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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公开

作为儿子,江河心疼他妈,但是作为一个受现代教育影响思想已经不那么守旧的人来说,很多时候他都感觉极其无力。

江妈妈是与江河相反的乐天派,无论面临什么困境都能咬牙扛下来,她跟江爸爸不是自由恋爱,当初江爸爸虽然两次高考落榜但依旧心比天高,纵然接受了父母的安排去学手艺,骨子里却瞧不起小学都没毕业的江妈妈。江河不觉得父母间有爱存在,也就是在三十多年的相处中慢慢沉淀成了一种亲情。

他不想像他妈一样,为了孩子和家庭委曲求全,也不想像父亲一样逐渐被生活磨去锐气得过且过甚至自暴自弃,并非是他瞧不起父母认为他们不够体面,而是当初明明有更好的选择,他们却选了一条最艰辛的路。

江妈妈说:“谁不辛苦呢,现在比过去要好多了,有得吃有得穿,想去哪就去哪又方便,我和你爸这一辈子就这么过了,你们下一代会越来越好。”

不是没试过跟她讲自己没有组建家庭的心思,以前她说他还小,后来就有些生气地说:“你不结婚生孩子,家里的香火就断了,不然我和你爸为什么要拼了命一样生你?”

江妈妈以前说过很多次,生完大姐还好,毕竟是第一个孩子,生完二姐三姐奶奶和父亲脸上基本就没笑意,姑妈甚至说过要把三姐送人的话,他三姐才七个月父母就把她留给爷爷奶奶带,越年长他就越觉得对不起姐姐们。

虽然他们家一定要生儿子这点很偏执很愚昧,但是也并没有很明显的差别待遇,重男轻女仅仅只体现在对子嗣传承上,反正最重要的是儿子已经有了,别人又抢不走,不听话挨打的时候他甚至要被打得更厉害次数也更多,而且他爸完全护着他三姐,每次他和三姐打闹的时候他爸要是看到了就一定抓着他的手让他三姐打他,因为男孩子调皮捣蛋皮糙肉厚打不坏。

回想起小时候的事,他倒也觉得苦乐酸甜各种滋味。繁忙而又充足的生活,单纯却不显单调,情感有所依托,这应该也是父母为之自豪的所在吧。

父母要真是对他不好的话,他不会心怀愧疚,会一往无前只追求自己快乐,偏偏是他能感受到父母情真意切,只是表达的方式不同。

躺在被窝里想事情,过了一两点都睡不着,不知道是不是黄衫不在的原因,他觉得身体一直都暖不了。

“黄衫,你在吗?黄大仙?”压低声音叫了两声,正准备开灯去楼下倒点热水暧一暖,门忽然自己开了一条缝,黄衫慢条斯理地钻了进来。

“等下,把你爪子在毛巾上擦擦再上来。”

“切,我都不嫌弃你臭。”

黄鼠狼擦干净爪子上的灰跳到江河怀里,江河顿时觉得暖烘烘的,也不愿再动弹,以为他说自己臭只是随口反击一下,并没有放到心上。

抱着黄衫果然容易萌生困意,没过一会儿他就开始上下眼皮打架,心里不禁想,要是早点让这妖怪陪自己睡觉就好了。

又是一觉睡到天亮,恍恍惚惚感觉晚上是做了梦的,身体依旧疲倦很想赖床,但他妈硬生生把他从被窝里拽了出去。

“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睡觉还抱着玩具?”

江河迷迷糊糊的也觉得奇怪,他什么时候把那个神似二傻子的玩偶给拿到床上了?

江妈妈没管那是什么玩意儿,随手放到一边:“你快起来,黄蝶今天回家,等会儿你表哥开车你跟着他一起去接黄蝶,你姑妈跟她姨妈说好了。”

江河慢吞吞往身上套毛衣,江妈妈有些嫌弃地拽了一下:“松松垮垮,也不买点质量好的,要是时间还早,你让你表哥陪你去买两件新衣服。”

当着他妈的面,江河不好穿裤子,就让他妈先出去了。他从柜子里翻出另外两件毛衣,都是张槐帮他挑的,钱他也没给他。想了想,他终究没有换。

家里坐着几个串门的街坊,天气比较冷,都围在火盆边烤火。江河径直对江妈妈说:“妈,我不去。”几乎所有人都望向了他。

有知晓内情的大妈没等江妈妈开口便道:“怎么不去啊,又不是见不得人。”

江妈妈也感到诧异:“对啊,昨天不是说的好好的吗,为什么又不想去了?”

