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有要事求见。”
余梓秋还没缓过神来,三娃气喘吁吁的声音就从厅外传了进来。
闻声,阿文迅速捡起地上的碎茶盏,收拾妥当之后,等余梓秋点头准许,才移步厅外将三娃带进会客厅。
“小姐。”三娃躬身道。
再见此人,余梓秋依旧气不打一处来,也不知方才三娃突然抽的什么风,怎就能瞬间翻了脸,明知她身上有伤,竟还那样用力将她扔了出去。
虽说最后并非将她扔在地上,可那床实在是太硬,摔下去时她半个身子都是麻的。
其实真并非是余梓秋矫情,训练营临时搭建一切从简,住在这里的又都是男子,床铺自然不及女子那般细致,况且早已开春,床板上铺的也都是薄毯,猛地摔下去可不是要摔坏了人,更何况当时她还有伤在身。
而且三娃那时眼神中的厌恶和嫌弃那般明显,余梓秋着实有被刺激到,起初她以为是自己身上沾了什么污秽之物,换衣服时还不忘仔细检查了一翻,可那套衣裙上除了肩膀处有少量血渍之外再无其他。
也着实是无语,抱了一路都没见你嫌弃那血渍,进屋后你倒是忍不了了。
再说了,古代讲究男女授受不亲,余梓秋还没怪三娃无理呢。
果然,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颜值再出众的男子,一旦行为下头,真就让人再难欣赏。
余梓秋叹了口气,心里不禁觉得,还是现代好啊,打开抖音,五分钟就能爱四十七个,那有那个闲工夫考虑他人是否高兴,只需自己开心就成。
“何事。”余梓秋心中不悦,跟三娃说话的语气也不似平时那般和善。
三娃闻声明显怔了一瞬,后又神态如常道:“大伙见马触柱而亡,便想着挖个坑将马好生埋了,毕竟放在那里也不是个事情,可是……可……”
“有话直说。”短短一日,该不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万事再大也大不过人命,余梓秋心道,还有什么是她承受不了的,左右不过是一匹马的事情,马匹再贵重,也不及马夫的命重要,她连马夫被摔死的事情都接受了,失去一匹马又算的了什么。
“是。”三娃应了声,随后才接着道:“裴青鹭摘缰绳时发现缰绳下有一排小针,我们几人合力将马翻过来时,马头部泛着暗青色,七窍外还凝固着淌出来的血液,且那血色泽呈黑红,所以……所以应该不是马受惊,是有人给马下毒,才导致马癫狂。”
说罢,三娃忍不住上前了一步,蹙眉道:“小姐,那畜生触柱时可否有血渍溅到你们,若是有,哪怕只是少量,都须得请专门解毒的大夫来为你们医治,那毒药药性甚是猛烈,寻常大夫恐是不行。”
余梓秋秀眉紧蹙,马夫之死想来不简单,马被毒死的时候马夫早已摔在地上,自是不可能接触到马身上的毒血,倘若马夫不是被摔死的,那就只能是那一个原因了。
马夫一日三餐都是在训练营用的,训练营的饭菜由伙房提供然后统一端上餐桌,这期间根本就不会让外人有可乘之机。
余梓秋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猛地看向星月,星月显然是被她的眼神给吓着了,攥着椅子扶手往后退了一瞬,然后急的结巴道:“小姐,奴婢,奴婢没沾到那毒血,奴婢衣服上一点血渍都没有,不信您看。”
星月说着,也顾不得脚腕的疼痛,踉跄着跑到余梓秋面前,转了两圈给余梓秋看。
“我知道。”
余梓秋虚扶了下星月,然后对三娃道:“辛苦大家了,三娃,你去告诉其他人,我与星月皆无大碍,所有人都去训练场训练,任何人不许靠近那匹马。”
“是。”
三娃像是还有话要说,不过不知何故,最后并没有开口。
三娃退出去后,余梓秋面色凝重对阿文道:“阿文,这时辰爹应该已经出宫了,你回府一趟,再喊上一名小厮去户部,无论爹在何处,请爹速来一趟训练营,切记别惊动了任何人,包括娘。”
“是,小姐。”
阿文知道轻重,退出会客厅后,迅速带着方才装马夫的哪位小厮出了训练营。
