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弟子,来的速度明显快了。西北的真言堂,为首的是校天琪,校丹阳,他们坐着一只啄梦雀的骷髅从正上空一猛子扎了进来,由于速度过快,差点儿撞上了从正西御剑而来的李清玄和李康平,幸亏二人的御剑术修的炉火纯青,及时绕开了二人。东方的江家,江锦城和江苏影众人,坐了一艘渔船,在境悬湖面游游荡荡,也不着急到梦境之树上去,只用渔帽遮住面容,闷头睡觉。给人印象深刻的,是南方的魏家,魏莱虽刚十六,却如一名老者,魏轻虽已十三,却长如婴孩,再者,其他各处堂口,来的都是五人,独他们队,只来了两人,且只身出现。最有趣的,是北方白家,经营药铺,如何出场,着实让人好奇,甚至有人特意为此开了赌盘下注。
“我赌他们是脚踩某味药材的树叶或花朵而来,比如金银花或海州卷柏,抑或银杏叶或是骨碎补,天山雪莲也很有可能。”
“我赌他们是乘着某种药材的树干为原材料制成的渡梦船而来,比如白檀,香杉,或者檀木,一旦出现,扑鼻便是药香。”
“那不是和东边的江家撞了吗?我想不会。东边的江家,永远都是简单的一艘渔船,以白爷好赌的性格,绝不会如此简单。”
“说得也是,那会是某种药材的果实装扮全身?让我想想,会用什么药材呢?龙眼制成的耳坠?干燥的五彩椒制成的手链?或是截取紫竹的中空竹节雕成的镯子?”
“到底是什么呢?”
却见北方梦境之门大开,一阵古韵琴声从中飘了出来,紧接着,从其中跃八只仙鹿,鹿角上,缠绕着闪着流光的忍冬的藤蔓,鹿蹄所到处,朵朵雪花转瞬即逝。一时间大家都拍手叫绝,“果真是白爷的手笔,这“忘忧仙鹿”倒真雅致得很!不同寻常!非同寻常也!”
琴声婉转哀婉,一辆车辇忽然驶出,与此同时,车上众人皆开始奏乐,正是《高山流水》。
“是梦瑶仙子白清莹!”
“还有泉石散人白路宁!”
如今,就只剩下东南处的庄家尚未出现,一时间,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了这最后姗姗来迟的隐居世家。
忽听“哗啦,哗啦”一阵巨响,从梦境之门伸出来两只巨爪,那爪子通体散发着金光,趾分五爪,虽短顿,但力道非常,一爪下去,所到之处,五彩云霞四处翻飞,左摇右晃间,一张血盆大口伸出门来。
“是金蟾!”有人立刻反应过来,大喊道。
话音刚落,却见一只硕大的金蟾,口衔一块大金元宝,蹦了出来。只见它瞪着圆滚滚的眼睛,目光如炬,体态肥硕,身上用粗大的红绳背着一串金色铜钱,却不是四脚,而是三足,后足呈黝黑色,周身仙纹缭绕,弥漫着金色的富贵祥瑞之气,看起来神秘又威严,众人便知,这是聚财镇宅的灵兽。
“何止啊!这是传说中的道教仙人刘海收服的三足金蟾!”
那金蟾在半空不停地翻滚跳跃,声声惊呼中,金蟾背上有人手拉红绳,喊了一声:“停!”那金蟾立刻停下,不再跳跃。那人从金蟾背上跳了下来,远远看去,好像是庄主庄子诺,只见他大腹便便水桶腰,圆圆脑袋蒜头鼻,道袍微敞婴儿脸,耳朵垂长大脚掌,第一个下来,转头,他伸出手臂:“来,灵儿,跳下来,哥哥接着你。”
庄雅灵坐在金蟾背上嫌弃地摆摆手:“哥哥,别用父亲的这身皮囊和我如此说话,有点儿怪。”
被称为“哥哥”的庄子诺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没办法,谁让我和兄弟打赌打输了,今日必须打扮成父亲的样子,愿赌服输嘛!”
“走开走开!我自己下,别挡着我,我要美美地出场!”
