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跪在地上的萤月和芳月同时猛地抬头看向余鹤年。
若是无心之失犯了小错倒也罢了,可余鹤年说出的桩桩件件可都是要命的事情。
舒棠忧看着跪在眼前的两个小丫头,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她一向待下宽厚,府内自幼长大的丫鬟怎会对她和女儿下此毒手。
“秋儿,这俩丫头自幼便长在府里,会不会弄错了?”
“娘,您且先坐着。”
余梓秋扶舒棠忧坐在余鹤年身侧,见余云阳还在发呆,便指着不远处的圆凳,对余云阳道:“妹妹快坐下吧!今日跪了那许久,当心夜里膝盖疼。”
余云阳从进门看到这俩人时就傻眼了,怎么可能会是她院儿里的人,倘若余鹤年和舒棠忧因此误会是她所为,那她……
闻声,余云阳猛地看向余梓秋,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她面上血色褪尽,后脊的凉意也开始肆意蔓延,心底只有一个念头——
是余梓秋!
余梓秋想要陷害她!
不可能是她院儿里的人,她的人怎么可能下药害舒棠忧,更不可能对余梓秋的马车动手,未经她的允许,怎么可能有人敢这么做,一定是余梓秋想要害她。
一定是余梓秋收买了云想院的丫鬟,让这俩丫鬟诬陷于她。
余云阳在极度不安中移步,快到圆凳前时,突然左右巴掌扇在地上的芳月和萤月脸上,咬牙道:“吃里扒外的东西,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做这般大逆不道的事情?”
想是余云阳平时的形象太过于温雅,此时怒目狠厉的样子惊得余鹤年跟舒棠忧都愣了一瞬,余梓秋见状,还以为余云阳因胭脂盒的事情发怒,赶忙拉着余云阳,安慰道:“妹妹冷静些,莫要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待事情水落石出,爹娘自会为我们做主。”
“云阳,下人犯错,让刘管家找人伢子发卖了便是,你可别失了身份。”恍惚间,余鹤年仿佛在方才的余云阳身上看到了一抹熟悉的影子,他下意识看了眼舒棠忧,见舒棠忧视线并不在他身上,他才稳了稳心神出声呵斥余云阳道。
余云阳过激的举动已然是乱了方寸,她下意识看了眼余梓秋,见余梓秋神色坦荡后,不免怀疑是否自己多心。
“奴婢没有做过,老爷夫人明察,就是给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也不敢对夫人和小姐下手啊!”先反应过来的是萤月,听了这半晌,她终于弄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吓得跪在地上不断地朝余鹤年跟舒棠忧求饶,“奴婢自幼进府,侍郎府就是奴婢的家,奴婢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真是不是奴婢。”
“老爷、夫人,也不是奴婢,奴婢一直感恩老爷当年的救命之恩,绝不可能做出对侍郎府不利的事情。”相对于萤月的痛哭流涕,芳月显得冷静了许多,或许是性格如此,芳月总给人一种冷漠之态,即使已经到了眼前的境地,她似乎还是像平常那般漠然。
余梓秋不知道的是,昔年几人在人伢子手里还未被余鹤年买走之时,芳月因为相貌平平,几度被买客嫌弃,人伢子那日说过,若再无买家要她,便会将她买入勾栏,左右不能砸在手里。
芳月那时虽还年幼,但她也知晓勾栏为何处,偌大的盛京城就连烟花之地都是分为三六九等的,像她这般资质平庸之辈,就算是有老鸨肯收,那必然也是最下等的娼院,若是一脚踩进哪里,那几乎跟进了低于无差别。
幸而那日太阳落山之时,余鹤年的马车出现在芳月几人眼前,原本余鹤年只是选了星月、月红、萤月,但最后不知是动了恻隐之心,还是见只剩芳月一人实在太过可怜,便也将她买回了侍郎府。
芳月的命运也就此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后来的许多年里,她就连午夜梦回时,都在为自己如今的命运感到庆幸。
“月红,你可还记得之前妹妹来看我带的那碗放了桂花蜜的燕窝?”月红站在林姑姑和星月中间,目光落在芳月身上有些若有所思,黎媚突然从外面回来,悄声站在星月身侧对余梓秋眨了眨眼,余梓秋和黎媚对视一眼后,突然朝着月红问到。
“回,回大小姐,燕窝是芳月做的,奴婢并不知晓那里面都放了些什么!”月红像是没想到余梓秋会突然问她,开口时唇齿都有些不听使唤,像是从喉咙处硬挤出的那般。
余云阳对此似乎也没有什么异议,云想院小厨房的吃食一般都是出自芳月之手,当时她和月红带去迎秋院时,也是芳月从小厨房做好,月红装好食盒,她连看都不曾查看过,毕竟月红做事仔细,她对此还是很放心的。
“燕窝有什么问题吗?那日的燕窝我也用过,并未有何不妥啊!”余云阳下意识想去帮芳月辩白,她总觉得余梓秋并非有意针对芳月和萤月,一切都是对着她来的。
“燕窝没问题,有问题的是桂花蜜。”余梓秋看了眼余云阳道:“妹妹可知,姐姐从不食桂花蜜,林姑姑私下早已嘱咐过所有下人。”
“我,我不知。”余云阳愕然,“从未有人跟我提起过此事。”
“想来你也是不知晓的,不然也不会深夜将放了桂花蜜的燕窝送来给我补身体。”余梓秋说罢,又看着地上的芳月问到:“芳月,此事你可知?”