想必阿文是看出马夫乃中毒而亡,因而才让小厮换了马夫的衣服,若是给大夫瞧出马夫身中剧毒,那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风波。
如今敌暗我明,没弄清楚对方目的之前,余梓秋实在不敢轻举妄动。
才不过几个时辰,先是舒棠忧误服大寒之物,后又受惊癸水不止,紧接着又是马夫和马被下毒,下手之人的目标显然不是侍郎府,而是舒棠忧和余梓秋。
想到这里,那股熟悉的寒意又顺着余梓秋后脊升了上来,那晚刺伤她的人,目标本就是她和舒棠忧,最后虽然没能要的了她的命,但确实刀刀朝着致命处去的,也是伤了她之后,那人才将目标换成了舒棠忧。
当时虽然小厮还未靠近,可余鹤年就在舒棠忧身侧,那妇人显然已经没机会伤到舒棠忧,可她依旧奔向舒棠忧而去,其原因也就很耐人寻味了,要么不是真的想要舒棠忧的命,要么就是对舒棠忧恨之入骨,并不想舒棠忧死在太过痛快。
且不说舒棠忧究竟为何树敌,余梓秋能招来杀身之祸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她真千金的身份,如若不然,她在乡野之时岂非更好得手,若真如此,她那还有命活到如今。
方才,余梓秋突然看星月,并非因为其他,只因她想到一个可能,今日之事,表面看似毫无关系,可若往深里想……
若是有人以舒棠忧身体不适为由将她唤回府中,然后在府里对马车动手脚,又趁机给马夫下毒,那么一切似乎也能说得过去。
如果事实真是如此,那么舒棠忧受惊吓和误食大寒药物应该都是此人的手笔,倘若余梓秋的假设是事实,岂不是直接验证了她之前的猜测,那人当是对舒棠忧恨之入骨的,不然能轻易取舒棠忧性命的机会,为何那人要变本加厉的折磨舒棠忧。
而对于余梓秋,那人显然报了必杀之心,马夫和马中的明显是剧毒,当时正是街上人来人往之时,倘若侍郎府离训练营路程稍远些,马儿当街嘶鸣,又在人群中惊马,其后果可想而知,且不说余梓秋是否会受伤,若马毒发时撞到的是人群,百姓都不知道会死伤多少。
再者,侍郎千金当街跌出马车,无论她身上衣裙是否完整,都会变成盛京城茶余饭后的笑柄,到时候等她的恐只有白绫这一个选择。
若余梓秋运气好些,碰到身手好的人,为人所救勉强保住一命,但她当街被男子沾了身子,最后要么不论对方家世出身嫁与此人,要么下场还不如当街跌出马车。
幸而侍郎府到训练营没多少路程,马儿硬是进了训练营才开始癫狂,尽管这是最好的结果,可还是躲不开马夫毒发这一事实,若马夫的身契不在侍郎府,这人命官司想来也不会轻易被解决。
而且,而且三娃救她时,抱了她那样久,训练营那么多人都看在眼里,大家此刻是无人说什么,若是日后再想起这茬,那她,她又该如何自处,难不成,难不成她真的要因此委身于三娃。。
倒也不是她看不上三娃的穷苦出身,只是……
只是什么呢?
对!
三娃像个木头,半点不解风情,若是真嫁于那样的人,也不能日日看着那张脸过日子吧。
再俊秀的面孔也有看厌之日,况且她也不是什么专一女子,不然也不会在现代三天喜欢四五个男明星,再说这里终究不如现代开放,现代过不下去还能离婚,可这里休夫简直难于登天,余梓秋记得很清楚,原书里有写到过柳凝的小女儿婚姻不幸,最后被逼跳了城楼。
尚书府嫡女那般尊贵,况且娘家还是盛京城数一数二的高门,柳凝又那般有手段,爱女婚姻不幸都尚且无法和离,更何况是余梓秋一个小小的侍郎千金。
余梓秋总觉得三娃没表面那么简单,而且她从来都不相信三娃是乞讨至此的乞丐,尽管三娃来时破衣烂衫,但这人身上那股不食人间烟火的孤傲之色当真让人无法忽略。
余梓秋最终没有追根究底的原因,只是因为三娃并无命案在身,既不会给侍郎府带来祸患,余梓秋也就随他去留了。
倘若三娃身份当真不简单,来日万一再凌于侍郎府之上,哪里还有她余梓秋休夫的份,到时候再给后院弄满莺莺燕燕,她还不得当场和三娃拼命。
等等!
