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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一只蜈蚣爬过我的脚背

你也许会常常厌恶自己的敏感多疑,厌恶自己对危险的过早察觉,厌恶自己对这个世界天然的不信任感。

但是,要我说,这是一种天赋,一种来自于血脉、来自于祖辈遗传的一种天赋。它帮助你躲避危险,也逃避伤害。

荣誉进化大学设立在都市“格洛丽亚”的郊区,偏僻的地理位置导致它的城市化较低。参差的新楼穿插着昼夜忙碌的工地和赶走了原住生物却还没有开发的荒地。

而我们的宿舍更是如此——崭新的白墙、四方的楼房——像码好的整齐豆腐块,和对面荒地里随意生长的稀树枝桠对王者,倒是透露出一股开元洪荒的气息。

这样偏僻的位置,自然也缺少了觉醒者聚居地应该拥有的精致的热闹气。尤其深夜的时候,就会从地下透露出一股子森森的阴寒。露水深重、蝉鸣蛙叫的夏夜便更是崔。

然而,这是我将要离开学校之前才注意到的。刚进入大学的我很难将注意力放在周围的环境上——早出晚归,两点一线。

说实在的,作为本体是一头驯鹿的觉醒者,拥有鹿的本能的我应该能更敏锐地观察到周围的环境氛围,然而学校的模拟测试和日常评级早已将我的心神全部占用,过于忙碌简单的生活让我无意中快速适应了这种颇具蛮荒色彩的住宿生活。

偶尔,我也会听见我的梅花鹿舍友对这种恶劣环境的埋冤,不过对于我而言之遥能够读书将来通过测试正式进入“格洛丽亚”就没什么可抱怨的。

因为这种生活的原因,我的社交圈层也过于简单无聊。就算是“荣誉节”放假,我的同学们都结伴出游,我也常常留在学校宿舍,而不是出门找找乐子。在宿舍吃吃苜蓿苔藓做成的脆块,看看都市新闻也不失为一种享受。

8点档的主播是被称为都市荣耀的卢璨,据说本体是一头白狼。要说“据说”是因为他已经完全看不出一点狼的样子了,他早已拥有了光洁白皙的皮肤,隐藏了自己的原生耳朵与尾巴,双爪也如同“格洛丽亚”的创造者一样,指指分明而纤长——他是所有雄性觉醒者向往的样子,也是所有雌性觉醒者渴望的伴侣。

我总是专注地看着他的动作,试图通过模仿也能够让我更接近创造者的样子——越接近创造者我就越容易通过测试进入“格洛丽亚”。

新闻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夏夜总是闷热的,尤其对我这种刚刚学会直立行走还有完全退去背毛的觉醒者来说。而一楼晒不到阳光的瓷砖地板却总是凉爽的,尤其在走廊上。

白天,那里是小情侣们私会的好去处,而在半夜没有觉醒者的时候,就成为了我的好去处。

我总是在热得睡不着的时候跑下楼,找个没人的角落趴在地上,就和我还四脚着地的时候一样。

觉醒者们常常讨厌孤独,但我却喜爱这种末日将近般的孤独——这常常意味着我是自由的,不必拘束于是否应该表现得更像创造者,就算摘下颈环变成一头完全的鹿也没有觉醒者侧目。

可糟糕的是,今天晚上还有情侣留在了宿舍楼下,更糟糕的是,其中的雌性是隔壁宿舍的绵羊觉醒者萨丽。

“漂亮的雌性觉醒者总是能获得更多的好感。”,这句话就很适用于萨丽。你也许不愿意承认,但这就是一个残忍的事实——良好的外貌就是社交的利器。

其实萨丽不是那种好看到足够惊艳的漂亮,而是那种努力加上一点天赋而好看的雌性。

她知道自己的优缺点,于是通过长长的衣摆遮住还不能隐藏的尾巴,选取最柔和的米杏色毛呢和浅奶茶围巾,总一眼看去能联想到清晨时那种柔和的光。

她讲话声音轻柔,句尾总是带点等待式的延迟,尾音像她清洁完的头发一样蓬松柔软,好像她的每一次表达都先通过了系统的审查。

所有的雄性觉醒者想要接近她——因为她是同一届上最接近创造者的雌性觉醒者之一。

可我知道,她每天早上都比别人起得早半个小时,只为把两侧鬓毛修得对称,把那双天生横瞳的眼睛贴上仿生瞳膜。她笑的时候从不露齿,不是因为矜持,而是因为她的门齿还有点偏外,太“草食动物”。她的动作总是“恰好”在系统标准之内,不快不慢、不偏不倚,仿佛是被算法打磨过的行为模版。

