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包括当时救的所有人,调查清楚后都送回家去了。昌柳寨之前抓的人被卖出去的那部分也还在追查中,不过大部分很可能救不回来了。”
崔清棠明白他说的意思,有些时间比较久了,等调查清楚找到人的时候,很可能已经身亡,或是已被迫嫁人生子,她们被绑住无法再回家。
还有很多人被卖出去之后还会被转手,转手太多次或者是太远的地方,官府也很难调查。
她一时觉得有些难受,盯着自己的手思绪有些飞远了。
“问完了,可以走了。”
崔清棠回过神来,笑道:“大人,您是不是还忘了什么?”
“什么?”
“之前您和柯长史说可以考虑留下我,不知现在考虑的怎么样?”
从崔清棠进来后就一直埋首案前办公的梁千胥,终于在这一刻抬起了他的头。
他眉目有些冷冽,“你如今已是西南节度使府的大小姐。”
“是啊!”崔清棠眼含笑意,“但这不妨碍我想继续为大人分忧啊!”
“大小姐若是觉得府内待得无趣,可以出去逛逛街买买衣服。鞍州有很多好去处,让连叔给你安排。”
崔清棠撇嘴,他这话不就是说她要是闲的慌就去外面逛,别来烦他的意思么!
“我进来后便瞧着大人盯着桌案上的公务愁眉苦脸的,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我可以帮大人出出主意,就如同解决上冶围城之事一样!”
崔清棠刻意把上冶两字念的重了些!
“对了不知上冶现在状况如何,百姓们可还好?麻大人可有好好在干活?不知柯长史有没有又遇到什么难题呢?”
话落,她便从梁千胥眼中看到,他又起了疑心!
他右手微动,崔清棠下意识看向他身旁放着的环首刀,心重重一颤!正想开口解释两句时,房门被敲响了。
“大人!”
“进来!”
护卫递来一封信后退出,梁千胥查看信件后表情越来越凝重。
崔清棠试探问:“出什么事了吗?”
梁千胥没回她,一直盯着信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人需要我帮忙吗?”
“不必,你回吧。”
崔清棠看他确实不打算和她说,只好离开。她得想办法去打探一下,看是哪出事了,应该不是什么小事……
手正要拉开门时,“等等!”
崔清棠回头,一脸疑惑,“大人还有事?”
梁千胥似乎在犹疑,停顿了会还是开口了,“我记得你说你有你娘写给义父的书信?”
崔清棠眼珠转了转,立马意识到是个机会,她施施然走回座位,道:“是啊!”
“那你有义父给你娘写的书信吗?是他们以前在一起时写的?”说完,梁千胥想起来她娘是上街时突然被人带走的,想来身上应该没有留什么信件。“算了,你回吧。”
“我有!”
梁千胥直直地盯着她,“你确定你有?”
他站起身走到崔清棠面前,俯视着她,眼神带着丝丝威胁,“不会是诓我的吧?”
崔清棠也站起身,往旁边走了一步,拉开了她们之间的距离,“大人想要书信做什么?”
说完她突然想起来什么,又往前走了两步,她和梁千胥之间的距离缩小。
“借我一用。”
“不行!那是我爹娘之间的秘密,他们的私人书信怎么好给其他人看呢?”
梁千胥脸色有些不耐。
“大人向我借信,难道不应该先告诉我缘由吗?”
“此乃军中机密,不宜告诉外人!”
“我不是外人啊!你借的我爹的信,说我是外人吗?”
梁千胥再次犹疑,似在考量什么。
崔清棠举起四指,“我发誓,不该说的绝不会往外说!若有违此誓,你直接按军法处置我就好,我爹也不会怪你!”
梁千胥走回桌面,将信件递给她。
崔清棠快速接过,信的内容很简单:“坐记不明,恐夜枭惊枝。”
“坐记”是指潜伏的暗探,这句话应该说的是失去了暗探的消息,恐怕他的踪迹已被发现。
“这是说安插在兰国的细作?”战时双方常有安插细作的做法。
“是弥长国的。”
西南边境大部分地界都是和兰国相接,但还有小部分是和另一个国家,也就是弥长国相邻。
在大通和兰国的战争中,表面上弥长国没有加入,但为了防止他们暗地里搞鬼,安插细作也是正常。
“弥长国的细作,我必须安全将他带回来。”
梁千胥:“这是义父遗命!”
崔清棠惊讶了一瞬,很快又问:“可看这信件的意思是他很可能已经暴露了,一旦被抓不就是……他的身份很重要吗?”如果只是一般细作,一旦被抓就直接会被判死刑,哪还能等到她们去救他?
