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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四章 · 尘封之尺

清晨的永安,雾气未散,街巷静寂,树叶上还凝着露珠。

林晏几乎一夜未眠,眼底隐有倦意。

他向刘铮交代了今天桂水巷的调研安排后,便独自驱车前往文旅局驻地。

他到时,一组会议室的灯已亮着。

透过磨砂玻璃,三道身影映在光雾里,交谈声若有若无。

他轻敲两下门,推门而入,会议桌旁的三人齐齐抬头。

那几张面孔他再熟悉不过——

项目一组负责人王志亮,

以及他的导师、省文研院古建中心主任程振宇教授,

还有同院古文物修复中心的杨殊甚教授。

当年两位教授为了收他为徒,曾闹过一场不小的“争执”。

虽然后来他选择进入古建中心,但杨教授仍时常笑言要“把他挖过去”。

那种半真半玩笑的关切,林晏始终记在心里。

“林晏来啦。”程教授笑着朝他招手,“我们正说到你。老杨刚才还念叨着要叫你来一起看看。”

“快过来。”杨教授也满面笑意,语气里掩不住兴奋。

林晏点头,先与王志亮打了个招呼,随后在他身旁坐下。

王志亮半开玩笑地道:“程教授和杨教授一听到这把木尺的消息,就连夜从云川赶过来,今天一早就到了。”

会议室的大屏幕上,正投着那把木尺的照片。

昨晚在手机上看到的不过一隅模糊影像,此刻被放大后,木纹、刻痕与腐蚀痕迹都更为清晰。

程教授盯着屏幕,语气沉稳:“从保存状况看,木质结构完整,表层虽有轻度霉蚀,但未见炭化痕迹,保存条件算是极好。”

杨教授俯身,细细看了几秒,点头道:“色泽与油性都不错,初步判断应是柿木或黄花梨。能保存到现在,算难得了。”

他又指着尺的一端,神情微动:“你看这儿,有刻痕。放大看看......嗯,只隐约能辨出一个‘阿’字的轮廓,余下的部分已难以辨认。”

林晏顺着光看去,目光微颤,指尖几乎不自觉地收紧。

“木尺现在保存在何处?”林晏问。

“在文旅局的临时文物保护室,”王志亮答道,“已经用聚乙烯密封袋封装,放进恒温恒湿的保存箱里了。”

杨教授立刻起身:“去看看实物吧。”

文保室与会议室在同一层,几人走了几步便到了。

屋内光线柔和,中央的长桌铺着干净的白布。

一只透明的恒湿箱静静地摆在那里,箱内的木尺平躺着,外层薄膜反射着冷白的光。

旁边还放着一个旧木匣,标签上写着:YA-M01-BX。

杨教授俯身察看,语气中带着习惯性的克制与兴奋:“形态与腐坏程度和照片一致。按木质结构与腐蚀层厚度推算,保存得比我们想象的好。”

程教授问:“是怎么发现的?”

王志亮解释道:“我们在勘测沈氏故居祠堂地砖时,发现正中两幅画像下面有一块青石砖略微鼓起。想进一步查看时,就发现了这个木匣。埋得不深,大约三十厘米。”

他指着那只木匣道:“外层包裹着麻布,表面有黑斑但没有炭化。匣内填着干灰和少量石灰粉,应该是木匣主人用来防潮的。”

杨教授点点头,低声道:“可以看出,封匣的人很懂得保存之法,也极其珍重这把尺。”

林晏听他们交谈,心底却翻腾不息。

他的视线忽然被吸引到木尺旁,那里静静放着一张泛黄的手书。

他压低声音:“王工,这个是......”

几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哦,这个啊。”王志亮解释,“是和木尺一起放在木匣中的,应该是木匣主人的手书。”

林晏走近几步,隔着恒湿箱的玻璃,看清上面淡淡的墨迹。

纸面微卷,笔画虽已褪色,但那种执着的笔力,依然能穿透岁月。

他凝视良久,只觉得每一笔都像刻在心底。

——

安然吾友:

君之一生,清慎若竹,情深若火。此尺伴君左右,吾知其重。

君逝之后,吾不忍此物流散,遂以小匣藏于旧斋之下石,画前为记。

若有一日,此物复见天光,愿君所系之执,得其归处。

愿君所候之人,终得安然。

十二郎谨书

——

那一刻,林晏的心被狠狠撞了一下。

胸口忽然一紧,像有什么被突兀揭开。

他无法回忆起“十二郎”是谁,

却又能完整地想象出这封信里每一字每一句的情境。

他盯着那两个字——

安然......