被称作庄雅灵的女孩,正是庄子诺的宝贝女儿,而刚才的“庄子诺”也非本尊,而是庄雅灵嫡亲的大哥庄晨光,今日他虽扮作了父亲的样貌,但个头上却也有作弊之嫌,庄晨光个头偏矮,远没有父亲庄子诺生的高大,熟悉庄子诺本人的也许一眼便能看出,但庄家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总是以变化之术伪装自己,且庄家的伪装术只以庄家嫡亲的人方知破解之法,如今大大方方地显示出来,自然没人能够认得出来。
而庄雅灵今日扮的,自然也非自己的真容。且看她今日的装扮,只见她穿一件仙女似的长裙,淡紫轻纱为底,裙身层叠如云,外层覆以半透的紫罗兰纱衣,银丝绣制的藤蔓与星纹蜿蜒其上,行走间流光隐现,宛若月下星河倾泻。裙裾曳地,绣着蝶恋牡丹的暗纹,腰间束一条渐变紫绦带,缀以水晶璎珞,随步轻摇如风拂铃兰。广袖垂落时似紫雾弥漫,扬起时则透出内衬的乳白软绸,冷暖交织间更显身姿袅娜,面带紫色轻纱,一双眼明亮如星辰。
穿裙子,好似不太适合跳下去,但这也难不倒庄雅灵,她俯身拍了拍金蟾,金蟾便把头一仰,登时从嘴巴里吐出一堆金银财宝出来,金器,珊瑚,银饰,宝玉,琥珀,夜明珠,元宝,铜钱,各种宝器,应有尽有,无数宝贝在半空中飘荡,径直铺到了梦晶之树下。她手指轻点,待漫天的宝贝慢慢地汇成一座坚固的金桥。她便提起裙子,领着众人走了上去。
如此,八方弟子,皆已来齐。
“凝神静气,气守丹田,心无杂念,以神感知。请君入瓮!”依旧是境主的声音,话音刚落,树下分八个方向,分别有五朵雪莲在云端绽放。八队弟子飞身,皆盘腿落座,闭眼凝神。
“凝神静气,气守丹田,心无杂念,以神感知。”
不多时,众人身上,皆泛出光来,大多数以橙色,黄色,绿色和青色为主。这便是本次梦境仪式选择的入梦仪式的第一关,梦境之树需要根据每位入梦者的天资,心性,给予不同的梦境体验,从而考察其内心是否坚定。
忽听得有人惊恐地“哎呀”了一声,眼睛忽地睁开,从雪莲上跌落下来,眼睛里都是恐惧,身上的光,也散去了。境主摇头,默念:“梦境之门!开!”那人便从梦境之门中,被传送回何处堂口去了。
“发生了什么?”有人好奇地问。
凝梦境里,刚刚那人的梦境展现出来,原来那人是西北校家的校荣鹤,身为以骨入梦的弟子,他却天生惧怕幽深的海洋,梦境之树给他的梦境体验里,他在梦海救人的时候,被一只深海里的食梦鲨给一口吞进了肚子,因此吓破了胆。
紧接着,又一个人的梦境被传送进凝梦境里,原来是巴家巴思雨,她身为以味入梦的弟子,本应对各种味道隐忍克制,不偏不倚,却被刚刚金蟾的金玉之味乱了心神,在梦境中,她竟未察觉,客栈的焚香中,有迷梦金香的气息,没有第一时间屏息,吸食过多,以至于意识发生了混沌。
“给你们一个忠告:世人的梦境里纷繁复杂,危险随时降临,你们需时刻稳定心神,并时刻谨记自己的本命术法,切不可迷失自我。否则,轻则你们将受到重创,止步于引梦师,重则,永远无法修习御梦术,沦为一介凡人。”
如此一来,八处弟子,竟传送回各处近半。余下众人,皆凝神静气,不敢有丝毫分神。
却见一缕蓝光有冲天之势,定睛看去,原来是李清玄在梦境之树下静坐,原本资质为青色的他竟然隐隐有要突破的迹象。这便是梦境之树的玄妙之处,在树下修炼,可以洗尽引梦师领域里的杂质,帮助其获得更大的机会得到梦灵的认可。梦灵与梦境之树本是同源,为树上栖息之灵,梦境之树扎根云端无法移动,梦境通道又无法随时敞开,若引梦师获得梦灵认可,便可转而修习御梦之术。御梦术是御梦师与梦灵所创,各有不同,但都是借梦境之树的本源之力施展。橙黄绿青蓝紫白,本是引梦师的天赋之色,但若要修习御梦术,天赋之色需得为青色或是青色以上,但近百年来,已经很少有天赋之色为蓝色的引梦师出现了,若李清玄真的突破为蓝色,他便是下一任堂主的人选。众人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凝梦境此刻并未能凝幻出李清玄的梦境,真是让人担心,每个人,几乎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目不转睛地看着,生怕错过这至关重要的一幕。却见一朵山楂花从梦境之树上飘落下来,只见那花小巧玲珑,洁白如雪,轻盈非常,花蕊中心赭红色的花药探出花盏,微风拂过,淡雅清香且飘逸,慢慢地,和李清玄所配困龙剑融为一体,李清玄的身体慢慢地悬浮于半空,只觉得浑身被暖意包围着,但他依旧沉于梦境之中,无法醒来。
“这倒是奇了。”忽有一女子的声音出现,凝梦境中忽然出现一女子,面带面纱,身穿白衣,手中拿着一把黑色扇子,扇子上隐隐约约有游鱼在其中游动。正是侯佳欣,也不知道她何时来的,正坐在梦境之树上,看着李清玄皱起了眉头。双手一拍梦境之树,那树竟然如人一般伸出了枝丫,一直伸到了李清玄的面前,侯佳欣便踏着那枝丫,走到了李清玄的面前。
“她究竟是谁?为何能让梦境之树如此!”八方梦境,众人皆是心中骇然。
“黑色玄扇,白纱遮面,红黑二色,是为本源。她……竟是梦境圣女!”
“是了,一定是,她便是侯府那位天生拥有御梦之能的小女儿!”
“是镜主二十年前在梦境之树下捡到的那个婴孩吗?”有年长的人问道。
“看她所带耳坠的蝴蝶的式样,一定是她。也只有圣女,可着红,黑二色。”
众人议论纷纷,却没人发现那梦境之树下的江锦城不知为何并未入梦,正目光灼灼地看着侯佳欣。
“你终于来了。”
仿佛他已经等了她许久一样。见侯佳欣走到李清玄的面前,用额头抵住了李清玄的额头,他心里一咯噔,眼神里充满了阴鸷。
却见李清玄的梦境虽已于凝梦境中显现了出来,但却布满黑气,这是独属于食梦灵的黑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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