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辛野成为前后桌的第一天，竺乐南有点小小的激动，虽然两个人只相处了短短的两分钟，但这阻挡不了他那颗想刷存在感的心。
今天的条件依旧很苛刻，辛野走了以后就再也没回来，不知道去哪浪了。不过这对于竺乐南来说影响不大，反正他今天的目标已经完成了，想太多只会给自己徒增烦恼。
而且竺乐南打心眼儿里喜欢现在这个位置，以前他坐第二排，很多老师都喜欢站在那个地方讲课，搞得他每天提心吊胆的，生怕自己“优秀”的答案被发现。
现在不一样了，倒数后两排，就是竺乐南那一排再加上辛野那张单独的桌子，会被老师自动识别为躺平摆烂区，上课时看都不多看一眼，更别提到后面转了。
竺乐南也是乐得自在，后面的那几节课过得相当舒服，就是化学课上老太太看他的眼神让他有点不适。
哎，管她呢，就算是用眼神把他杀死也无济于事了。这是竺乐南第一次体会到当学渣的快乐。
很平常的一天。
竺乐南回到家，吃过晚饭，拿出了语文和英语作业，写得十分认真。
解决掉这两科，他又磨了一会数学，最后打开了手机里的搜题软件解决掉了剩下的作业。
完美，还是这样效率高。
竺乐南欣赏完自己帅气的字体后，从书包里拿出了今天专门带回家的物理课本。
这可不是学习用的，而是……竺乐南直接把课本翻到了最后面的空白页，那副未完工的画暴露在了空气中。
上面的辛野正靠在窗边低着头看手机，帅气的面孔配上慵懒的神色，让他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因为原主的母亲很爱画画，所以家里囤了大量的素描纸。竺乐南抽出一张，铺在桌上，拿着铅笔沉思着。
说实话，他已经很久没画了，今天上午这张只是他随手描出来的，连线稿都没打，这会儿突然要认真画，让竺乐南感觉有点恍惚。
他依稀记得自己曾经发誓再也不画了。
竺乐南盯着那张白纸看了很长时间，却始终没能落笔。最后，他轻叹一口气，将纸放了回去，重新拿起手机。
他想了想，自己不能就这么颓废下去，这段时间就这么无所事事地度过的话，那他文科那边肯定也要落下。所以，竺乐南决定买几本课本和辅导书，自学一下。
他打开购物软件逛了一圈，发现课本还好，十几块钱一本倒也不贵。但辅导书就很要命了，价格基本上都在一百块钱左右，便宜的**十，贵的一百往上。
如果说买三科的话，再加上课本，那就是将近四百块钱！
妈呀，竺乐南心想，真是书中自有黄金屋啊，他不缺钱的时候都不敢这么花。
最后，经过竺乐南的一番思想斗争，他决定先买课本，辅导书到时候再说，主要是这两样东西分开买的话就不会感觉特别贵了。
下单成功，现在是晚上九点半，还早得很，竺乐南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以前没经历过现实的毒打时，他总是幻想自己能学好理科，所以每天晚上死磕到凌晨一点。但是后来，竺乐南发现，理科这种东西更重要的是天赋，努力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
所以他学会了人生中非常重要的一课——放弃。
只是放弃理科，不是放弃自己，而且竺乐南的文科基础很好，他可不想就此荒废。
这一晚，竺乐南早早地睡下了，他有些累了，连手机都不想看了。
但是，凌晨两点，他被吵醒了。
竺乐南还处于待机状态，他下意识地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哭喊。
竺乐南不明所以，打开灯，走到窗边往下看，却看见两辆警车停在楼下，旁边站着两个警察和一对夫妻。刚才的哭喊声就是那个女人发出来的。
楼层不高，竺乐南很清楚地看到女人脸上的崩溃，身旁搀扶着她的男人也不停地抹着眼泪。
家暴？竺乐南很快就否定了这个猜想，两个人贴得很近，而且都在哭，肯定不是家暴。
竺乐南本想回去继续睡觉，但他无意间看到了一辆救护车，被树挡住了大半。紧接着，一个身上盖了白布的人被医生用担架抬了出来，白布上沾染上了大片的血迹。
看到这情形，竺乐南心里一紧，他最怕的就是这种场景，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赶紧拉上窗帘，缩进被子里，强迫自己不去想刚才看到的画面。
但楼下那个女人的哭声一直在竺乐南耳边萦绕，他隐约还能听到警察和医生的安慰和劝说。
竺乐南用力闭了闭眼，认命般的叹了口气，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副耳机。连上手机后，他找了一首节奏舒缓的歌。