“回大小姐,奴婢知晓,但奴婢并不知晓那日的燕窝是要送去给大小姐的。”此话不错,以芳月在云想院的处境,只怕只有埋头做事情的份儿,至于主子的去向,她是不敢也没资格问的。
余鹤年和舒棠忧看的有些着急,但又不好在此时打断,毕竟去马球场前,余梓秋就让黎媚给余鹤年传话,说是所有证据已经掌握,待余鹤年下朝,她们从马球场回来时,便可一同审府里的案子。
余鹤年下朝后,看到地上昏睡的俩人,原是打算直接打死的,但那时黎媚提前回府,说是余梓秋自有打算,让他莫要着急,余鹤年这才耐心等了半炷香的功夫。
“那桂花蜜是从何处得来的?”余梓秋问芳月道。
“月红拿给奴婢的,说是让放燕窝里调味儿。”芳月如实交代道。
余梓秋刚想说什么,余光瞥见黎染在此时进了屋,知晓黎染拿到东西了,便不再跟几人打马虎眼,直接对萤月和芳月道:“若非黎媚发现及时,今日你俩便是月红的鬼了!”
此话一出,不止是余鹤年跟舒棠忧,就连坐在身侧的余云阳和林姑姑也瞪大了眼睛,地上的萤月更是诧异,惟独芳月面上并无波澜。
“不是奴婢,二小姐你要相信奴婢,真的不是奴婢。”月红跪在地上,说是求救,垂头时目光却四处乱瞟了一下,余云阳还在懵逼状态时,月红趁大家不注意时,从袖子里捏了不知何物,正准备甩不出时,被黎染一脚踢倒在地上,就连袖子里的东西,也正好散在了黎媚脚下。
“懂点药理啊!怪不得知道如何去破我的毒虫!”黎媚俯下身,手指沾上粉末在指尖轻捻了一瞬后,轻笑着开口道:“只可惜,你还太嫩了。”
黎染是习武之人,这一脚并未收力,月红趴在地上咳出了一大口鲜血。
萤月最是藏不住事,率先起来拉着月红跪在余鹤年和舒棠忧面前,叫骂道:“挂不得你和我交好,原来是想让我做替死鬼,小姐待你这样好,你怎会如何黑心肠。”
月红一直在咳血,喉咙那股灼烧令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原以为一切会按照自己计划的样子发展,芳月胆小,萤月又蠢,这俩人一旦被认定有嫌疑,就连自救都困难,到时她在顺水推舟,给余云阳来的耳边风,那她便是安全的。
就连今晨出门去春日宴时,她也看出萤月和芳月状态不对劲儿,明显是被人下了药,像是故意要将她们留在府中的缘故。
可惜她小瞧了余梓秋,严格来说,是她小瞧了余鹤年带进府里这俩人,才导致如今功亏一篑。
“你俩起来吧!”余梓秋对萤月和芳月道,最后还不忘嘱咐林姑姑:“林姑姑,劳烦您吩咐一声,所有下人不得靠近此处。”
许是余梓秋话风转变的太过突然,屋子里的人都有些云里雾里。
最愕然的人莫过于余云阳,她是怎么也没想到,那条隐在暗处的毒蛇,一直就在自己身边,离自己那样近,近到随时都可能在她毫无防范下缠上她的脖颈。
可是为什么啊!!
萤月说的不错,她对月红那样好,那般信任月红!
月红为何要这般对她??
“月红,你是要自己来坦白一切,还是要我帮你说呢?”余云阳整个人看上去难过的像要即将破碎的瓷娃娃那般,余梓秋实在不忍心余云阳再受刺激,毕竟此事接受起来确实没那么轻松,任谁也想不到,自己那样信任的人,竟是多年来处心积虑要让自己身败名裂。
月红没有去接余梓秋的话,竟是自顾自的哈哈笑了起来,大笑过后,她一边咳嗽一边环视了一圈屋内的众人,最后将视线定在余梓秋面上。
那双眸子充满着浓郁和愤怒和仇恨之色,整个人看上去都阴凄凄的,和平日里简直判若两人,若那目光能杀人,余梓秋眼下恐怕早已被刺的血肉模糊。
“你究竟是谁?若当真出身乡野,又怎会有如此智谋??”月红冷笑着看着余梓秋,语气嘲讽道:“这帮蠢货可是十多年都未曾察觉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0章 第六十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