“昨天我根本没答应,是你在自说自话,我说了,现在不想谈恋爱。”他心里郁闷,没忍住语气就冲了些。

“没说一定让你现在谈啊,好歹你先跟人家见一面再说,人家看不看得上你还不好说呢。”

“瞧你说的什么话,你们家小河长得好又有学历现在工作也稳定,他是常年不在家,要是在家的话早就有人来说媒了,怕不是自己在外面谈的有女朋友不好意思带回家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江妈妈怎么会感到头疼呢,在她眼里江河就跟没开窍一样,怎么可能会自己在外面找女朋友?江河死犟着不松口,她也无可奈何。

“小河啊,年龄不小了该谈恋爱了,早点结婚趁着你妈还能动赶紧给她生个孙子抱。”

大妈一说完,余下的阿姨们纷纷附和着:“是啊,时间不等人,挑来挑去很容易挑花眼不知道到底要什么样的,外面的姑娘是比较多,但是要是能在附近找一个会更方便点,彼此有什么事也有个照应。”

江河说:“我不想结婚,这辈子就想一个人过。”

“你不结婚怎么行?人都要结婚的,不然你从哪里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当年你爸妈好不容易才把你生下,你可不能忘恩负义。”

“我爸妈生了我,我感激他们,但他们不能逼着我做违背我意愿的事情,我对我爸妈孝不孝和我结不结婚没什么关系。”

“假如都跟你这样想,那人不是要灭绝了?”

“又不是所有人都和我一样,大多数人还是会结婚的。”

“对呀,所以结婚生子才是正常的,你就不想每天有人做好饭等你、生病了有人心疼、难过时有人安慰、到老的时候互相扶持一起白头吗?你想想,你现在一个人过得挺好,等你老了怎么办呢?”

“我老了住养老院。”

“你这孩子怎么就说不通呢,以前你是读书年纪还小不到时候,现在是时候该考虑了,别不把长辈的话不当回事,该结婚还是要结婚的。”

“年纪大了就要考虑结婚的事,那年纪老了就应该去死吗?”

江河说完这句话就被他妈狠狠拍了一下头,骂他道:“一点道理都不懂,没有礼貌!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玩意儿!”

江河说不去就是不去,后来他姑妈亲自来和他说,他也没有动摇。他姑妈好不容易想为他们家做点好事,江河非但不领情,看样子似乎还觉得她多事了。他姑妈心眼小,这下是得罪了个彻底。

江妈妈气得不想跟江河讲话,吃完饭碗全丢给他洗。

腊月二十九,赌气说过年不回来的江若琳赶在除夕前一天晚上到了家,瞧着家里冷冷清清的父母脸色都不好,她一下就找到了罪魁祸首,火药味十足地质问江河:“你又干了啥好事?”

江河还没开口,江妈妈就说:“先吃饭,别一会儿饭都不吃打起来了。”

果然吃饭的时候江若琳就不停找江河麻烦,一会儿说他在盘子里乱搅乱翻,一会儿说他挑食这不吃那不吃,最后看着他还有小半碗饭就警告他说:“你别又剩饭!”

虽然身为家里的幺子,但他在家里的地位也是最最底层,被他三姐凶得大气也不敢出。

除夕这天要把一年的所有工作都收尾,春联一贴,家里的水不能往直接往门外倒,这边基本都是中午就把年夜饭吃了,所以就叫年饭。江河爷爷奶奶还在世的时候就有一个传统,年饭是几个兄弟家里轮流来做的,今年安排在江河小叔家。江河小叔就住他们隔壁,一大早江妈妈就过去帮忙了。

江若琳和江河在家收拾屋子,她负责楼上江河负责楼下。江河把厨房和堂屋里里外外都擦了一遍,正在水井边清洗抹布,江若琳的声音忽然就从他房间传来:“江河,你上来一下。”

江河隐隐约约有些不详的预感,上了楼进到自己房间,再看到满床的纸本还有提着扫把站在屋子正中央虎视眈眈望着他的江若琳,心里越发没底。

“你老实告诉我,这半年你都在做什么?”江若琳并没有拿扫把打他,只是语气平静地问他。

姐弟四个其实江河跟江若琳最像,因为娇小秀气,她必须在眼神和气场上压制别人,但也许是从小被江若琳打惯了,江河挺惧怕她的,被她直视着双眼他也不敢编瞎话。

江若琳皱着眉,继续问:“你辞职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江河不是小孩子,不用事事都跟家里人请示,但他至今都瞒着家人自己辞职后的去向,这点即使江若琳没发现,江河也觉得他做得不对。他只是奇怪,江若琳是怎么知道他辞职了的?视线不自觉地移向床上,他这才发现在平摊的速写本上有一张纸,上面盖着红章,再仔细一看,那不是他的离职证明吗,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其实离职证明也不是主要的,关键还在于下边那张画,那是两个倚靠在一起的男人,岁月静好的样子,树荫里的光斑落在他们身上,他们十指相扣,周围繁花盛开。

