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张古色古香的床上醒来时，白明是惊恐的。只是他习惯了不动声色，观察他人反应调整自身表现。活下来最初的几天后，他也明白过来自己恐怕是彻底穿越了。对穿越的窃喜仅持续到了一次圣音教集会时，一个人突然丢了手里的教杖，四处新奇地摸索，嘴里念叨着什么狂喜的话语。他因为站在少教主身边，距离远了听不清，但只见高层的眼色之间，那个人顷刻便消失在了堂前。少教主偏偏还饶有趣味的加了句，“你才出关做我的护法，可能还不清楚。灵气扰人心智，人一多了，每隔时间便要疯一个。你可不要也疯了啊？”
他平静回视。
“而且都以为自己是天外来客。”右护法讥诮地说。白明调开眼。在这，在圣教圣堂，人命并不值钱。
他无时不刻偷偷回忆原身肌肉记忆留下的战斗技巧，武场演练早到晚退，日渐熟悉身体和身份的同时，他也要做执行人。哪怕战斗的素质在那，看了一炷香酷刑，并在面色冷漠地将刀子插进一个人鼓动着热血的脖颈后，他还是感到胃里翻涌。还好借着他冷酷的名头，一声嘱咐便用后续摆脱了手下。他摸进一个隐秘的角落，扶着墙大吐。
按理说，教主为少教主选的护法，不说是尸山血海堆出来的，那至少是杀场老手，不可能有他这样新手的反应。他吐得几乎连胆汁都翻上来，脑海却骤然浮现出自己在实验室里按压离心机按钮的那双手——干净，白净，从不碰血。现在，那双手正在发抖，捂着一张吐过的帕子，这时他才听见近旁有人的呼吸声。他看对方盯着他被少教主赐的玉佩看，心里已然动了杀心。
“你才来不久吧？”对方揪了揪衣角，“三个三和四个四合起来是五个五。”说完，对方仔细看着他的表情。
他猛地一愣，是勾股定律，“你来自哪？”
对方指了指天上，“一颗流星，跨越很多颗星星。一直流浪，生长于天地。”
白明下意识说，“宇。。。”对方扑上来捂住他的嘴，指了指地上，又指了指耳朵，示意不能说这个世界没有的词汇。
“嗯，就是，”她比划了很多个星星点点，“天马。”
白明大概明白了过来，“你叫什么？”
“这儿我叫重紫，来前我叫稻米。你呢？”
这是白明第一次遇到和自己同样从异界来此的人，他说出自己原来名字的时候，这些天心里的忧惶都似乎减轻了些。
稻米在右护法手下做事，两人偶尔还能碰到，偶尔相见即便只是相视一笑，也能让他心里得片刻的喘息。
------
可再见面时，稻米带了一个中年男人，看木牌是右护法手下的堂主。男人还有些神思不属，咳嗽中还有肺部的啸鸣声。介绍自己也说得前后颠倒的，不知道是在说自己是刘山还是魏孟。稻米说，对方是在“身体”受伤后来的，因为一直养伤，所以稻米一从伺候的下人嘴里听到的，就及时联系，拦下了下人的多余猜测。
“何苦？”白明没有介绍自己，也没有摘下面罩。
“我刚来也这样，看到他就想起我自己个。”她笑了笑，“他说他来自山城，我记得你说过你的家乡也是常年大雾的山城，所以带他来见见你。”
白明提了提几种这边也有的辣碟，果然看到男子的眼神聚拢了一些，向白明投来一种急切的目光，“回家，回家！”他问，“我这具身体病了，可我想起来，我不是...”稻米又及时地捂住了他的嘴。
挣扎一番，男子却平静了下来。他道了歉，又止住稻米来拦的手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可以说，“家有妻女，我着急忙慌的。见谅了。”
白明过后很少见到稻米和魏孟，只是偶然在右护法不在的时候，听管家提起一个女掌印疯了被杖杀，据说还和自己这边的人有勾连。管家这是明里提点白明，该去和少教主坦白了。又是这样，人命在整场游戏中只是一个注脚。
而这事也可大可小，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在自己这边找个替罪羊，说自己治下不当，就当吃了个哑巴亏了。
可此刻在他脑海中盘旋的是另一个问题，“如果一种动物像鸭子一样叫，像鸭子一样跑，像鸭子一样吃喝拉撒，那它是鸭子吗？”
-------
“属下知罪！”他怦然在进门后就立马跪在地上。
少教主不紧不慢喝了几口茶，才问，“你说。”
他伏下头在手背上，“我不该让一个有心魔的人做探子，魏孟（中年男子）实在不堪大用！”在这各方势力彼此渗透成筛子的魔教，互相安插眼线并不是什么不得了的罪过，尤其对他这个位置的人来说。
“哦？怎么和白情（右护法）和我说的不同。”
“少教主明鉴，不妨让魏孟的侍女一言。”他想待少教主点头就示意门外的手下将自己先前从魏孟手下悄然保下的侍女带入陈词。如能如此，魏孟疯了的事实便多于传闻。
少教主又喝了几口茶，似乎对魏孟疯没疯也没那么感兴趣，“你可知道，教众都有这样的心魔考验？”
白明不言，表示谨听少教主的教诲。
“只是大多数人识时务，便回到了正轨。”他说话间转动着自己的红玉扳指，似乎眼中一缕暗光一闪而逝，“所以，主才是主，而庸众，只能追随主而得到片刻光明。”他说完以不符合他年龄的慈爱看着白明，“你是我父亲派到身边的人，这点你应该再明白不过了。”
白明越发将身子贴近地面，做出虔信者的姿态。
“好了，我也累了。”他合眼养神，指尖在桌上敲出清响，“不过背主的人便断不可留了。”说着，少教主身边的人便得了指示出门去了。
白明冷汗出了一背。
不久，听闻靠告密得了秘药在闭关的魏孟被揪出来打杀了的时候，白明伤感之余，心中又得了些隐秘的快感。这时他才抬头望。
满天星斗，可如今也只留寂静之声。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