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花城虽然还是艳阳高照,但晚上已经有了些许凉风,是吃海鲜大排档的好时节。
一个周末,清辉小分队 —— 棠荔枝、柚子、秋月熙和舟舟,四人约好在一家大排档见面。
濑尿虾、蒸花蟹、炒花甲、烧生蚝……菜都上齐了,舟舟才姗姗来迟。
“喂,让我们三个女生等你,好意思哦?”秋月熙娇嗔着用筷子敲了两下头发都跑竖起来的舟舟。
“三位姐姐,我是替你们办事去了。”舟舟把挎包从身上取下,给自己倒了一杯冰可乐,一饮而尽,“啊 —— 爽!”
“陶筝的事有进展了?”秋月熙问他。
“陶筝什么事?”在四人中,最关心陶筝状况的莫属棠荔枝。
“我还没跟你说呢,舟舟不是在纽约也读过书嘛,我让他托朋友打听陶筝在美国的情况。”秋月熙说。
舟舟拿湿纸巾把手擦了擦,然后拿起生蚝,吸溜一下把壳里的肉吞进肚子里。“今天中午正好有几个老同学从美国回来,我请他们吃了个饭。这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超级劲爆!”
“快说快说!什么八卦?”
舟舟又喝了两口可乐,一口气说道:“陶筝在纽约工作的时候,收了调查对象的黑钱然后压新闻!为什么她不留在美国?为什么她不去大媒体工作?这就是原因所在。美国华人记者圈人人都知道这件事,她要是去大媒体,一背调就查出来了,谁敢用收过黑钱的记者?所以,她这不是只能投奔她大伯来了!”
“我去,人家都不要的记者跑我们这来了啊!”柚子差点把米线喷出来,“行了,荔枝,这下你放心了,如果她敢抢你副主任的位置,我们绝对要曝光她的黑历史,怎么能让一个收黑钱的记者做社会民生部的副主任?”
“就是!如果她升副主任,我们谁都不服!”秋月熙和舟舟也为棠荔枝鸣不平。
但是,棠荔枝没有让情绪完全代替自己的理性思考。
她不免怀疑,写出《无良媒体,请还失踪旅客一个公道!》这种深度高质量文章的记者,怎么可能是一个收黑钱的贪财鬼呢?
但是,舟舟也不可能骗她。如他所说,记者收黑钱这么大的事,一打听便知。
难道这中间还有什么曲折?
于是,陶筝在棠荔枝心中的形象,更加复杂了。
待四人吃得差不多了,舟舟拿起手机说:“你们聊,我看个游戏直播。”
“什么直播?”秋月熙斜着身体凑过来。
“我喜欢的一个游戏博主,每天晚上九点直播。”说着,他插上耳机,点击进去直播间。
“他在哪直播?”柚子问。
“就在家里呀。他是自由职业者,不用去上班。”
“他一个人搞定所有直播设备吗?”棠荔枝也把眼睛凑到屏幕上。
“现在的直播,根本不需要连接什么复杂的设备。选一个安静的地方,一台手机、一个支架、一个麦克风足以。”
棠荔枝跟着舟舟看了一会儿。虽然她对游戏不感兴趣,但是对直播这种新鲜玩意儿还是保持着好奇心。
直播在她心中的印象,还停留在高大上的演播厅。有好几个专业技术人员连接着各种机器,台前有各种绚烂的灯光和舞台布置,幕后还有导播和场记。
而舟舟在手机上看的直播就简单多了。虽然只有一个人,背景也是在一个小屋子里,但画质十分清楚,收音效果也很不错。
时代变化得可真快呀!棠荔枝感慨道,稍不留意,就要被抛在后面了。
——
花城入秋后,天气变得凉爽许多。
棠荔枝这边要兼顾报社和木棉妇女儿童保护中心的工作,连每日吃饭的时间都要压缩;白屿那边同样忙到脚不沾地,眼看快到了他的短视频app —— “宇看视频”上线推广的日子。
二人从原本的每星期见一次面,到每两个星期见一次面,而眼看11月都快过去大半了,二人连一次面都还没见到。
每次棠荔枝看到大街上其他情侣一起吃饭、一起闲逛,心中不免升起许多羡慕来。她和白屿别说一起压马路了,就是一起吃饭,全国到处飞的白屿都不一定有时间。
三十多岁,正是处于事业的上升阶段,忙是正常的,更何况是他这种百亿企业的CEO?