这感觉像是隔绝了世间所有的喧嚣，所有的喜怒哀乐皆被黑夜所吞噬。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第二天早上闹钟响的时候竺乐南差点被吵聋。
他猛地拔掉耳机，揉了揉还在嗡嗡作响的耳朵，慢慢坐起身来。
昨晚的事终究还是影响到了他，竺乐南只觉得头晕脑胀，浑身使不上劲。
但学还是要上的，不然的话他怎么刷存在感。虽说去了也不一定能刷到，但不去一定刷不到。
出楼道门的时候，竺乐南特意绕了后门，因为昨晚发生的那件事就在正门前面，他总觉得那地方有点阴森森的。
今天的教室里似乎格外热闹，一大帮人聚在一起不知道在聊些什么。竺乐南看着班里一小簇一小簇的人群，不禁有些小小的难过。换了位置以后，他旁边就不再是八卦小组长了，不能及时听到各种八卦，他感到很遗憾。
不过，好在他前面还有一个小组成员，而且这帮人今天突然转移了阵地，就在他前面的位置。
看她们一副准备就绪的样子，竺乐南也拿出了英语课本，手里拿着一支笔，假装自己在十分认真的记单词。
这次的开头是坐在他前面的那个女生，她把声音压得很低，跟旁边的几个女生头挨着头，极小声地说：“听说没，昨天晚上，咱们年级有人自杀了。”
听到这话，竺乐南翻书的手顿了一下，突然想起昨天晚上的情景。
几个女生也很意外，一时间谁都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一个矮个子的女生问道：“现在知道是谁了吗？”
另外几个人摇摇头。
“话说这事是怎么传出来的？”有人问。
“我一个朋友跟那人住在一个小区，她告诉我的，说昨天晚上凌晨的时候闹出好大动静，很多人都被吵醒了。”
“那怎么知道是咱们年级的？”
“我朋友说，那人当时还穿着校服，跟咱们现在穿得一模一样，大概率是咱们年级的，不过万一是别的学校的也说不定呢。”
校服？竺乐南有点疑惑，昨晚他看到的时候那人已经被盖了白布了，身上没有露出来的地方。
前面的八卦还在继续。
“而且那人是跳楼自杀。我朋友说，他们那栋楼一共就五层，跳下来不至于死，最多就是瘫在床上。但那人刚好跳在了楼下的绿化带上，身体直接被扎穿了。”
听到这，竺乐南一阵反胃，手心开始冒冷汗，手中握着的笔开始颤抖。他想出去待一会，等上课再进来。
这时，一个女生突然叫住他。
“哎，竺乐南，我记得你也住在和生小区，对吧？”
竺乐南完全没想到她们会和自己说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只是点了点头。
那几个女生一脸好奇，其中一个问道：“那你昨晚上有没有听见什么动静？”
竺乐南实在是不想聊这个话题，便摇了摇头，道：“我晚上一般戴耳机睡觉，什么都没听见。”
那个女生“哦”了一声，脸上带了一点失望的表情，没多说什么，转过头去继续跟姐妹们聊天去了。
竺乐南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走出教室。
离上课还有五分钟，他一秒都不想在里面多待了，不知是受天气的影响还是情绪原因，他只觉得教室里的空气格外闷。
这个时间，走廊里几乎没有什么人了，偶尔会有一两个卡点进校的学生匆忙赶路。
竺乐南站在窗边，清晨的微风带了一丝夜晚的凉意，不断吹动着他的发丝，抚平他心中的燥意。
回头看了一眼，教室里仍然在不知疲倦地讨论着，讨论着一个不知为何而轻生的人，猜测着这其中不为人知的秘密。
竺乐南望向窗外，春天已经过去一半了，楼下的几棵树抽出了新芽，时不时会有鸟过来转圈。
他出神地望着这一幕，刚才那些女生讨论的内容不断地回荡在耳边。
其实这些都不重要了，竺乐南心想。那个人已经做出了决定，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哪怕这个选择是错误的，别人也没有资格插手。
他们能做的，只有保持沉默，而不是让死者遭受到更多的非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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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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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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