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要来的前一天，陆成舟把自己好一顿收拾。
换了好几件衣服都没满意。也不知道这大冬天的，外面裹着一件羽绒服谁能看见他里面的穿搭。
林川看着眼前从衣柜中不停搬衣服的陆成舟，无语着坐下，把心里存的疑问问出口：‘‘你换内搭有什么用，这么冷你就穿这去见他啊？你看他会不会骂你。’’
陆成舟换的正在兴头上，骤然被一盘冷水泼清醒。他弯起腰坐下，看着眼前那座小山，无可奈何地又把它们塞回原处。
看着重新恢复平整的床，陆成舟叹了口气，侧过头看着林川，‘‘这不是太开心了吗。’’
‘‘呵，’’林川鄙夷地笑出声，‘‘见我的时候没见你那么大动干戈。’’
林川背对着他，连背影都透出主人的怨气。
陆成舟心虚地摸摸头，‘‘这不是不一样吗？’’
‘‘对，男朋友当然不一样。’’林川幽幽开口，转过身瞪了他一眼。
‘‘行了，别低着头了。’’林川站起来，‘‘你这样见他他又不会说什么。’’
陆成舟最后还是打消了从头到脚搭一身的打算，他把老妈前几天新买的围巾围上，拿起手机看了眼。
‘‘你给我推荐几个B市好玩的地方。’’陆成舟掀起眼皮，看着林川。
自己找。
其实林川是很想这样说的，但碍于他兄弟那直勾勾的眼神，他不得不开口推荐了几个地方，不然他怕陆成舟急了跳起身跟他单挑。
‘‘就那几个，不是去冰雪世界，就是去游乐场。’’林川最后迫于身边人的淫威，快速出声。
陆成舟把手里准备扔出去的盒子放下，满意地点点头，‘‘这种天气还是······’’
‘‘冰雪世界？’’/‘‘游乐场吧。’’
林川猜错，失落地低头。
‘‘你想去自己去，别拉上我。’’
陆成舟正从网上的软件找攻略，没理会林川在一旁的嚷嚷。
‘‘你陪我去不行吗？你男朋友也可以一起。’’
陆成舟顿时白了他一眼，‘‘你开什么玩笑，你都说了，我，和我男朋友。’’
‘‘你凑什么热闹。’’
‘‘重色轻友。’’林川气愤地指责陆成舟。
‘‘对。’’陆成舟毫无压力地应下，都没看他，心中很是坦然。
‘‘哦，’’林川坐下来，瞧瞧陆成舟，有看看房间，‘‘你把我叫来就没别的事了吗？’’
‘‘没了，’’陆成舟手在屏幕上划，眉头时不时皱起，‘‘你要没事你也可以走。’’
‘‘陆成舟！’’林川伸手想拿过他的手机。
‘‘怎样？’’陆成舟不耐烦地抬起眼，警告地看着林川，随后把手机放下。
‘‘那个······给我看一下那个谁的照片。’’林川蔫下来，坐在陆成舟身边。
‘‘人家有名字。’’
说完陆成舟点开相册，划了下，从里面找到他之前在宿舍偷拍的顾砚的照片。
照片里顾砚带着眼镜，正在写试卷，眼睛盯着陆成舟的镜头。是他偷拍被发现那一秒，顾砚笑着让他拍，还自顾自摆姿势。
接过陆成舟的手机，林川仔细地端详着这位兄台的样貌。盯着看几秒，林川像是有什么发现，又放大看看，过一会儿，他猛地拍桌。
‘‘我靠，’’林川接着拍上陆成舟的手臂，‘‘这不是两年前酒店门口那保安吗？’’
‘‘你才保安。’’陆成舟把手机抢过来，义正言辞地反驳林川。
‘‘不是，’’林川又伸出手，想再看清楚，‘‘就是啊，当时他穿了一身黑，保安还是你自己说的。’’
‘‘是吗？’’陆成舟还是不相信，放大照片瞧着。
‘‘是，’’林川敲桌，神情激动，‘‘我不会认错的，那天他盯了我们挺久，我还怀疑他要抢劫。’’
‘‘真的？’’陆成舟还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警惕地看着林川。
林川趁他没注意，拿过手机看了几秒，随即异常肯定地开口，‘‘哎呀，就是他，你别不承认了。’’
接着林川又挤到陆成舟身旁，一脸八卦，‘‘他是不是那个时候就看上你了？’’
他的笑声不怀好意，贼眉鼠眼的，陆成舟懒得正眼瞧他，自顾自地扒拉屏幕。
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尤其是那双眼睛，看着有些熟悉。
那天他急着和林川去办身份证，没仔细打量那人的模样。只对上了他的眼睛，他对那双眼睛印象很深刻。
