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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楚氏归京

林妍从小就知道,世上分两种人,一种是顿顿鱼肉吃到撑的,一种有一顿没一顿吃不饱饭的。

宁希998年,初夏。

林妍四岁,生在南雍京城的贫民窟里。

林妍觉得她大抵就是大人们说的八字轻命格贱的赔钱丫头,据说她爹祖上四代为官六代举人八代秀才,可是娘亲连生七个都是闺女,爹爹说都是娘亲坏了门风,整天对她们母女又打又骂。

娘说她有六个姐姐,都被爹爹拿去卖了酒钱。爹要银子去诗文会友,说等他得了哪位贵人的青眼,就能做官老爷,日子就好过了。

可日子并没有好过。

林妍学着隔壁老婆婆拜菩萨的样子,也像模像样地拜天拜地拜神仙,但林妍觉得大概是她个子矮太瘦小,就像总抢不过别的孩子争吃食那样,也抢不到神仙的保佑。四岁时,爹爹花光了卖大姐的最后一文钱,把她也卖了。

林妍没见过那阵仗,娘亲披头散发地撕扯着爹爹喊哑了嗓子叫她快跑,她被吓坏了,接着爹爹一脚踹开娘亲,追上来就把她拎起来,走没多远,卖给了个人牙子。一手交钱,一手签契。好在林妍小姑娘机灵,扭头咬伤了人牙子的手腕,飞快跑了。

林妍跑回家,爹爹不在,娘亲在哭,见到林妍回来,哭的更凶。林妍不懂她跑回来了,娘亲还哭什么?她笨拙地去抱母亲,安慰母亲,小心翼翼地问,“娘,我怕爹爹,我们不和爹爹一处了,好不好?”

母亲哽咽,抱着林妍哭了一回,心一狠,抄起扫把却把林妍赶出了家门。

“妍儿,你别怪娘心狠。”母亲说,“你走吧,人各有造化,你便是做个流民黑户,也比落了贱籍好!从今往后,你的路,得自己闯。”

——被爹爹卖掉的小林妍,从她爹签下契书在官府过了案的那一刻起,就入了贱籍。

盛夏的南雍京城绮靡浮华,平康巷里声色犬马,血色罗裙翻飞,不知迷了多少一掷千金的贵人眼。

从人牙子手里跑出来的林妍,成了个有爹有娘的黑户乞儿。

从盛夏到深秋,从深秋又到了初冬,林妍落了丐帮,讨了大半年的饭。

吃饱、穿暖,从来都是奢望。林妍知道,她没有了家。

林妍早慧,过目不忘。这世上分两种人,一种是吃得饱饭的,他们有吃不完的珍馐美味。一种是吃不饱饭的,就譬如她,和她的乞儿兄弟姐妹们。

乞儿堆堆里也讲江湖规矩,譬如东家占了三条街,西家霸着两条巷,井水不犯河水。谁若是讨饭时候多伸了截爪子过了界,好办,弄堂旮旯里两拨人约起来打一架,也算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林妍跟在乞儿头头身边,小尾巴似的。乞儿头头有名字,叫魏钊,是个十三四岁的半大少年。讨饭的乞儿都说魏哥厉害,京里的这些乞儿混混们,他们魏哥这边算老大。之前南市有一霸和魏哥别手腕,后来魏哥和他们头头打了一架,魏哥下手狠,一刀过去就在那人脸上开了花,竟是不打不相识,后来两人拜把子做了兄弟,只是那人脸上的疤消不下去,人送绰号刀疤脸,手下的啰喽们尊他一声疤爷。

清早上下了场小雪,夹着细细碎碎的冰碴子,冻得人骨头疼。魏哥就叫年纪小的乞儿们都留在家里,虽然也冷的哆嗦,好歹有个挡风的地方。下午时候出门讨饭的哥哥姐姐们回来的比平日里早些,杂面窝窝揣了满怀,一窝小萝卜头顿时哇呀呀一阵欢呼,噗通通蹦过去,手里抓两个嘴里叼一个,三两下就瓜分了干净。

“野的你们!”魏钊笑骂一声,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妍妍过来,给你留的包子,热乎呢。”

难得饱餐一顿,欢喜的倒像是提前过了年。

包子挺大,馅儿也足,小姑娘得用两只手捧着才行,林妍啃着包子笑嘻嘻地问,“魏哥,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说是太子太傅林大人府上的五姑娘出痘凶险,林夫人施粥舍饭七日给他们姑娘积福。”魏钊搓着手叹道,“林大人,真是好人好官。”

林妍听魏哥与疤哥说起过林大人,朝廷里难得的清官,她眨眨眼睛,表示十分赞同。

希998年,十二月末,南雍京城大雪,短短五天,碳价翻了六倍不止。

人都说,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京城内外,冻死贫民百余人。

太子太傅林长义施粥半月,活人无数。

……

乞儿人多,魏哥抢回来的吃食顶不得两天。屋外大雪仍在纷飞,林妍想与魏哥他们一道去找吃的,却被魏钊提着领子提溜进茅草屋里,笑骂她说:“老实呆着吧,就你这小萝卜头,仔细掉雪坑里了,哥几个还得刨你。”说的一群人都笑。

茅草屋外,冬雪簌簌,片片飞雪落在腊梅枝头,遮掩了一颗颗小小花苞。天上地下白茫茫的一片,积雪没过了小腿肚,是南方少见的冰雪天地。

四面漏风的小屋里,林妍缩在墙角,眼前,有一具冻死的人的尸体。

这个冻死的人林妍认识,是个七八岁的男孩子,昨天还在同人抢窝头。只是他人又小又瘦,皮包骨头的,被人一把推到地上,就没抢到吃的。但是乞儿人多,都饿着肚子,谁也不会理会他一个马秸秆似的孩子,林妍只看了一眼,也没有注意。

然后便是今天,中午时候,他面色绯红,突然喊热,一件一件地脱起衣裳。冷风呼呼的往屋里灌,都冻得要死,他居然喊热?一屋子的小乞儿都觉得他莫不是疯了,一眨眼就七手八脚地把他脱下的衣裳瓜分了干净。

然后,没多久,地上躺着的人不动了,脸上露出安宁的笑。半晌,有人悄悄地问,“他……死了吧?”