那些雄性觉醒者其实是几乎看不出来她所做的所有努力,或者说他们根本不在乎一只雌性觉醒者——尤其对于食草动物——为了自己的美貌做出过什么。

这似乎也理所应当,就像你不会在乎你喝的牛奶产于哪一头奶牛。

萨丽的雄性追求者来来往往,我见过好几位不同的雄性觉醒者在宿舍门口等她——雄性觉醒者与食肉觉醒者,尤其是食肉动物的雄性觉醒者,是不被允许进入食草动物的雌性觉醒者宿舍的。

他们大多都长相平平,毛发大多褪得不彻底,总有些不合规的自然色斑藏在脖颈后侧或指缝间,像不肯退场的遗留本能。有些还戴着系统分配的最初级的灰色颈环,有的还夹着没擦干净的止咬辅助齿环。

他们在萨丽楼下来回踱步时,从不靠近,也不敢抬头直接看她房间的方向。

他们靠近萨丽不是因为“爱情”这种复杂的情绪设计,他们只是本能地被她那种可以靠近、不被驱逐的温顺光亮吸引——

她不像大多数偶蹄目雌性那样危险,不像狐亚科那样滑溜,也不像那样猫科难以接触。

她是他们唯一有可能触碰到的“正常性幻想”模板。

可他们永远只能靠近几米,甚至连“搭话”这种行为都要演练好几次,最后还是说出一套从感情辅导课程里复制来的句式:“你…今天走得挺早的。”

有时候,他们在她离开之后还会站一会儿——不是真的等她回来,而是想象自己在一个“她尚未离开”的版本里有可能被记住。

但她不会记得他们。

但是也为了保全他们的面子不直接拒绝他们。

她太温柔了,以至于任何人的靠近都不像真正的靠近,反而像一场缓慢展开的猎捕。

我下楼的时候就看见了萨丽,她正巧打开宿舍门。

我很慌张,但她明显比我更慌张。匆匆看了我一眼,就把房门关上了。

我这才放下心来,走到楼底随便找了个没有人的角落坐了下来,摘掉脖子上的颈环。

空气顿时松动了一层,像脱下一道紧贴神经的壳。脖颈那一圈压痕还热着,泛出轻微的刺痒,那是毛发试图重新长出来的信号。

我歪着头呼了一口气,角开始长了出来,从额骨两侧悄无声息地推顶皮肤。

我用指节碰碰还没完全露出的骨茬,像试探一件旧物还在不在。

它们确实在。都在。

你可能不知道——驯鹿肿的雌性也长角。

是的,我们不发情,不打架,不在节庆舞台上登场,但我们也有角,真正的角。

不像那些为了造型而给觉醒者带上的假角发饰,也不是那种“仿鹿美学”的社交图腾,而是能顶破、刺穿的角。

耳朵也松开了压贴的姿势,微微往后拨了拨立了起来,听觉变得清晰得有些刺耳,虫声四下寂寥中更加明显。我能听出种种不同,蟋蟀、蝈蝈还有一种声音清脆的加重,此起彼伏。好像越是微薄的生命越是叫得响亮。

