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郭章一跑,众人自然也忙各自的去了。
迟方跟迟家军交代了几句的功夫,发现风晨不见了。
他问了人,循着风晨离开的方向跟了过去。
此地是前朝府衙,本荒废多年了,如今简单修整,竟还整出来一个小花园供人休息观赏。
迟方看到风晨时,风晨独自待着,脸色发白,手心一片呕出来的血,像是突发疾病又不想让人知道,避开了人来了这里。
迟方心底一阵刺痛,心想,这小子怎么瞧着这么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一次两次的,是无知无觉,是不会疼还是不会死。
他刚靠近,风晨眼神锋利地扫过来,看见是他,顿了顿,眼神软和下来,“大帅?”
迟方心里一软。
“怎么回事?”迟方上前攥起风晨的手腕,试着帮他把一把脉。脉象很乱,摸不出什么。
风晨道:“没事。”
说完,身形一晃,晕了。
——
迟方把人带了回来,闻人煜很不高兴,压着怒气说:“大帅怎么把他带回来了。”
迟方知道闻人煜想说什么,如果说之前风晨还和他们井水不犯河水,但这回风晨已经旗帜鲜明地阻挠他们抓住冯郭章,算是彻底地站在了对立面。
可迟方亲眼看见风晨因为亡故的父母眼底漾起的那层水波,他在那一瞬间全明白了。
外边有人来报:“大帅,张仙人来了。”
张世伯本是他请回来帮忙辨认柳言的,只是他这几日忙起来忘了差人告诉张世伯柳言并不是迟墨,不知道张世伯是不是仍然先去验过了柳言。
闻人煜顾不上和他争吵:“我去请。”
过不一会儿,闻人煜和张世伯一起进来。
迟方拱了拱手,“世伯。”
张世伯看他的眼神有些同情,“那柳姓小子我看过了,迟方,我不知道你怎么找到的人,”张世伯说,“他可不是迟墨。”
迟墨出生那年,张世伯从道观回来,父母让张世伯帮忙给迟墨辨了辨吉凶祸福,又摸了骨记录了骨相。后来的这么些年,张世伯在俗世中名声大噪,一手摸骨功夫更是神乎其神。他说不是,那就真的不是。
迟方心想,我知道。
闻人煜怕世伯戳痛他,说:“这其中曲折一两句讲不清楚,仙人请,我跟仙人好好讲讲。”
迟方道:“阿煜,等一等。我还想让世伯帮我辨一个人。”
里间的榻上,有人正在昏睡。
三个人心思各异地盯着那床上的青年。
迟方伸手指了指那榻上的风晨,对张世伯道:“劳烦世伯辨一辨他。”
多年前的画舫上,卫依认为迟墨不被淹死也被药死了。
那一年在中原,刘管事撞见明和找解药救下了迟墨。
受了伤的明和认为他和迟墨被柳家救了,回到了南境,可在明和身边的人是柳老爷的儿子柳言,迟墨没跟他回来,留在了中原。
多年后,刘管事死在风晨手里。
掳走迟墨的殷行也死在风晨手里。
风晨说,他们跟我有仇。
殷行的暗箭,风晨以身替他挡了,说应该的。
冯郭章暗害他父母的阴谋,风晨亲手揭穿了。
淮南说,风晨是有人豢养的杀手。
可杀手风晨是太子李存叙的心腹宠臣。
明和说,那年在中原,山庄是唯一能找到药的地方。
他派去中原查殷行过往形迹的探子说,山庄庄主的真身是承恩侯曹襄。
曹襄曹侯,李存叙的亲舅舅。
断断续续的过往串在了一起,把来龙去脉诉说清晰。
张世伯净了手,目光有些惊讶地在他和风晨的脸上扫过,语调微扬,“恭喜你们兄弟团聚。”
闻人煜险些跳起来,指着风晨,“他是——!”
“迟墨。”
四季转了一年又一年,当年那个等着哥哥救的小孩子在他看不见的角落里几经辗转搏杀,长大了。
——
风晨醒了。
入目是有些熟悉的床顶,他知道自己现在又在迟家军的大营里。
坐起身,先发现身上的衣物已经换了。这件浅灰色旧长袍比他以往的衣服要短上一点,肩膀处又宽出一点,可见衣服的原主人比他矮一点点又更壮实几分,风晨用眼睛丈量了其中差异,得出结论,这衣服是迟方的。
他掀开被子起来,又发现里衣也换了一套,这回是全新的了,只是尺码仍然是迟方的。也就是说,不出意外,迟大帅在他昏睡的时间里嫌他衣服脏兮兮把他里外都剥个干净又不辞辛苦地找来了一套新里衣,还有一件洗干净的旧袍子给他换上。
可他在刚刚还和迟家军对上,被闻人煜一顿痛骂,成了仇敌。
据他所知,迟方不是会对他发这样“善心”的人才对。
莫不是当大帅久了,经年压力积攒一朝受刺激,终于行为失常了。
“你醒了。”
迟方推门进来。
风晨刚从床上爬起来,衣衫不整的。他忙把衣带系了,打了个结。
“迟大帅。”
迟方把手里提的食盒放在桌上,上下看了他一眼,“现在遮已经晚了,衣服我给你换的。”
里外都看过了。
风晨无奈,心说,您还挺自豪呗。
但凡换个别的良家少男,就冲这身衣服都能赖上您信不信。
迟方说:“你那是什么表情,你不是应该哭哭啼啼谴责大帅你怎么能趁我昏迷干这种事,难道对我还有什么企图。”
风晨:“……”
话都被您说了,我还能说什么,我闭嘴吧。
迟方把食盒打开,里边一道菜一道汤。
菜不是普通菜,是他们本地年夜饭的大菜。汤也不是普通的汤,很巧合的是他小时候最喜欢的丸子汤。
这个时候,大营的厨子已经回家了。
这一菜一汤是谁做的十分可疑,或者不用怀疑。
迟方说:“这是江陵的本土菜,听说风大人你常年生活在京城不知道能不能吃得到,尝一尝。”
京城当然是什么菜都有的。
只是,他哥亲手做的多年没吃过了。
风晨在迟方的注视下把菜吃干净,汤喝完,然后又在迟方的注视下裹了厚外套穿好棉靴,最后被迟方客气地送到大营外。
营外的栅栏缓缓关上,风晨骑马往外走了一会儿回头,发现迟方站在原地看着他,两人遥遥对视一会儿,迟方没动也没说话。风晨又转头继续走,只觉得如芒在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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