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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这世界从来不美好

下午的课也一并请掉,李佑和解辞离开医院之后漫无目的地走着。

直至阳光柔和,黄昏落下,天边的云霞渐渐变换,绚丽又祥和。

李佑心里可不似这优雅的黄昏落日一样宁静,他走一步,身后那人便跟一步,活是一个跟屁虫,怎么也赶不走。

方青区作为一个纯正的北方城市,却带有南方城市的温柔。一条蜿蜒的河流贯穿方青区南北,在多年来精心的治理下,早已宽阔清澈,水波粼粼,在霞光的晕染下变成一条金色的绸缎。

这一片自然也成为了此区的一大旅游胜地。在这里,我们不乏能看到温馨美满的一家三口、处在热恋时期的青涩男女、嬉笑打闹的同学伙伴。

在和美的黄昏景色中,这里正在上映更和美的一幕幕。

但是,李佑和解辞绝对不在这其中的任意一种。

他们同样沿河而行,李佑的步履却十分匆忙,原因无他,只是想甩开后面跟得死紧的某人。

就连李佑也无法解释,原本出了医院就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的二人就这样在沉默中耗了一个小时。

我们重新捋一捋时间线。

打完篮球赛后,学校还剩两节课。

在解辞安抚李佑、签请假条和等待打车的这段时间里,怎么说也过去了一节课。

在李佑的要求下,他们耗费一小时的时间来到牧付所在的医院,但离他们学校最近的医院只需要十分钟。

他们与牧付谈完后,为了验证他们信息素契合度的准确性,牧付选择用更高端、更权威的仪器再测一遍。使得他们又在医院等了将近五个小时。(测量用的钱由解辞出。)

在这期间,他们用一半的时间吃午餐,因为他们去的时候医院餐馆食物撤掉了一多半,已经不剩下什么东西。他们在外面货比三家,才选中一家价格最为便宜的店。(本来该李佑付,结果在李佑肉疼的表情中,解辞最终悟出了什么,不声不响地付了过去。)

这也是为什么解辞跟到了现在,李佑还能耐着性子周旋。

“解大少爷,没事干的话请回去学习,相信老师们已经想你了。”

伴着微风,李佑忽然停下,转头对李佑说。

风微微吹起衣角,余光洒在身前,暖色中和了他们再一次不会美好的对话。

“李佑,你好像缺我很多回答。”

很多回答,确实是很多回答。

为什么你要装成Alpha?

为什么你和那个医生那么熟络?

为什么谈到你的身体?

还有为什么……

你会那么讨厌我?

几日相处,他最起码知道李佑绝不会是因为一次扣分而仇恨他许久的人。

这几个问题一直萦绕在解辞的内心,让他无法跳过,也不想跳过。

但这无疑对李佑来说是无法回答的问题。

可这人只是愣了一下,反而面朝河流,看河一起一伏,汇聚行驶,柔而不断、渺小而伟大。

约莫三分钟后,李佑叹了口气,直视解辞,像是下了某种决定。

“我回答的话,你就不会再纠缠我,也不会以这些来威胁我了吗?”

他不认为解辞真的会将这些对他来说根本没有益处的真相公布于世,解辞没有那样的闲心。

李佑需要的不过是一个点头,他确实欠解辞很多回答,而这也是他们两人能够达成协议的最基本信任。

环境中渐渐添了几丝凉意,李佑得到了他心目中的回答。

他轻轻张嘴,像是在找回自己原本的声音,开始诉说那个他不愿再经历一次的事实。

“你知道……万絮区吗?

看到解辞明显认识的表情,李佑勾起一个并不像在笑的笑容,却还是自顾自地解说。

“万絮,顾名思义,在那里的人们生命如万絮,风一吹,就什么都散了。”

“从我能记得事物开始,我就住在那一带。”

无视解辞愈发黑沉的脸,李佑继续说着。

“那儿的治安很差,比你们这群大小姐、大少爷从别处所听闻的还要差。”

流水潺潺,四周人的声音被这水声吞没,只余下李佑说话的声音。

“那里没有法律,弱肉强食就是唯一的法则。”

……

三年前

万絮区

破旧的老式房屋极无规则,随意摆放,迷宫般的胡同里看不见明天,远处几声乌鸦的啼叫惊破常年昏暗的天空,连续的几声枪响是军人又在处置不听话的居民。

所有人的表情近乎麻木,这些景象在这里已经司空见惯。

胡同深处,一家低矮的房屋——但实在不能被称作房屋,一半房屋塌陷下去,另一半用几根柱子撑着,看起来反像一堆杂乱无章的茅草。

屋檐下,一个十四岁的少年穿着一身黑T恤、白色的短裤破破烂烂,放在当下得算一种流行风格。

他一手拿着小刀,放在低矮的一层阶梯上,细细磨着刀尖,一手拿着蒲扇,想要扇去这闷热的环境。

从屋里走出一人,他停在少年半蹲下的地方,抽出那少年刚给的烟,只是咬着,不舍得真吸掉。

“你母亲的病拖不得了,我能治,但没有治病的器材,不能贸然开刀。”

“李佑,你得知道,这狗屁地方和这狗屁军官不可能给你做这种高端手术的器材。”

“要治只能去外面治。”

而李佑回答他的是一声轻笑。

“这地方,我们出得去吗?”

