事要塞,现在的北境军都集结在那儿呢,你若是要投军,直奔那边准没错!”
“淘金城的歌……”温昭阳喃喃自语,她望向北方,还有四百里,她便回家了。
一道青衣长衫坐在茶馆角落,目光隐秘地落在她身上。那张不羁的脸上,渐渐露出熟悉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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