仅仅一张画说明不了什么,但他画了很多张有其中一个男人出现的画,虽然这些很生活化的图其实也证明不了什么,毕竟他的工作就是画画,他可以说这些都是练习,就跟大多数女孩子喜欢画漂亮的女孩子同样不代表什么一样。

明明有很多种解释方法,可他就是开不了口。不否认,那就是默认了。

“你无话可说了吧?妈说你不想谈恋爱不想结婚,是因为你不喜欢女孩子不能结婚吧?”

江河大脑里一片空白,一边是解脱一边是愧疚,交织在一起就令他没办法思索任何事情。他没空去纠结放在箱子底处的东西是怎么跑到床上去的,也没有力气再挖空心思想着怎么继续隐瞒下去,所有一切对他来说都变得恍惚透明,他浑浑噩噩地连父亲什么时候上楼的都不知道。

江爸爸以为他们姐弟俩又闹不愉快了,探头往房间里看了一眼,正巧听见江河说:“是的,我是个同性恋,我喜欢男人。”

江爸爸恍若五雷轰顶,顿时大喝一声:“你说什么?”

江妈妈回来拿东西,听到楼上的动静,忍不住也问了一句:“出什么事了呀?大过年的发那么大的火干嘛呀?”

这年,应该是过不好了。

年三十中午,阖家团圆的日子,本应该一派祥和其乐融融,江河一家人在饭桌上愁云惨淡,不过不包括他自己,因为他正跪在祖先的灵位前被要求“深刻反省”。

家丑不可外扬,但禁不住三问四问以及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江妈妈还是把江河的事情跟亲戚们说了,暴脾气的江二叔把碗一摔就要拿棍子去打江河,被二婶和江河大堂哥拦住了。

大堂哥说:“都是被我大伯大妈给惯的,现在打骂有什么用?”

江妈妈差点老泪纵横:“我们怎么惯着他了,不都是一样养的吗……”

二堂哥说:“当初就不应该让他去画画,学艺术的多少都有点另类。”

江若琳冷哼一声:“就事论事,这和他学什么没关系。”

大堂哥和二堂哥一起问:“那和什么有关?”

江若琳知道他们不是真的关心江河,只是趁此机会表达作为年长者的见识,也称为偏见。先发现江河是同性恋的是她,这个时候帮他说话的也是她,她说:“同性恋不全是后天因素影响的,更多的是先天性的,和生理、基因、大脑结构有关。”

只不过她说的这些并没有人在意。

二婶说:“大哥大嫂,小河还是要好好教育的,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弄不好就要被人戳脊梁骨。”

江河小叔住得近,对江河的了解要多一点,感情相应地也更深,劝了一句:“都少说两句吧,总得先把年过了。江水去喊你三哥,叫他别跪了,赶快过来吃饭。”

江二叔怒气冲冲道:“吃什么吃!他有脸做出那种伤风败俗的事就得饿着,什么时候他认错了再吃饭!个不要脸的东西,祖宗脸面都被丢光了!”

江河跪了一下午,又冷又饿,不仅是两条腿,全身都快没了知觉。

他倒是也释然了,自己这样无论如何都已经伤害到了父母,他不会任由父母明知道自己的问题还要拉别人家的女儿下火坑,也不乞求能得到父母的谅解,假如他们高兴,再把由他们赐给他的生命拿回去就是。

所以当黄衫出现在祖先灵位前的时候,江河只是苦笑说:“我是不是还应该感谢你?”

黄衫吸着香炉里冉冉而起的檀香,满脸陶醉和得意:“当然,我是在救你。”

江河惨然一笑:“你处心积虑不就是想让我早死么,不知道救我一说从何而来。”

仿佛他深埋于心的困顿一旦公之于众他也无所畏惧了一般,不在乎拥有,不畏惧失去,爱咋咋地。

“虽然我是很想要山神石啦,但是现在想要你死的可不是我哦。”吸够了香,黄衫鼻头耸动着,像是喝醉酒了一样,两只小眼睛显得有些迷离。

“我之前和你说过,你离不开南星村,不管你承不承认这个事实,你都必须要回到那里去,就算是死也要死在那边的山上。”

他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江河一点也回想不起来,只当他又在危言耸听。听到楼梯上传来的动静,黄衫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反正只要他没死就总有机会去问他为什么,江河不紧不慢地在江若琳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之前挺直腰板继续跪着,之后眼神也没在旁人身上多停留半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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