少年人的嗓音微哑,却不再稚嫩。他直视那位医生——牧付,眼神中却只是自暴自弃。

在万絮区的人没有人权,他们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自己的证件。

换言之,他们是黑户。

有无数在这里的人尝试过逃出去,结局要么是刚刚那几声枪响,要么是因为没有证件,寸步难行,又被迫回去接受那几声枪响。

想逃出去,等同于死。

这是他们在这里学到的第一课。

“那能怎么办,你就只能让她等死了。”

“……”

李佑无话可说。

“别磨你那小刀了,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你好歹想想办法吧,如果连你都想不到办法,那整个区也就更没有办法了。”

这时的牧付比在医院还要更邋遢,他焦躁地胡乱摸着自己的头发,使他整个人愈发不成样子。

但李佑终于有了动静。

“我想想吧。”

“成,我走了,下回我得要三根烟。”

牧付并不怕李佑做不到,他还没见过有他办不成的事。

随着牧付远去,李佑垂下头,将自己眼神中那点杀意掩埋在发梢间。

三日后清晨,牧付的大门被敲响。

“喂!敲你奶奶的,哪个孙子这么早敲门!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看清来人,牧付的声音硬是小下来。

“李佑?你来干什么?找到办法了?喂!别拽我!我跟你走!”

李佑不管牧付的哀嚎,他跑到一处万絮区的边界区域,而那里同时是军队的总指挥部。

“李佑!你到底要干什么?你不想活命我还想活呢!别拉我下水!”

在这种地方,牧付的声音尽量小下去,但怒火并没有消去。

“迷药。”

李佑照样没有答话,只是索要。

此时换牧付不回话了。

直到李佑拿出他那把小刀。

“好,好,我藏得那么深,恐怕你早就知道了。”

他不情不愿地给了李佑一包。

但李佑手还伸着,还在索要。

他忸怩着又给了一包。

李佑还要。

他破罐子破摔似的一下给了三包。

“我真就这么多了,你以为从医院偷药这么好偷啊,有这些就不错了。”

“左口袋还有五包。”

“右口袋还有三包。”

“……”

完了,家底没了。

牧付只能含泪把剩下的全拿出来,毕竟那小刀都快架他脖子上了。

收完牧付的家底,李佑把他晾在一边,直冲去军队总指挥部。

“待会儿会有人来找你,你等着就行。”

李佑留下一句不清不楚的话,只剩牧付随风凌乱。

14岁的少年本还单薄的脊背,从那一刻起永远印在了牧付的心上。

总指挥室

“你是谁?怎么进总指挥室的?”

烟雾缭绕,坐在椅子上的军官手里拿着一根烟。李佑并不知道那是什么烟,只是模糊感觉着:想必军官用的定当是好烟。可这烟味却呛得他头晕。

那肥胖的军官居高临下地藐视着他,竟然对有个陌生人能到达他的办公室没有丝毫惊讶。

“小鬼,快滚一边儿去,多亏你爷爷我善良,不找你们这些小东西麻烦。”

可李佑分明记得,这位坐在高台上的军官因为不顺心打残过不少人,因为有一位老人在他身边三米的范围内就被活活打了两个小时,第二天就没命了。可军官的回话是:

自己又没打死他,第二天死了只能说他命不好。

是啊,在这里的人命不好。

李佑不信。

“长……长官,外面……来人……来人了,好……好多人,他们……他们穿着军服……”

“什么?你还看到什么了?他们是哪个军区的?”

这位军官能在这里当土皇帝,仰仗的不过是上面的人不管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如若一管起来,他的下场可不会多好。

所以他害怕,他害怕自己的所作所为暴露,更害怕自己这样的日子过不久。他一时间忘了这种消息怎么会交给一个少年来告诉他。

他上钩了。

“那些……其他的军官……都去……都去迎接了,让我……让我告诉您。他们……他们……我听他们说……好像是叫……叫……”

声音太小,那军官根本没有听到军区的名字,脾气本就暴躁的人直接从椅子上下来,凑近些问,语气真不算善良。

“叫什么?给我好好说话!不知道我很忙吗?”

还差一点。

“叫……叫……”

他再次没有听见。

“你这小杂种,大声点!再不说我先把你宰了!”

