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黄毛面面相觑了一秒，乐了。
还以为这当兵的多神气呢，结果就这？
他们相互对视一眼，当即决定换种玩法。
锅盖头主攻，长毛为辅。
“许二和是谁我不知道，但你我认识，解放军叔叔嘛！”
锅盖头假意安慰道：“解放军叔叔，你别怕，昂。”
“来，你打死我，打死我你就不用怕了。”
看出对方色厉内荏本质的两人丝毫不带慌的。
甚至还敢将脸凑到这矮个兵面前，指着自个脸就说：
“来，弄死我，有本事就打我啊！”
似乎还嫌不够劲，锅盖头俯身就要把脑袋往人怀里拱，同时手脚不干净地推推搡搡。
许三多惊慌失措得不断后退。
每次一到这个时候，他的脑袋就是木的，连叫人的勇气都没有。
一看这场景，终于挤过来的顾问火了。
他直接竖到两伙人中间，摁着锅盖头的脑袋就呵声道：“干什么呢？啊？”
不同于许三多瘦矮的身子，顾问一米七多，略微俯视两人，多年农活也让他即使穿上那身青蛙皮，也不挡威猛。
眼看来了个不善的主，这两黄毛不怀好意的眼神一下就清澈了。
连连摆头：“闹着玩的、这，我俩就是瞧子弟兵亲切，想问候问候，不打扰，不打扰。”
说是不打扰，结果这两人也就退后了那几米，赫然一副等人走了就再来惹事的模样。
顾问怒视，做出要撸袖子开干的架势，这才让他们闷头跑了。
确定了一时半会这两二流子不敢再犯，顾问方才肩膀一耷，松懈了几分。
顾问晓得，这事没完。
两二流子，还都是黄毛少年，什么含金量已经不用多说了。
指定都是睚眦必报的存在。
顾问他们一会就要上火车了。
人一走，到时候就剩下个年老体衰的许百顺，完全应付不了这两人。
所以在确定了许百顺和许三多都没事后，顾问小小的离队了一会。
他跑去找了火车站的工作人员，以及县人武部长。
做事嘛，就得顾头顾尾。
确定没什么遗漏了，顾问这才安心回去汇合。
刚走一半。
就听到人流中，士官们高声喊道：“全体都有！时间到了，成原来队形集合！请各位家长同志们迅速离开！”
火车要开了。
没法子，顾问只好先去集合列队。
因为和许三多不是同村人的缘故，他们所在的队伍自然不是同一个。
于是，直到整队完毕、士官开始点名登车，乃至屁股挨上板凳了，顾问都再没见着过许三多。
顾问倒也不担心，毕竟事情已经安排好了。
而且，他也不是一个在陌生环境中离了他村好友就不能活的人。
按照点名顺序，顾问提着行李登上了绿皮火车。
绿皮车车厢内部十分的整洁干净，阳光从一侧窗户照到座位间的桌面。
这还是顾问第一次身历其境乘坐老式火车。
他的眼神中难免夹杂了些许新奇，这在同样是第一次乘坐火车的新兵中并不出众。
座位并不是什么特定的位置。
于是，靠近站台那侧的座位被早早上车的人尽数占据。
有些新兵们甚至连行李都没来得及卸，就挤到了窗户旁边，也不顾什么安全规范，探出个脑袋，同站台上的家人做最后的告别。
顾问没凑上去，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他并不打算再去惹刘洁美落泪。
哭多了对身体也不好，还不如将这份离别的忧愁化作动力，转投进军营中。
之前在刘洁美面前说的那些话，可不是顾问平白吹牛用的。
说荣归故里，那他就要荣归故里！
火车“哐呲哐呲”地从站台开走，载着一车的未来。
所有新兵们都以两人一排，四人一组的形式，面对面坐在火车内，拘谨、迷茫、悲伤，弥漫在他们身上。
这很正常，毕竟他们从未有如此清晰的意识到，自己要远远离开家了。
时不时就会有人压抑地哭出声，然后带动的周围人也跟着止不住地哭。
哭久了，也就没什么了。
没一会，车厢就逐渐安静了下来。
一军人走进来，向新兵告知：“同志们！一会大家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吃完饭后嘞，咱们需要转个车！都晓得没有啊？”
听口音还是个四川的。
新兵们没几个出声的。
军人又说：“咋的喽嘛，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又不是要把你们给卖喽！”
“刚好有个送装备的车跟咱们顺路，为了不浪费资源，上级领导这才让咱们转车，这回晓得没嘚？”
新兵们喊道：“晓得喽！”
气氛渐渐回温，起码没了一开始让人喘不来气的沉默。
等到了吃饭时间，香喷的铁盒饭一打开，就惹来好些新兵的惊呼。
这些当兵的，大部分家里都算不得富裕，盒饭的菜色对他们来说算得上是丰厚了。
吃饱喝足后，就是有序换乘。
换乘后的军列相比于火车车厢略显昏暗，气味更是说不清的浑浊。
而且每节列车车厢的出入口，都是从外边上锁的。
东西出现了，就有它存在的意义。
这安在外边的锁，就是为了防止发生不必要的意外。
好比如说是：防止里边的新兵一时新奇，将门锁打开。
要知道这哪怕是一个不小心，都会发生卷入列车底，或是被身后的人一个没注意到，撞出、挤出车厢的危险事情。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怕有人被离开家乡后的恐惧占据了思维，在情绪促使下，做出军队最不能容忍的行为之一——逃跑。
逃跑可耻，逃兵更可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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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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