就当我要离开的时候,我听见了远处奇怪的属于犬科动物的咕噜声。

我连忙带上颈环,穿好上衣。

我循声走了过去,却看见了萨丽——她就站在离宿舍门口的不远处。她其中之一的追求者——一位金豺觉醒者,背着一个帆布包拎着一袋零食站在她面前。

他们似乎在交谈一些什么,也没有注意到远处的我。我心中到一句万幸感觉给疑似小情侣留空间。

尖叫打断了我离开的打算。

我看见萨丽猛地退了一把对面的雄性——嗯,似乎是在吵架呢。

那位雄性想要上千,却又被萨丽推了一把。

他们又吵了几句,但因为我带着颈环所以听不太清。

萨丽那双涂了淡粉色护蹄膜的后蹄在地面小心地蹭着,像在找退路,可是很快又停住了——她知道,太快跑开会让自己变得“看起来像问题动物”。

风吹得很紧,而她的衣摆在风中像一团柔软的顺从,被风拉扯,却又毫不挣扎。

那只雄性上前,一把不顾萨丽的反抗强行将萨丽搂入怀中。

萨丽还想挣扎,但是又很难强行挣脱开来。

我看着他们,心里盘算起这算是在骚扰还是在打情骂俏。

那个雄性抬起头,突然看到了我的眼睛。

他似乎一惊,猛地松开了怀中的萨丽。萨丽趁着这个机会猛地挣脱开,逃进了宿舍楼内,头也不回地直接上楼了,留着我和那位追求者站在原地。

我又隔着宿舍的玻璃门看向那位追求者,他也看向我。

我以前从未仔细看过犬科觉醒者的眼睛,如今仔细看来也确实不是容易被记住的长相。不过他的眼神却很有意思——像那些没有觉醒的野狗,垂下眼眸就能亲近,但被激起本性就会变得凶狠。

他盯着我,短短十几秒之后就收回了那种目光,领着零食和帆布袋离开了。

我低下头,一只蜈蚣正爬过我的脚背。

我无意去八卦,也无意去打听,大约这件事我不久之后就会被遗忘。

不过这位金豺觉醒者似乎没有把我给遗忘,第二天早上下楼处理垃圾的时候,就看见他站在了宿舍门口,拎着食草动物专属的早饭。

我看了他一眼就要走,他却拦下了我。

“我和萨丽不熟,不当说客,不当僚机。”

“我是来找你的。”他说。

我看向他,觉得有些好笑,于是停下脚步等着他的下文。

“我昨晚看见了你,我看见你就知道你和我是同类。”

“不好意思,我是偶蹄目鹿科和你是食肉目犬科,差了十万八千里。”

他却笑了起来:“你是没有意识到,还是在装腔?”

“那你想说什么?”我有些不耐烦了,瞪了他一眼。

金豺收起了笑容,冰冷得如此熟悉。

“不要多管闲事。”他说。

我点点头,将垃圾袋抛起落入蓝色的塑料桶中。袋子落入其中,其中的分解装置应声而响开始运作。

“扔掉了。”我说。

金豺似乎很满意,点点头,就此离开。

那天下午,治安员敲开了我的宿舍门,我才知道萨丽失踪了。

抱歉,如果你希望我拥有什么同情心,那会让你失望,毕竟我真的与萨丽不是很熟悉。

我到治安局如实说了我所知道的所有事情,包括萨丽和那位金豺追求者的事情,不过想来也没有什么用处。

当我将要走出治安局的时候,我看见了萨丽的那位金豺追求者。他红着眼睛,一副颓废的模样。

我看向他的时候,他恰好也抬头看向我。

一直到荣誉节过完,萨丽依然没有被找到,无论是尸体还是颈环。治安局方面没有什么进展,就默认萨丽是放弃作为觉醒者放逐自己了。

学校倒是因为安保的失职而来了次安保大排查,宵禁的要求也因为这个事情被提高。至于所有的在校生都被禁止讨论这件事情,但私下里许多人都认为萨丽是一时想不开。

不过好在,虽然我留宿在学校却和萨丽平时就没有什么交集,就没有受到过多的关注。

我依然早出晚归,两点一线。

早秋依然闷热,夏虫依旧在挣扎。我站在垃圾桶边将垃圾扔入蓝色的塑料桶。

一只蜈蚣爬过我的脚背,我却浑然不知。不远处的眼睛正在死死地盯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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