军官揪起李佑的衣领,唾沫星子喷了李佑一脸。

成了。

李佑把一直放在右口袋的手拿出来,一把锋利的小刀直接架在军官的脖子上。

军官满身的赘肉不敌在这里已经摸爬滚打四年的李佑。李佑知道自己体力不占优势,用小刀深入军官的脖子,留下一道伤口,只要再深半厘米,军官就会一命呜呼。

他求饶了,那个残害万絮区的毒瘤求饶了,李佑那一刻甚至觉得自己想再深一步,直接把他杀死。

此时的军官终于发现了不对劲,他的部下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恐怕都是被这个少年给害的。

“你要干什么?你想干什么我都听你的好不好?咱们握手言和,握手言和!你要什么?我有的都给你!你就算深入了整个总指挥部,分部的人过不了几分钟也会来的,你占不了上风!”

他没听这些废话,架着军官走出军队总指挥部。

路上的行人都停下来驻足。

不多时,四周围了一圈人。他们都是旁观者,他们只是观看,没有一个上前一步。

几分钟后,分部军队到达。

此时,17岁的李佑选择性地忘记了自己迷晕了多少人,看到多少把手枪对准自己的头颅,拿着小刀的手有多么颤抖,面对那些冷眼旁观者内心有多么不安。

可幸好的是,这位军官惜命。

他本来有挣脱的可能,但他不愿冒险。

“你们!不要开枪!谁要是开枪谁就别干了!”

一群军人手里都拿着枪,但没有一人敢真正射下去,谁也不想惹麻烦。

他们是真正的草包。

“这位小友,你要什么?你到底要什么?说出来好不好?我肯定给!肯定给!”

“我要身份证明。”

“我要从这里出去。”

所有人沉默了,但万絮区的人们眼眶却红了。

一个大约有些权限的军官回答了他,但明显不是对着他说的。

“不行,长官,他们这群人怎么能萌生这种想法?他们是罪人啊!”

是了,他们是罪人。

万絮区的原住民是战败国的俘虏,接二连三来到这里的人也有不同的原因。

是流离辗转、无路可走的难民;是占了某位医院教授女儿位置的天才医生;是研究货物被高位者“借”走,三年努力打水漂,在人家门前破口大骂的商人。

常有人说,这些生活苦难之人:

有罪者在监狱,无罪者在万絮。

可又有谁认为他们不是罪人?

新闻上常常赞赏敢于挑战权威之人,但真正挑战权威之人却不见天日;新闻上常常有帮助难者之人,但真正的难者隐藏在深处,不为人知。

为什么?

是文明的问题,文明却排斥它;是自由的问题,自由却袒护他。

不知是谁先开的头,无数万絮区的贫苦人民们一跃而起。他们抢头盔的抢头盔,打架的打架,拖拽的拖拽。

他们拿起手中的武器,不要命地为自己争取权利。

那群军人和军官不能开枪,因为他们还有辉煌的前路;那群区民能用自己最大的力气砸乱秩序,因为他们没有辉煌的前路。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什么都乱了。

当文明不够文明,就让野蛮足够野蛮。

这里面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草包,当手枪抵在李佑的脑门时,他甚至没有感觉有到人到来。

“喂,我可不管那个死胖子的死活,你让那群疯子停下,我让你死的开心点儿。”

“于济砥!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孙子!信不信我去掉你的官职!”

可惜,这里的两人没有一个把他当回事。

“我管不了他们,因为他们都还有心。”

也许是第一次见这么嚣张的囚犯,于济砥微微挑眉,用最温柔的笑容说着最恶毒的话。

“这样的话你就没有价值了,那就请你……去死吧。”

李佑闭上眼。

“停!别打了!”

洪亮的声音似一把利器,在这样的混乱中让每个人都清晰地听见。

随着信息素强力的压制,没有人能在这样的威压下行动。

李佑睁开眼。

他们成功了。

万絮区被其他人接管,分道扬镳之际,也似今天般的夕阳。

与李佑年岁相似的外来者少年看着那些一直盯着李佑的万絮区人民,想提醒李佑一声,走到万絮区人民的视野范围内。

“佑哥。”

这称呼同样传到他们耳中。

“佑哥!”

“佑哥!”

“佑哥!”

此起彼伏,似今日般的河水。

不同音色,不同年龄的人同时称呼这十四岁的少年:

“佑哥。”

这声“佑哥”,就再也没变过。

……

“差不多我能回答的都回答了,满意了吗?”

月亮升起来,霓虹灯把河照得比白天更亮,李佑不觉得不适。

解辞沉默了。

“在你们心中生来就有的东西,我们需要竭尽全力去争取。我和你……注定不在一个世界。”

“对不起。”

解辞给了他第一个道歉,强迫人想起不好的回忆,用高高在上的姿态指责自己不了解的人,总是有错的。

李佑愣了一下,好像有些震惊。

但解辞没有机会看清李佑的表情,他离开了,只是说:

“你不用对我道歉,这并不是你的错。”

“这世界从来不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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