当时那人站在树底下，阳光没照到他，而陆成舟站在门口太阳下。刺眼的光照着他，对上他那双眼睛的时候，身后直窜上一股阴凉，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明明是六月酷暑，陆成舟还是觉得像深陷寒冰。
他只看寥寥看了一眼就匆匆转头，拉着林川走了。
现在这么一看，不止两年前的人是顾砚，开学那天身后若有若无的目光应该也来自他。
‘‘说啊，’’林川往陆成舟那撞了一下，‘‘他是不是暗恋你？’’
陆成舟神还没回过来，双眼无光地盯着手机里的顾砚。
‘‘舟舟，’’林川喊了一声，没得到回应，‘‘陆成舟！’’
他双手放在陆成舟手边，用力摇了摇。
陆成舟被他晃的手机差点掉下，他无语地回过身，向旁边挪了几步。
‘‘应该是吧。’’
陆成舟语气里有些不相信。
他和顾砚在两年前就只见过一面，陆成舟不敢承认。
真的会有人只见了一面就能喜欢上吗？
陆成舟不觉得他有这样的魅力。
陆成舟把手机收起来，越过林川就往床上躺，还说：‘‘我这没什么事了，你先回去吧。’’
被喜欢的人暗恋了两年不应该高兴吗？怎么还一副失落的样子。
林川实在搞不通，但他不打算问。他把桌上的包背好，跟陆成舟说了句拜拜就溜之大吉，不想呆在这里惹人烦。
躺在床上，陆成舟回想了一下自从开学以来顾砚对他的态度。
好像确实对他好的有些离奇，按理来说对刚刚见面的人不会这么热情，除非是个自来熟。顾砚可跟这三个字搭不上边，以陆成舟对顾砚的了解，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他肯定是拉着他那个驴脸，满脸冷淡地吐出两个字。
你好。
联想到这，陆成舟忍不住地笑出声。
幸亏顾砚当时没拉着脸，只是有点冷，而且过后还给他道歉了。
这么来看，顾砚暗恋他也许是真的。
－我只是很庆幸。
脑海中冷不丁地响起这句话，陆成舟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当时他还觉得顾砚有些无厘头，直到现在，他知道了真正的原因。
不知怎的，陆成舟有点高兴不起来。本来生日那天他都打算看顾砚一改从前形象，笑得嘴角咧到天上的情形。但顾砚嘴角不但没翘起来，反而是耷拉着，泪流在他肩膀，哭的伤心。
憋不死你。
陆成舟心中顿时有点生气，想跟顾砚当面对质。
想了想，还是算了，不想再看他哭了。
他哭了我还得赔上一件衣服。
心头酸酸胀胀的，连喉咙也溢上一股无法言说的感受，鼻尖发酸。陆成舟侧身，手里拽着被子的一角，缩起来。
眼泪流下的时候，陆成舟属实有点震惊。他不禁怀疑起自己，我不会是个泪失禁吧！？？
陆成舟不想承认，他就是心疼，疼得感同身受，恨不得和那天的顾砚一起抱头痛哭。
哭完过后，陆成舟掏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心中不断祈祷，千万不要肿，千万不要！
心里有点忐忑，陆成舟双眼紧紧闭着。深呼吸几次，他慢慢地先睁开一只眼，镜头里看着似乎并没有异样。
妥了。
确认没肿，陆成舟干脆利落地睁开眼睛，神色自豪。
没成想，等他再定睛一看，真是棒棒的。左眼没肿，右眼肿了。
呵。
陆成舟生无可恋的闭上眼，随后平静的把手机放下。
没事的。
陆成舟骤地起身，冲出卧室来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冰块，用个保鲜袋装起来。随即他走到沙发坐下，把冰块放右眼上转圈。
即使房里开着空调，但手还是被冻的通红。陆成舟左右轮流互换，左手刚放下，他掏过一边他老妈忘记带的热水袋，手放进去，里面的绒毛覆上手背，手心在温度的传递中变暖。
只敷了不到一小时，陆成舟受不住，把冰块倒进水池。重新拿出手机照照，肿胀消了一点，他上网查的时候看要敷一到三小时。但这大冬天的，他实在不想拿着袋冰那么久。
再过半天也就彻底消了，没这个必要。
陆成舟心中默默安慰自己。
