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的库房宝贝堆积成山。顾秋忻踏入大门时,几名户部官员正忙着清点新抄没的物品,见他进来,慌忙跪下行礼。
"参见太子殿下!"
顾秋忻抬手示意他们起身,目光扫过地上的箱笼。"沈家的东西都在这儿了?"
"回殿下,沈府上下已全部抄没完毕,贵重物品都已登记造册。"户部侍郎王大人恭敬地递上一本厚厚的册子,"请殿下过目。"
顾秋忻接过册子,随手翻阅。沈家乃当朝清流之首,三代为官,家产却出人意料的简单。册子上密密麻麻记载的多是书画古籍,金银器物寥寥无几。
"就这些?"顾秋忻眉头微蹙。皇帝沈家满门,朝野震动,却只抄出这些?
"殿下明鉴,沈家确实清贫。"王侍郎低声道,"下官初时也不信,亲自带人搜了三遍,连地砖都撬开了,确无隐藏。"
顾秋忻合上册子,走向那些敞开的箱笼。随手拿起一卷字画展开,是前朝名家的《寒林图》,笔法苍劲有力。画轴末端盖着沈家藏书印——"清远堂藏"。他又翻开几本书籍,每一本都有批注,字迹工整,见解独到。
"沈家..."顾秋忻低声自语,指尖抚过书页上褪色的墨迹。
他的目光忽然被角落一个小木匣吸引。那匣子朴素无华,在一堆珍本古籍中显得格格不入。顾秋忻走过去,掀开匣盖,里面静静躺着一个荷包。
上面是一只奶牛猫,猫中一点黑旁边是它的名字,大佐。
"大佐..."顾秋忻的手指微微发抖,轻轻拿起荷包。
"殿下!"王侍郎的声音将顾秋忻拉回现实,"您脸色不太好,是否需要休息?"
顾秋忻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原地许久,手中的荷包被他攥得变了形。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无妨。这荷包...是从沈家何处搜出的?"
"回殿下,是从沈家小姐闺房的梳妆匣中找到的。"王侍郎翻看记录,"据丫鬟交代,沈小姐一直随身携带,近日因染了风寒才收起来的。"
顾秋忻从户部出来,马不停蹄的赶去掖庭。
顾秋忻站在掖庭的庭院中,怎么也找不到沈韵清。
"人呢?"顾秋忻转身质问身后战战兢兢的掖庭管事。
管事跪在地上,额头抵着青石板:"回、回殿下,沈韵清因杀害了两个宦官,被皇后下令杖毙了。"
“什么!”顾秋忻的指节捏得发白,他转身大步离开掖庭,玄色蟒袍在风中猎猎作响,身后跟着的侍卫们小跑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顾秋忻停下脚步,抬眼望着远处的凤栖宫,沈韵清不知生死,他羽翼未满,现在被皇后拿住弱点,那就真的玩完了。
顾秋忻一拳打向宫墙,鲜血顺着他的手滴落着地上。
........
光透过窗户,照在沈卿身上,她抬手遮住。
离开掖庭后,沈卿一直在这里养伤,今天宋星临要见她,她的机会来了。
凤仪宫内,檀香袅袅。金丝楠木的屏风后,皇后宋星临斜倚在贵妃榻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
"沈卿,过来。"宋星临抬起眼皮,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沈卿低眉顺目地向前几步,跪在织金地毯上。
"奴婢在。"
宋星临打量着沈卿,她不喜欢无欲无求的人,这样的人太难掌控,而沈卿表面看着乖顺,对于生死的**却远超常人,宋星临缺一把刀,世上没有比沈卿更适合的人,但现在还要确定她的忠诚。
“沈卿,你如何向本宫献上你的忠诚。”
沈韵清回道,“檐下的冰棱,冬日能撑住三尺厚雪,开春便化成水,奴无才,幸得娘娘赏识,奴愿为檐下冰,娘娘要奴,奴便是娘娘手中最利的刀;您不想要了,奴就是一滩水。”
宋星临这才正眼看着沈卿,她很满意沈灵文的回答,亲手沈卿拉起来,“好一个檐下冰,沈卿莫要让本宫失望了。”
沈卿没有回避宋星临的目光,“定不让娘娘失望。”
宋星临抚摸着沈灵文的脑袋,“本宫身边最不缺的就是女官、宫女,‘幽川’倒是少人,沈卿愿意去吗?”
“能为娘娘分忧,是奴的荣幸。”沈灵文不知道她说的是哪里,但现在她稍有迟疑之前建立的好感就全没了。
宋星临回到位子上,“本宫乏了,你且退下。”
“奴告退。”沈卿行了礼就离开了。
一旁的琉璃见沈卿走了,来到宋星临身边,“娘娘,沈卿确实是把利刃,可这刃恐会噬主。”
宋星临仔细的擦拭双手,“过刚易折,太软反而不趁手。”
琉璃接过手帕,宋星临继续说到,“噬主?哼,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
沈韵清抬头,只看到了漆红的宫墙,压得她喘不过气,她又捡回一条命,裴明告诉她,她的母亲在入诏狱的第二天,自缢了。沈韵清也死在了掖庭,无人过问。
......