胸口忽然泛起一种说不出的颤意。

那名字像被风吹来的旧声,撞在记忆深处某个还未醒的地方。

空气仿佛凝了一瞬。

恒湿箱内那把木尺,仿佛在光里微微发着旧木的色泽。

他清楚地看见那几乎被岁月磨尽的“阿”字,

又在心底,自然而然地补出了那未尽的半字。

“阿荠。”

“这十二郎是……”

程教授微微蹙眉,语气中带着思索。

王志亮接道:“我们查询了沈氏的族谱,没有找到与‘十二郎’有关的任何记载。”

杨教授沉吟片刻,点点头:“从这封信的内容看,木尺的主人与木匣的主人并非同一人。大概是友人去世后,这位‘十二郎’替他将旧物封存。”

“能保存千年,也实属不易。”程教授轻叹。

王志亮翻着手中的资料:“最早的文保普查档案可追溯到五十年前,那时沈氏后人口述中提到——沈氏祖训有言,云水苑并非沈氏原宅,而是祖先裴斐的挚友、当年的京兆少尹所居。那位少尹临终前托付裴斐照管,裴斐便嘱其后人代代善待此屋,尤其是书房,也就是如今的祠堂,绝不可动。”

“原来如此,”杨教授若有所悟,“那就难怪了。可为何偏偏藏于祠堂地砖之下?”

三人的声音渐渐远去。

林晏的意识却在某个词句上失了焦点。

愿君所系之执,得其归处。

愿君所候之人,终得安然。

那两句似在他耳畔反复回荡,像从极远的地方传来,又缓缓沉入心底。

思绪一阵翻涌,一种说不出的熟悉之痛,从深处一点点浮上来,连指尖都微微发凉。

灯光轻轻一闪,杨教授的低语将他从恍惚中拉回。

林晏深吸一口气,微微点了点头。

几人随即从文保室出来,后续的工作要等杨教授团队到达后再继续。

时间近午。

王志亮因为还有任务要处理,先行离开。

两位教授自然不放过林晏这位爱徒,便拉着他一起去了文旅局食堂。

路上,阳光从廊道的玻璃窗透进来,碎落在地砖上,明暗交错。

林晏掏出手机,边走边给沈韶光发消息:

【抱歉,临时有事,中午不用准备我的盒饭了。】

他犹豫了一下,又补了一句:

【结束后,我会尽快去找你。】

文旅局食堂的饭菜香气温和,三人坐在靠窗的一张桌旁。

窗外的树叶被风轻轻掀起,阳光从缝隙间漏进来,落在桌面上。

“这永安的饭还真比云川的好吃,”杨教授一边吃,一边打趣。

“永安历史文化深,地方菜也讲究。”林晏淡淡地笑着。

程教授笑眯眯地接话:“我可听说,你们三组的工作午餐是专门订的,把其他组都馋坏了。”

林晏低下头,脑海里浮现出她忙碌的身影,唇角微微弯起:“是好吃。”

两位教授对视一眼,微微一怔。

他们很少见林晏笑得这样——

不是客套,不是应酬,而是带着一点温度的笑。

程教授挑了挑眉,用眼神问杨教授:

——怎么回事?饭能好吃成这样

杨教授挑眉回应:

——不可能,肯定是做饭的人不一般。

程教授的眼神霎时亮了亮:

——那就更不得了喽。

林晏忽然想到什么,抬起头,神情恢复了平静:“哦,对了,老师。”

两位教授忙正了正身子,像被逮了个现行。

“咳咳——你说。”程教授清了清嗓子。

“我听宣传处的刘老师说,古建中心打算做几期关于永安的主题宣传片?”

程教授点头:“是啊,上次开会时小刘提过。不过人手不够,派人常驻取材有困难,所以打算联系永安当地的文化媒体合作,做个联合专题。”

林晏想了想,脑中闪过那个他看过无数次的短片。

光线、街巷、饭香,还有她那句温柔的旁白。

他拿出手机,打开那段视频。

“老师,这是我......一个朋友拍的宣传视频。我觉得,她或许合适。”

他将手机递了过去。

程教授接过手机,杨教授也凑过头来看。

视频不过三分钟。

镜头流畅,叙述干净,色调温暖。

画面里,桂水巷的烟火气与老宅的岁月感交织在一起。

看完后,杨教授率先开口:“拍得真不错。条理清晰,层次分明,看得我都想去他家尝尝饭了。”

程教授点头赞同:“不赖,这水平,在地方媒体里算上乘了。是永安本地的工作室?”

林晏轻轻一笑:“不是,这是她给自家饭馆拍的宣传片。”

“哦?”程教授略显惊讶,“那水平可不低。”

“她是重点大学传媒专业毕业的,”林晏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拍照也很好。”

程教授看着林晏那带着淡淡笑意的神情,心里几乎笃定了几分。

他笑着问:“你是想推荐她?”