对此,棠荔枝并不敢有什么怨言。她知道,她没有什么资格要求白屿放弃他的一部分工作来陪她,因为叫他放弃一部分工作,就意味着要求他放弃一部分的目标和理想。她深知,若一个人想达到目标,则根本没有休息的余地,必须全力以赴。
推己及人,反过来也是一样。白屿从来没有要求她换一个清闲的工作为他洗手作羹汤,而是每天晚上至少与她进行二十分钟的通话,询问她生活和工作的状况。尤其对于工作,他问的更加细致 —— 最近在采访什么项目?做什么专题?有没有遇到困难?要不要帮忙?等等。
棠荔枝深知,现在对于二人来说都是事业发展的关键阶段。她所能做的,不是抱怨,而是尽全力做好自己,同时在与他的每一次接触和对话中,用心去维护好二人的关系,这便足够了。
11月底,清辉报社不断接到市民投诉,说永犇新城花园小区一期交房质量特别差,业主投诉过多次,但是漏水、地砖破裂、白墙裂缝等问题一直没有解决;还说一期楼栋后面全是工程废料,堆积如山,开发商不管;因为永犇新城花园小区是精装交付,所以很多业主不喜欢原有装修便打掉重装,谁承想敲掉的墙体和地砖里竟然全是垃圾废料和屎尿,无比恶心。
投诉热线一条接着一条涌入,棠荔枝和柚子便出动去实地探访。这一去现场才发现,实际情况跟市民投诉的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柚子拍下了许多现场照片用于取证,棠荔枝也采访了现场聚集的很多维权的业主。
“太过分了,我们花几百万买的房子,现在就是这个鬼样子!开发商太不负责了!”
“我们住二楼,一打开窗户就对着一堆工程废料,我们向物业反馈了好多次,物业推给开发商,开发商又推给物业,来回踢皮球!”
“小区垃圾场的垃圾没人收拾,我昨天碰见打扫阿姨,阿姨说物业拖了她两个月工资都没发,她才懒得管!那我们交的物业费都上哪去了?”
“该死的房地产商,就拿我们老百姓当猴耍!气死了!”
“我们一期都还算好的,再怎么说也算是交楼了。我听说二期三期的工程断断续续,四期五期更是没人管!”
“……”
永犇新城花园小区离清辉大厦比较远,棠荔枝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才到。
但是这趟路,没白跑。
二人收集到了非常丰富的资料,足够撑起一篇图文并茂的长文报道。
不过回报社的路上,还有一个问题,让棠荔枝不得不头疼。
“你是在想永犇地产给我们投广告的事吧?”柚子在副驾驶上看出了棠荔枝的担忧,“你怕领导不让我们报?”
“是啊,恐怕还没到陶副社长,舒主任那里就过不了。”
回去的路上是高峰期,所以棠荔枝开得很慢。
涉事小区是杜永南的永犇地产旗下的项目。杜已经投了清辉非常多的广告,作为受金主爸爸资助的小弟,清辉很难办。
果然第二天,舒宜就把棠荔枝单独叫到了办公室。
舒宜说,她理解棠荔枝作为记者想要解决民生问题的迫切需求。但是,如果就这样报了,不仅陶副社长那边说不过去,杜总那边更是交代不了。
更重要的是,她说棠荔枝需要知道,资本家、普通民众和记者,三者思考问题的角度是不同的。如果其他广告商发现,在一家媒体投这么多钱仍然不能换来品牌平安的话,那以后谁敢做清辉的广告主?
舒宜同样站在棠荔枝的角度,安慰她说:“永犇地产的这摊破事儿,不仅清辉一家报社收到投诉。据我所知,今晚陆陆续续就会有其他媒体出报道。到时候我们把舆论压力给到陶副社长,让他来做决定。”
舒宜不愧做领导这么多年,深谙职场生存之道。正如她所料,当晚永犇新城花园小区的事情开始逐渐在网络上发酵,除了永犇地产被舆论攻击以外,清辉作为少数几个没有报道该事件的媒体,也逐渐成为被攻击的靶子。
“清辉不一直是新闻先锋么?这次怎么不吭气了?”
“清辉是花城影响力最大的媒体,不报道肯定是收了钱呀!”
“清辉最近一直在做永犇地产的广告,怪不得不报金主的黑料!”
“切,没想到清辉也是拿钱办事的主!”
现在,所有的压力都给到了陶副社长。不管他与杜永南的私交如何,他必须要在清辉早报的名誉和永犇地产的广告中间选择一个。
陶庆松毕竟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广告主丢了还可以再找,但是清辉的公信力一旦受损,他的乌纱帽可就不保了。
况且,在永犇地产投广告的这件事上,杜永南给他的好处费他也没少拿,在这个项目上他早就够本了。
哪个广告商想要进来,不得先过他陶庆松这一关呢?
于是,陶庆松吩咐下去,关于永犇地产旗下的永犇新城花园小区一案,清辉的记者该怎么报道,就怎么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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