明德十三年,正值盛夏。
今年开春起,皇上圣体急转病下,皇后为着此事,叫人在宫里抄写经文,为皇上添福。女官得了令,分次去庙里。时隔十年沈灵文眉眼柔和了很多,瞧着比以前更平和。
近日端午节,榴花照眼,艾草飘香。皇帝撑着病体,在一众太监的簇拥下移驾西宫。
西宫大殿内,华烛高照,丝竹悠扬。皇亲国戚、朝中重臣皆身着华服,依序而坐,举杯欢庆。
比完龙舟,看过蹴鞠,便簇拥着皇帝来了宴席。随后,内宦们又抬上雄黄酒。
皇帝端起酒盏,浅抿一口,开口道:“端午饮雄黄,可驱邪避灾。”
朝臣纷纷举杯恭贺,管弦开始流转,宫女起舞,宴会开始了。
顾秋忻身姿挺拔,一袭月白色锦袍,头戴玉冠,面容俊朗却神色略显拘谨,端坐在侧位。
皇帝轻咳几声,抬手示意众人安静。太监尖细的嗓音随即响起:“陛下有旨!”
刹那间,大殿内落针可闻。
皇帝目光温和地看向太子,又转向下方的李家。
传闻李侯爷之女李瑶,生得眉如远黛,目若秋水,端庄温婉,父兄又都是战功赫赫的大将军,太子没有兵权,若与李家结亲,这一短板便齐了。
“今日端午,朕心甚悦。太子尚未立妃。李瑶小姐,出身名门,知书达理,温婉贤淑。朕特赐婚,择良辰吉日,以成佳话,望二人琴瑟和鸣,共辅皇室。”皇帝的声音虽带着几分病弱的沙哑,却透着不容置疑。
顾秋忻听闻,先是一怔,旋即离席跪地谢恩:“儿臣遵旨,谢父皇隆恩。”
李家人纷纷下跪谢拜,声音轻柔:“民女叩谢陛下天恩。”
众人纷纷起身,高呼“陛下圣明”,大殿内顿时响起一片恭贺之声。然而,在这喜庆的表象之下,暗流涌动。
有几位大臣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忧虑。
李侯爷虽面上满是欣喜,跪地谢恩,心中却也不免忐忑,不知这皇家姻缘,究竟是福是祸。
这场指婚,一来为太子选定贤内助,稳固东宫;二来,也是借李家得到兵权,平衡朝堂各方势力。
皇后看着这一切,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
皇帝的用意很明显,一旦自己的突然病逝,长大成人的太子,随时可以继承大统,这样一来,朝堂将迎来年轻又健康的君主,而皇后宋星临也没了协理朝政的理由,即使不甘,也只能安居后宫,颐养天年。
太子成长的这些年,宋星临不是没想过杀了他,多次出手无果,皇帝盯得紧,只得咬牙放弃,如今太子必须死。
一个宫女见李家的一个人酒喝得欢,便一盏接一盏的呈上,一直看众人的太子,也很快注意上这个一直低头的宫女。
半时辰后,李侯爷的二公子,贪杯饮下过多的酒水,很快不胜酒力,出了宴便见一个宫女,就让人给自己带路。
半路突然头晕,李骁急忙跑到树边狂吐,等缓了会,看宫女始终低着头,不见脸,说:“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在这吹会风。”
宫女点了头,默默地走了。
四周静谧,唯有微风轻拂,树叶沙沙作响。
地上的落叶积得极厚,脚踩上去,绵软无声,偶尔树枝不堪重负,发出细微“嘎吱”声,这里只有虫鸣。
........
宴会正欢着,信王用筷子拣着菜,不悦却只能烂在心里,还得去给太子献贺,烦闷地饮酒。
皇帝不适起身去偏殿稍作休息。他的贴身内宦林福紧紧跟随。
内宦着急忙慌地跑来,磕头行礼,颤抖声说:“皇上,这路走不得。”
皇帝剧烈地咳嗽,林福上前为他顺气。皇帝等稍微缓和了些,问:“出了什么事?”
内宦不敢抬头,沉声说:“前面林子有宫女遭贼人杀害,奴恐凶手未走,对陛下不利。”
随从一阵骚动,后面跟来的皇后,听了这话,用丝帕掩住了口,说:“圣驾在此,巡防严谨,何人如此大胆,在这搞死人,其心难测,论罪当诛。”
内宦说:“奴已通知大理寺,很快就有仵作来验查,稍后便知详情。”
“此话怎讲。”皇帝眉眼积压这怒气,说:“难不成抓到人了?”
内宦说:“皇上,有人发现时,在不远处遇到了人。”
内宦说得模模糊糊,惹得皇帝不快。
皇帝盯着他,寒声问:“什么人?”
“是李骁公子。”内宦狂磕头,额间渗出血,重复着,“奴不敢冤枉谁,奴说的是真的。”
皇帝听后,仅仅一瞬变了脸,说:“把人带上来。”
江均扶来迷迷糊糊的李骁,他身上的酒气颇重,引得众人皱眉。
皇帝才给,太子和李家林指婚,林福想讨皇帝欢心,和李家一个面子,跪下说:“禁军知道皇上要来,巡防森然,二公子又这般醉,怎能动手?怕是有人栽脏陷害,皇上圣明,怎会让贼人如意。”
皇帝犹豫了,事要闹大了,他跟太子的脸都挂不住,林福已经给了自己台阶。
皇后对他这和事佬了如指掌,说:“此言差矣!敢在御前下手之人,必有恃无恐,这,只是死了个宫女,确实没什么,皇上刚可是准备走这路。”
四下没有别人,不管是不是李骁杀的,都难以解释,皇后偏偏要将这变作谋反刺杀案。
因为前章被女主杖毙(没有,皇后对外称的),之前的名字就不用了,换新名字。沈灵文[猫头][猫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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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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