林晏点头,语气笃定而平静:“我想,她如果有机会参与这次永安修缮的影像计划,应该能做得很好。”

程教授与杨教授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程教授想了想,语气温和:“宣传处的计划确实想招募几位地方影像记录者,由文旅局这边牵线。我回头可以和永安文旅局那边说说,看他们愿不愿意让她先以民间记录者的身份参与。若有成果,再由我们宣传处择优选入系列。”

“明白。”林晏点头。

“这就好。”程教授笑笑,“算是给年轻人一个机会嘛。反正这类项目,也正需要能真正理解这片土地的人。”

饭后,他们又聊了聊永安老城修缮的进度和遇到的技术难题。

正说着,一组的同事找过来,说有个临时会议要补充汇报。

程教授便笑道:“那正好,我也想听听现场最新情况。”

几人又回到会议室。

杨教授兴致正浓,不时插话,现场气氛比上午还热闹。

林晏则充当了临时记录员,记录各片区的测绘进展,不知不觉间,窗外的阳光已经偏斜。

直到会议散去,茶杯里的水都凉了,才发现时间已近黄昏。

两位教授要赶火车,便起身离开。

一路上,杨教授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低声道:“老程,这事你得上点心啊。”

程教授假装不解:“哪事?”

“还能有哪事。”杨教授笑得意味深长,“这孩子嘴上不说,眼神都藏不住。”

程教授被逗笑,摇了摇头:“我还用你提醒?我这不都替他铺好路了吗。只是啊,能不能开花,就得看他自己了。”

两人相视一笑,脚步在夕光里并行。

风从走廊尽头掠过,带着几分晚意。

杨教授轻叹:“铁树要是真开花,也不枉我们一番操心。”

送走两位老师,林晏看了眼时间,发现已不早。

正要上车,却碰到刚从现场回来的刘铮等人。

“林工,我们回来了,今天的任务都完成了。”常文说道。

“好,辛苦了。”林晏答,“我还有点事,先出去一趟。”

“啥事呀?”常文好奇地问。

话音刚落,刘铮立刻上前,一把搂住常文的脖子,压低声音笑骂:“少说两句!快让人去吧。”

两人一边笑一边走远,还听见刘铮压低的嘟囔声:“你怎么每天都这么多事啊......”

——

林晏赶到桂水巷时,天色已经暗下来。

他一路快步,直奔沈家小饭馆。

走到沈家院门口,他一眼便看见后厨里忙碌的沈韶光。

此时虽已入深秋,但因为厨房热气,她仍只穿着单薄的衫子,长发随意挽起。

林晏没有出声,只静静地站在那棵老槐树下,就那么看着。

灯光与蒸汽交织成一层温柔的雾,他的视线在那光里停了很久。

夜风忽起,院门口的饭馆小黑板被吹倒在地。

林晏正要走过去扶起,沈韶光听见动静,从后厨跑了出来。

两人目光在夜色中相遇。

她有些惊讶:“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林晏声音极轻,“抱歉,这么晚才来。”

沈韶光怔了怔,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想起中午那条消息,

【结束后,我会尽快去找你。】

那句简单的承诺让她心口微热,如今果真见到人,反倒有些乱了。

院里灯光温暖,厨房里还有锅勺的声响。

沈母探头出来,看见院门口两人对望的样子,眼神一闪,忍不住笑了。

她忽然想起今晨买菜路过张婶家时,听见张婶与李婶在门口聊天。

见她经过,立刻招手:“凤霞,你知道不知道阿荠跟小林组长的事啊?”

沈母虽早已心中有数,但仍装作不解:“他们俩有啥事?”

李婶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我那天傍晚看见他们在巷口的老榕树下......抱在一块啦!”

沈母愣了一下,随即镇定地笑道:“嗨,就这事呀。”

张婶惊讶:“你早知道啦?”

“哪知道啊,”沈母摇头笑,“但这有什么好紧张的?年轻人嘛,有他们自己的生活。再说了,我了解阿荠,她有分寸。她若真认定一个人,那人肯定不错。”

说完拎起菜篮,笑着走了。

待回过神来,沈母再看眼前这一幕,心里早已明白几分。

沈父也顺着沈母的目光向外看去,见院门口那两人正对着站着,便下意识想出声招呼。

沈母赶紧伸手拦住他,低声道:“别吵,干你的去。”

沈父愣了愣,不解地看了她一眼。

片刻后,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张了张嘴,终究什么也没说,只在心里暗暗叹道——

养了这么多年的好白菜啊......

院门外,风有些凉。

两人站了片刻。

林晏才想起来沈韶光穿得单薄,便柔声道:“快回去吧,别着凉。我见到你就好了。”

沈韶光低头应了一声,轻声嘱咐:“你也快回去,路上慢点。”

林晏看着她,目光微动,低声道:“好。”

沈韶光有些慌乱,转身跑回屋内。

林晏望着她的背影,唇边浮出一点笑意。

可那笑意很快被某种淡淡的悲意取代。

脑海中,那句书信里的话又浮了上来——

愿君所候之人,终得安然。

林晏轻声在心里答道:

若命途所引皆因她,那我愿随之而行。

十二郎限时返场[爆哭]

手书的内容琢磨了一晚上,写到后面给自己写哭了[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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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四章 · 尘封之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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