穿书半年有余,怎的余梓秋从未听人提起过尚书府嫡小姐,就连各府夫人的宴会也都没见这位嫡小姐露过面,还真是怪事,莫非……
“小姐,小姐,您可是受凉了。”星月双眸落在余梓秋脸上,眉头紧皱。
“怎么了,我没事。”余梓秋闻声猛然回神,一想到自己刚才想的那般长远,脸又不自觉发烫。
“小姐您方才先是脸红到了耳尖,后又气的咬牙切齿,然后现在脸好像又开始红了,和方才一样的红,奴婢还以为您受凉了。”星月也是有些纳闷,怎么余梓秋说这话这脸色又不对了,但看余梓秋说话的样子,倒也确实不像受凉发热。
余梓秋尴尬的轻咳了几声,随后岔开话题道:“都快半个时辰了,阿文怎么这样慢,再耽误下去爹就该回府用晚膳了,到时候想瞒着娘可就不容易了。”
“想是快了,一来一回,差不多也就半个时辰。”星月扯着脖子看了眼门外,说道。
“也不知娘现下有没有好一些,你一会别说漏了嘴,娘应是不想让爹担心。”余梓秋觉得舒棠忧连她和余云阳都瞒着,想来更是不会想让余鹤年知道。
“小姐,其实在来训练营的路上奴婢就想跟您说……说……”星月吞吞吐吐一脸为难的样子,余梓秋好奇问道:“说什么?”
“昨天二小姐送的那碗燕窝根本就没发酸,奴婢今晨喊您起床之前还去看过,奴婢原本是留着那燕窝给小姐当做早膳用的,打开盖子才发现那里面放了桂花蜜,二小姐恐是不知小姐饮食习惯才放了桂花蜜,想着小姐不会用那碗燕窝,又因小姐睡过头,奴婢也就没提早膳的事情。”星月说罢,语气更加肯定道:“不过那燕窝是用文火隔水温着的,就算温十二个时辰都不会发酸,林姑姑经常给夫人做膳食,就算夫人不晓得,林姑姑也定是清楚的。”
“可能因为是隔夜补品,娘怕不新鲜会吃坏肚子,所以才倒掉的吧。”余梓秋嘴上辩解着,但心里显然不是这般认为。
余梓秋一开始根本就没往那碗燕窝上面想,可如果舒棠忧是因为用了那碗燕窝才会腹痛,倘若舒棠忧误食的大寒药物是在那碗燕窝里,那么舒棠忧在府里当真是不安全。
“可小姐不食桂花蜜,夫人和林姑姑都是知晓的,就怕夫人误以为那碗燕窝是小姐孝敬她的,若是那大寒之物真出自那碗燕窝,就算夫人知晓那碗燕窝出自二小姐院子,也难保夫人不会误会,无论是怀疑小姐还是怀疑二小姐,总归对小姐都是不利。”
星月都能想到,余梓秋又怎会考虑不到。
不过就算舒棠忧思想单纯,但还不至于蠢到怀疑自家女儿,这一点余梓秋还是不担心的。
星月还想说什么,阿文带着满目愁容的余鹤年进了会客厅大门,一同进来的还有两位身着常服的男子,余梓秋不认识这俩人,还在斟酌如何开口合适时,阿文躬身道:“小姐,老爷来了,这两位大人是陪老爷来参观训练营的。”
阿文说罢,接过小厮递来的茶水,待三人坐下后,放在三人面前。
“爹。”待三人落座后,余梓秋先是对余鹤年行了个礼,随后又对两位大人行礼道:“余家梓秋见过两位大人,训练营简陋,若有怠慢之处还望大人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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