梁千胥点头复又摇头,“信上说的只是接头人,并不是我说的那位。”
“义父与我说过,那位与他关系甚好,但为了义父和大通自愿去的弥长国当细作,义父一直很感激和愧疚。原本打算在战役后就立马将他接回来的。连叔说义父死前就只交代了这一件事,我必须要办成!”
“那赶紧做好安排出发吧!早点到达,救人的机会也高一分。”
“但我不知他是谁。”
崔清棠大惊:“什么?”
“他与义父一直是单线联系,我之前都不知道此事。直到一月前义父才第一次和我提起此事,此乃军中一等机密,义父是打算等我去接人时再把这人身份告知我。”
崔清棠陷入沉思,没有人知道其具体身份特征的细作,该如何找这个人?她们又不能去到人家地界随便找个人就问是不是你吧?
“所以我需要义父以前的书信。”
“这之间有什么联系?”
“义父的字有特意练过,与以前大不相同。他对外用的字迹是后来练习过的,但与那位联系时用的是早年的写法。我需要义父以前的笔迹,以此为凭证与那位联络上。”
崔清棠做回塌几上,“我可以帮大人,但大人需要让我参与此事。”
梁千胥眯眼,“你借我书信是帮了我一个大忙,自然也是参与了此事。”
“大人知道我说的可不是这个!大人想好了要如何去找这个人,救这个人吗?不如带上我,我的脑子很好用,大人应该已经意识到这一点,也许我能帮大人出出主意,更快的找到这个人!现在情况危急,大人为何不试一试?”
“好啊!”梁千胥突然转变态度,很痛快地答应了,“书信你现在给我吧!”
“我没有。”
“你说什么?”
崔清棠表情没有丝毫慌张,“大人,我说我没有书信。”
她甚至还很大度地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大人,坐下来聊吧!”仿佛她才是这个房间的主人。
“呵!”梁千胥被气笑,他撩起衣袍坐下,动作之大足可见他的气愤。
“你,刚刚,不是说你,有吗?”梁千胥似乎有些咬牙切齿,崔清棠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情好,莫名觉得他说的这句话特别好听。
“大人方才改口答应我,是不是打算待我将书信给到你之后,就直接抛下我?”
梁千胥并没有被人揭穿的窘迫,“你不要转移话题,不要以为你现在顶着大小姐的身份,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
崔清棠确实有点是仗着这个身份试探他的底线,不过,“我虽然没有书信,但我能仿他笔迹。”
“你是说?”
梁鸿出生平凡,虽然幼时跟着村中童生识一些字,在乡野之中算是很厉害的,但和从小练习的公子小姐们的字迹无法相比。
在和崔清棠她娘相识之后,梁鸿给崔蕙若写过很多次书信,尽管崔蕙若被带走时并身上并没有带着有。
但后来无数的思念时光里,崔蕙若就是靠着不停地回想他们相处的这些点点滴滴来支撑的。她甚至会将那些信件默写下来,连笔迹都仿地一模一样,好像真的是梁鸿在不停地给她写信。
有时候崔清棠会想,是不是因为娘一直在做这些事情,所以陷在回忆里没有走出来,以至于缠绵病榻。
崔清棠小时候好奇过几次,后来便被娘拉着一起学梁鸿的字。
所以虽然她没有信,但她会自己写!这也不算骗他啊!
崔清棠站在书桌前,随意在纸上写下几个字。
“你看。”她指给梁千胥看。
“我并没有见过义父以前的字迹。”
“那你让我写干什么?你又不认得!”
梁千胥声音又泛着冷气,“你这次没有再骗我?”
“当然!”崔清棠狠狠点头,顺便趁梁千胥不注意,把桌上的纸张拿起来撕成碎片。
梁千胥:“……”
-
弥长国岱陵州。
崔清棠搭着梁千胥的手从马车上下来,正抬头看客栈招牌,突然腿部受到一股大力撞击,她身子往旁边歪,梁千胥手快地将她扶住。
“啊!吓我一跳!”原来是个孩子。
“小郎君你没事吧?”崔清棠扶起地上的小孩,后头一妇人慌忙赶到。
“对不住啊!”妇人拉过自家孩子,“臭小子让你别乱跑!真是不好意思!你们是要住店吗?快进来!夫君,来客人了!”
妇人很是热情,“郎君和夫人可真般配啊!你们自哪儿来啊?”
梁千胥:“这是家妹,我们从江玉而来,家中从商,想把家业发展到岱陵来,所以先来看看。”
那妇人本来笑眯眯看着两人,突然眼神一变,上下扫视了两人一眼,表情颇有些怪异,“是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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