随后他点点头，窝回沙发上，怀里抱着热水袋。
他给顾砚发去消息。
－Magic lamp:收拾好没？做好充足的准备来见我了吗？
－Magic lamp:【快快快】
－粘朋友：这语气跟要抢劫我一样。
－粘朋友：收拾好了，就两天的行李，用不了多久。
陆成舟乐了，笑出声。
－Magic lamp:既然你都那么说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Magic lamp :打劫。
－Magic lamp :【凶】
真幼稚，陆成舟心里想着，手中的动作没停。
－粘朋友：劫财还是戒色？
－粘朋友：财我没有，这边建议您劫色。
－粘朋友：【躺下】
陆成舟等不下去，直接拨了个视频电话。那边接的迅速，似乎是刚打过去就接受。
‘‘我来劫财了。’’陆成舟笑得傻气，丝毫看不出一副劫匪的样子，但是像那个被劫的。
‘‘好吧，怎么劫？’’顾砚附和他。
‘‘嗯···我想想。’’陆成舟说着装作思考的样子，一只手撑在额头。
顾砚看笑了，眼神温柔盯着屏幕里的人。
‘‘罗丹来了都要说一句学的像。’’顾砚调侃他。
‘‘啧，我在认真思考，你别出声。’’陆成舟装模作样地刎了他一眼。
‘‘好的，思考者。’’说完顾砚就静静地看陆成舟凹造型，看他能装到几时。
两分钟的寂静，陆成舟率先投降，他语气埋怨，‘‘你怎么不说话？我这样多尴尬。’’
陆成舟抹抹鼻子，头低着没看他。
‘‘那里尴尬，我觉得挺可爱的。’’顾砚笑了，似在夸奖。
‘‘是不是我怎样你都觉得可爱？’’陆成舟瞪着看顾砚，等一个说法。
‘‘是啊。’’顾砚没丝毫犹豫，立马就应上。
倒是那边的陆成舟，没等来解释，脸倒是越来越低，只能看见头顶。
‘‘你别总是这样。’’陆成舟闷闷道。
‘‘我哪样？我说的是实话，我就是觉得你可爱，不行？’’顾砚问他。
‘‘说啊，不可以吗？’’那边没个动静，顾砚淡淡笑着，逼问着要个答案。
‘‘要是不可以我以后就不说了？’’
‘‘说。’’陆成舟声音很轻。
‘‘什么？’’顾砚问。
‘‘你得说，不准不说。’’陆成舟声音更闷，像个鸵鸟。
‘‘陆成舟，你谈恋爱都这么···’’顾砚一时没想到。
‘‘这么什么？’’陆成舟终于抬头，下巴抵在手心，就那么睁大眼看着顾砚。
‘‘这么招人爱。’’顾砚想了良久，最终还是没把心里龌龊的想法说出。
‘‘嗯，你都说了，谈恋爱当然会有那么点不一样。’’
陆成舟伸出手，两个手指放在屏幕前，比喻着给顾砚看。
‘‘行。’’
‘‘不对，我是来劫色的，你得装作害怕。’’
陆成舟终于想起打这个电话的起因，顿时有了底气，强势地命令顾砚。
‘‘好，我好害怕。’’
顾砚配合他，低下头，眼睛看着地面。
陆成舟在那头就只能看见顾砚的一半脸。顾砚的睫毛很长，一眨一眨，陆成舟看的有点呆。他的视线落在顾砚的眼睛，跟两年前的很不一样。
两年前的顾砚看着有点阴鸷，现在看着没有一点攻击力。像是在捕猎的豹子，在面对猎物时总会装的乖巧。
陆成舟没说话，像是着了迷，视线放在那双眼睛上移不开。
见陆成舟没出声，以为他还在思考，顾砚也没出声，就这样让他看。
很安静，房里只有俩人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陆成舟喃喃道：‘‘真好看。’’
刚一出口，像是被吓了一跳，陆成舟捂着嘴，惊讶地看着屏幕。那头顾砚反应过来，似笑非笑地盯着陆成舟。
‘‘舟舟，你真的······’’顾砚嗓音低哑，眼神很深地看着对面。
‘‘怎么了，我跟你学的，说实话而已。’’陆成舟咳了一声，欲盖弥彰地解释。
‘‘行，多说点。’’
顾砚低头看了眼那不知什么时候立起的东西，不明显的动了一下。
‘‘舟舟，我可能得挂了。’’
受不住他的撩拨，顾砚出声，就要挂断电话。
‘‘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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