沉默里,一个乞儿站起来,把方才捡的衣裳盖在他身上。接着第二个、第三个……一片片破布似的衣裳盖住这个男孩子的身体,盖住他手脚四肢一块块溃烂的冻疮,最后一把茅草,盖住他绯红的微笑安宁的脸……他还是一动不动。

却是没人说话,也没有人哭,目睹死亡,对这些天生地养的乞儿们而言,是一件极其寻常的事情。

墙角里的林妍,也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魏钊几个人回来,看见了,什么也没多说,点了几个人,一挥手,叫他们把尸体抬去巷子口。等明儿,自有官府的人把尸体扔去城外乱坟岗。

“今儿去林府讨饭的人比昨日还多,京城里哪儿冒出这么多花子!”魏钊心情不大好,骂一句,丢出半袋子窝头,“就这么多,你们分。”

天大地大都没有吃的大,死个人不算的什么。小乞儿们顿时各个眼里冒光,你争我抢地朝窝头去了。

林妍不用抢,魏哥总会先给她留一份。果然看见魏钊叫住她,把手上的东西一抖,原来是件棉衣——三岁来大的小女娃娃的衣裳,绣着精巧的图样,大约只有林妍穿得上。

“林府施衣,顺手给你抢了件。”魏钊把衣服给林妍披上,衣裳有些小,倒还能将就。魏钊看了,点头,“还行,穿着吧。”

衣裳料子真软,摸着又细又滑,蓬蓬松松,脖颈的领子上还缀了圈雪白绒毛,服帖地环住脖子。袖口上绣着漂亮的吉祥的灵芝云纹,细致精美,林妍想摸,却不敢用脏手碰。

眼睁睁看着死了人,小姑娘本就心情不好,这会儿一件仙女穿的衣裳突然归了她,莫名的,竞对一件衣裳生了自惭形秽的感觉。

“魏哥,昨儿我瞧见了,他没吃东西。”这个他,指的自然是那个冻死的乞儿,林妍小口啃着馒头,仰着头喃喃地问,“是不是如果我昨天分半个馒头给他,他就不会死了?其实……”她眉头拧着,显得纠结又犹豫,还是道,“其实,其实我不饿的,我人小,可以少吃一点。”

“生死有命,都看老天,关你什么事?”魏钊轻嗤,淡淡道,“少瞎好心,人多饭少,你那口顶屁用。老天爷要收人,死谁都一样。”

十二三的少年冰天雪地里跑了一天,大概是累极了。这会儿踢了草鞋躺进茅草堆里,噙着根茅草,说话都闭着眼睛。林妍看见他那短着一大截的裤腿下面露出一段青紫,脚踝也肿的厉害,她微愣了下,魏哥这是又跟人打架动手了?

林妍闷闷,拉过被子给他盖上,抱着膝盖缩在一旁,不说话了。

其实也不一样。小姑娘胡思乱想,分明是不一样的。朱门大户里烧的起碳火,娘亲说过,北边的冬天年年都会下大雪,以前江北没有沦陷、还在旧都的时候,都要温起热酒围炉烤肉赏雪景,那雪必要积起一两尺厚才有意思。所以有吃的、能烧得起碳的人家就不会死,冻死的都是他们这样饿肚子的乞儿花子。

所以魏哥说的不对,老天要收人,死谁不一样的。

林妍拢紧衣裳抱着膝盖,怔怔的望着外面纷飞的大雪,揉揉冻得发疼的脸蛋——

这雪,什么时候能停呀。

林妍盼着雪停,直到了年关,大雪才堪堪停住,紧接着,就发生了件大事。

太子谋反。

禁卫军在东宫搜出了太子私造的龙袍与矫诏,而后这罪名就落到了实处,连同教唆太子谋反的太子太傅林长义,一道抄家问罪。

人证物证具在,废太子,贬庶人,终生囚于三省废宫。

太子太傅林长义,畏罪自尽于诏狱。短短半个月,尘埃落定,一国太子、当朝鸿儒双双覆没,大厦倾颓,快的令人瞠目结舌。

太子仁厚,素有贤名,林长义更是当世学界泰斗,有士林学子偷偷路祭,转眼就被巡卫的禁卫军捉了去。

那段时间,似乎整日都是阴阴沉沉的天气,纵是雪停了,也闷得叫人提不起好心情。魏哥看着林府一家老小被推推搡搡地押上囚车,只抿着嘴唇很小声地对林妍说了一句话:“狗屁倒灶的朝廷,最后一丝清明也没了。”

囚车里,有个被乳娘抱着的四五岁小姑娘一抽一抽地哭。林妍看见了,觉得这小姑娘的眉眼似乎与自己生的几分相似。林妍摸摸袖口,宽大破烂的单衣里面,有一件刺绣精致的棉衣。

差役呼喝着驱赶围观的百姓,魏钊拉着林妍走。林妍扭头回望,似有所感地,囚车里的林曦止了哭声,也与林妍对上了视线。

两个生的有八分像的小姑娘这一刻视线交汇,一个是川南林氏贵女蒙冤入狱,一个是贱籍流民食不果腹,不知命运会生出怎样纠缠不清的羁绊,将这一对血脉至亲的姐妹紧紧缠绕,生出不知是良缘还是孽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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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贱籍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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